“这个自然这个自然!”虞有财闻言松了一口气,伸手拿袖子抚了一把汗!这事若传出,家里不管嫡庶都很难结亲了,就连已嫁出去的都会受到婆家的嫌弃了!
“那么,奴婢们便先回去复命。”春雨道。
“好好!”虞有财立马使管家好生将她们送出去,自己深吸一口气,捏着那几张纸去寻冯氏算账!真是不知所谓!这蠢妇难道不知道任府老爷可是户部尚书!哪是其他些个亲家能比得了的!他本是想拿嫡女嫁过去的,奈何冯氏生怕自家女儿守寡,再则八字里只有五庶子合适,也就罢了!
春雨回到灏瀚苑的时候,三少夫人正看着三少爷喝米粥,阳光斜洒了进来,一切是那么安静。经历过虞家的j-i飞狗跳之后,这份宁静是那么暖融,侵入人心之后便扎住生根,再无法撼动一丝一毫。
虞清溪看过来一眼,便与任桑榆说了一句,起身走了出来,示意她到外屋说话。春雨便将虞家发生的事一一说与他听,没有浮夸,也没有隐瞒。
“嗯,知道了。”虞清溪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再无任何指示。在他看来,这事已了,该遣的人送走了,那些个短缺的物件虞家肯定会尽快送来,而且只会比单子上多。
“三少夫人,回礼是否在明天送出?”春雨问道。本该是在敬茶时候收礼赠礼的,现下礼收了却是没有回礼,作为伺候在旁的奴婢,春雨便询问了一声。午后圈出来作为回礼的首饰有一部分被追回,但也有缺失的,需要三少夫人做决定换一批上去。
“嗯,”虞清溪点头,“单子拿过来我看看,换补一批吧。”
春雨递了单子给他,又拿了笔在一旁记载。虞清溪刚将礼单整理出来,任桑榆便走了出来。
“在忙什么?”任桑榆缓缓走来。
虞清溪见他走得缓慢,却是比午时要好多了,便起身答道:“准备一些回礼。”
任桑榆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会尽快好起来,陪着你归宁的。”
归宁?归宁!虞清溪神色复杂地望着面前这人:“这礼是给任府上下的回礼……”上一世是没有归宁过,现下倒是也没想起来过。这cao蛋的归宁!他对虞家上下可是一点都不熟!
“哦,”任桑榆知道自己想左了,不过也还是强调一遍,“后日,我陪夫人归宁。”
虞清溪已不想再说什么了,好在任桑榆也没有继续说这个,他望了望外头道:“午时那么走一圈,倒是觉得身上没那么疲懒,看来是得多走动走动。”
“那清溪便陪夫君走走。”虞清溪拿了一件薄披,随着任桑榆走出屋。
“清溪?”任桑榆将这两字在嘴里反复品嚼。
“嗯?”虞清溪的视线从染了一圈金色夕阳余晖的藤叶上转了过来。
“我觉得你很神奇。”任桑榆看了他一眼。
虞清溪闻言也是一笑:“我可不会变戏法。”
“不是,”任桑榆道,“我什么时候会饿,你都知道。”装睡的时候,你会察觉。包括什么时候会打瞌睡,也能提前知晓。碰巧还是掐算出来的,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虞清溪抿了抿唇,吃下什么东西,什么样的身体体质,需要多少时间之内消化,他的确是可以估算出来。不过,他只一笑了之:“也是恰巧而已,三少爷现下吃得少,可不得多吃两餐?”
任桑榆望着他淡淡一笑,久病之后的脸泛着苍白,却是被夕阳染了一层暖意:“唤我……桑榆。”
“桑榆。”虞清溪一笑。
任桑榆淡笑着点点头。
到晚上,虞清溪看着任桑榆丝毫未有停顿走进里屋,不免看了看春雨。在灏瀚苑里,任桑榆有自己的屋子,而这一间屋子是属于虞清溪的,按照惯例,任桑榆并不需要每天与虞清溪睡在一起。昨天是大喜之日,自然是要睡虞清溪房里的,今日就不需要了。再则,任桑榆身子不好,更是没有必要睡虞清溪房里了。
任桑榆背对着他们,对他们的视线是一点都不知晓。以前身为李府庶子,只有一个小而简陋的院子,自然而然地以为睡哪个床便是一直睡那儿,一时之间也是没想起来嫡子待遇是有自己的卧房的。
虞清溪想起前世,醒来的时候身边人都发了凉,心里便一软。罢了,他好歹比守在外头的奴仆们警醒些,由他看着这人吧。
春雨不明白三少夫人冲她看一眼是什么意思,微微地一边琢磨,一边前去伺候三少爷洗漱。在她看来,三少爷与三少夫人恩爱和睦比什么都好。
任桑榆躺下,见虞清溪坐在窗前灯下看书,便强忍着睡意问:“还不睡吗?”
