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子枫也有些脱力,咬着牙忍得满身冷汗,方才他从任霖手上抢过几个走尸,但毕竟任霖的走尸更多,他抢来的这几个不过当了几下r_ou_盾,就很快被打得七零八落。
扁鹊庙前是一群尸体在殴斗,尸水黑渣溅得满地都是,也不知道扁神医若是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祁安被十几个人团团围住,双拳难敌四手,在他应接不暇的时候,膝盖上冷不防被人猛踹了一脚,登时就腿一软,紧接着胸口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生生叫他呕出一口血来。
“你们干什么?!”翟子枫暴喝一声,抽出旁边一人的长剑狠狠甩了过去,把方才打了祁安一拳的一具尸体的脑袋直接削了下来。
而还不等祁安喘过一口气,一柄漆黑的刀刃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徐岚山用黑刃抵着他的咽喉命门,冲翟子枫冷冷笑了笑:“怎么样?要不要把阳本给我?”
翟子枫猛然一怔。
☆、伤
“你们干什么?!”翟子枫暴喝一声,抽出旁边一人的长剑狠狠甩了过去,把方才打了祁安一拳的一具尸体的脑袋直接削了下来。
而还不等祁安喘过一口气,一柄漆黑的刀刃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徐岚山用黑刃抵着他的咽喉命门,冲翟子枫冷冷笑了笑:“怎么样?要不要把y-in阳册给我?”
翟子枫猛然一怔。
祁安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他斜睨了一眼徐岚山拿刀的手腕,这人的基本功很扎实,刀拿得很稳,而且祁安现在废了一条胳膊,如果硬拼肯定就是要血溅五步了。
祁安觉得自己多半是被捶出了点内伤,胸腔里活像个破风箱,稍稍一用点儿力就疼,他声音嘶哑地问道:“怎么?他给你,我们就能活?”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些人都没打算留他们的活口。
但徐岚山还是笑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翟子枫死死盯着祁安脖子上的刀刃,后背一阵阵冒着冷汗。
徐岚山看他不吭声,手上稍稍用了点力,划拉出一道小口来,祁安脸色一白,脖子上的鲜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弄脏了他的半边儿襟口。
翟子枫心里猛地一抽,急道:“你先把人放了!”
徐岚山冷冷道:“你先把东西给我。”
翟子枫盯着祁安漆黑的眸子,指尖微微颤了颤。
心想,妈的,不就是两本儿破书嘛!
翟子枫从怀里摸出两本y-in阳册,y-in本是他逃出y-in阳山的时候偷偷带出来的,也是y-in阳山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原因之一。
可他却并没有直接给徐岚山,手里攥了个刚刚从供桌上顺来的发烛,“嚓”地一声划出了一小簇火,然后放到了y-in阳册的下面。
徐岚山瞳孔骤缩,怒喝道:“你敢!”
翟子枫看了看祁安,冲着徐岚山沉声道:“你敢动他,我就敢烧。”
徐岚山眉头一拧,眼睛y-in沉沉地瞪着他。毕竟那y-in阳册对他们来说,可比刀口下这个不明来历的小白脸要有价值得多。
徐岚山眯了眯眼,提议道;“那不如我们一起放,这总行了吧?”
翟子枫没吭声,算是默认。
徐岚山倒数了三下,然后在翟子枫把y-in阳册抛过来的同时,也一脚把祁安踹了出去。翟子枫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人接住,仔仔细细地上下检查了一通,确定还是胳膊腿儿齐全。
只是嘴角溢出的血和脖子上骇人的刀口,却让人没法儿放心下来。
翟子枫死死盯着他,紧张地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祁安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没事。“
徐岚山手里拿着y-in阳册,又看了看他们俩,给身旁的y-in阳山弟子打了个手势。旁边一名弟子见了顿觉有些为难,上前请示道:“但是……掌门吩咐过……”
“我说,让他们走,”徐岚山懒得侧眸看他,眼神y-in沉地挑眉道:“怎么?你听不懂吗?”
翟子枫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只听他道:”赶紧给我滚。“
说着又恨声道:”你听着,我徐岚山不欠你的!“
翟子枫沉沉地看了他一眼。终于是一阵无声的叹息,没有任何回应地就背起祁安迅速离开了。
徐岚山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忽而有些无力地闭上眼睛,仰了仰头,长长叹出一口气。手里的y-in阳册的质感如此真实,不断提醒他他一直想要为哥哥完成的事情终于如愿以偿了。
可是却又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
翟子枫背着祁安,一路逃东逃,但因为祁安现在浑身都是血,往城里走实在是太过招摇,于是翟子枫带他找了间郊野的破庙暂时歇歇脚。
翟子枫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下来,见他整张脸都是卡白的,心里又忍不住紧张起来:“伤着里面了?”
祁安有些吃力地点点头,手指微微发颤地解开了自己的襟口,只见常年不见太阳的白皙胸口上赫然有一大片狰狞的紫红色淤血。
翟子枫一怔,伸手小心翼翼地轻轻按了按,又给他把了把脉:“……还算好,骨头没断,内脏虽然有些震伤了,但养一养应该就没事了。”
那走尸的力气大得吓人,祁安当时是运足了内力才扛下这一拳,若是换了普通人,恐怕早已五脏俱裂了。不过万幸的是中间隔着层衣服,没被那走尸直接碰到皮肤,不然要是染上了尸毒,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祁安松了口气,调笑道:“吓死我了……”
翟子枫眼窝一酸,嘀咕道:“还好意思说。”
眼下最棘手的,反而是他那条胳膊。祁安自己接过两次没接上,多半是关节处的骨头伤到了,翟子枫轻轻一碰他就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翟子枫给他削了块儿木板子,然后稳稳托住他的胳膊肘,稍稍比对了一下位置,沉声道:“忍着。”祁安是从军之人,从不觉得这种小伤小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可是当翟子枫“嘎哒”一下给他把骨头强行正回去的时候,他还是不由得疼得闷哼一声。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却也是真的疼。
正骨之后,翟子枫拿了一小瓶药出来,涂抹在他的肘关节处,又撕下一条自己衣服上的布料,将那块木板子牢牢缠在了他的胳膊上。这种伤最麻烦的地方,就是所谓伤经动骨一百天,在骨头长好之前,动都不能动一下。
祁安按了按自己那几