“你先睡,我将这一回看完。”虞清溪稍侧一下身,将光亮挡去。
“你也别太晚……”任桑榆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
虞清溪看书很慢,等一回看完,都过了一个时辰了。他望了一眼任桑榆,见他睡得很沉了,才轻声唤来春雨:“将小榻铺好,我睡小榻。” 他的烧还没有退下,任桑榆身子不好,若是被交叉感染了细菌,可就麻烦了。
春雨有过一瞬的疑惑,却是什么都没说,依言开始将被褥铺到小榻上。
虞清溪趁着春雨铺床,便走去外屋。秋日夜凉于水,树影轻轻摇曳,凉意悄悄袭来。虞清溪身上还有热度,吹着凉风倒是觉得很舒坦。
寂静的夜里,本就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虞清溪猛然间朝院外一处暗里望去。没多久,一只黑灰色小蝙蝠扑扇着皮翼悄声而来,见着人也不躲避,直接倒挂到面门前的窗棱上。
虞清溪:“……”他的存在感又降低了?
他侧身朝里看了一下,春雨还在铺床榻,再看外头守夜的也是没有注意到这儿,这才又好奇地研究这只蝙蝠。这年头蝙蝠不钻缝隙,改挂窗棱了?屋里掌着灯,丝毫不暗,虞清溪很快发现这只蝙蝠的后肢上绕着一圈东西。
虞清溪屏息一忽,瞬间出手抓住这蝙蝠,意外地发现这蝙蝠本就没打算逃,还配合地将绕有东西的爪子探了出来。
虞清溪:“……”这蝙蝠是怎么驯服的?
春雨铺床应当是很快就会出来,虞清溪也来不及多想,赶紧将那一圈东西取下来,刚一放松,那小蝙蝠便从他掌中爬出,抖了抖皮翼飞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那一圈东西是很薄很薄的纸卷,虞清溪很小心展开才不至于弄坏。可是,他正反都细细看了一遭,上面什么都没有。难道是他想错了,这蝙蝠不是用来传递消息的?
他皱眉沉吟着,指腹不自觉地碾了碾纸张,然后随手夹进方才看的话本里。若真是传递消息的,他倒是要担心了。这消息不管是传给三少爷还是他自己,都是件麻烦事。虞清溪想起上一世他在庄子里被斩杀皆焚烧,联系现下,他不禁怀疑与这蝙蝠之后的人或事是否有联系。
“三少夫人,”春雨轻声走来,“小榻已铺好。”
“嗯,”虞清溪点头,“你下去休息吧,外面留一个守夜就够了。”
“是。”春雨应下退出。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过我其他文的人,估计能猜出来了
第6章 迷离
半夜里,任桑榆半梦半醒之间伸手并未触及到人,便模模糊糊地醒来。屋里留了一盏昏昏黄黄的小灯,借着那微弱的光才看到虞清溪正睡在小榻上。
任桑榆皱着眉起身,轻手轻脚地站到小榻边上望着他。此人好似睡得并不好,眉头紧紧锁着,唇抿得很紧,一双苍白的手紧紧攥着薄被。看样子是做噩梦了。任桑榆伸出手,正想摇醒虞清溪,却是被他准确地抓住手腕压下。
“清溪?”任桑榆看着那人很快睁开眼。
虞清溪见是他,才缓缓放开手,眼睑紧闭了一会儿才又睁开:“怎么起来了?”身子好似娇气了许多,一点点热度就睡得这么沉,连有人站在他身边都没察觉出来。
“做噩梦了?”任桑榆并未回答他的话,自清溪刚睁开的那一瞬,他竟然从中看到了柔弱?
“哦……嗯……”虞清溪不欲多说,轻轻带过。
任桑榆在虞清溪偏脸之间,才看到他额头上的汗。梦到了什么?他拿棉布帕给清溪拭汗。
虞清溪微微有些发懵,茫然只存在一瞬间,立马按下他的手:“没事的,我去换件衣裳。”
“你在起热?”任桑榆感受他手上的热度。
虞清溪避不过,才道:“睡得太热而已。”
“不对,你白日里都在起热!”任桑榆想起白日里他隔着布料的手指触感,也是热热的,便要出去喊奴仆,“得喊大夫来看看!”
“真的不用,”虞清溪拉住他,“这点子小病不打紧的,两三日便好了,哪用得上看大夫。”他见桑榆还要说些什么,便淡淡一笑,“我保证,明后日总能好了。”
“少爷,少夫人?”外头守夜人听到声响,便低低喊了一句。
“没事。”虞清溪道。
外头便不再有声响。
虞清溪看着任桑榆不动,便无奈道:“深更半夜的,夫君赶紧睡吧,我换件衣裳。”
“你睡床上来。”任桑榆妥协。
“好吧。”虞清溪道,“夫君若不赶紧睡,明早精神可就不好了,到时候父亲母亲可是会怪罪清溪的。”
任桑榆磨磨蹭蹭地走去床上躺下,却是打定主意要等着清溪。
虞清溪换了干爽的衣裳过来,见任桑榆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无奈地到床边坐下:“夫君病才好,万一过到清溪身上的病气如何是好?”
“没事,”任桑榆拉了他一把,“我感觉好多了。”
虞清溪没办法,只得在任桑榆身边躺下。任桑榆突然觉得圆满了,很快又沉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第二日,任桑榆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试试虞清溪的额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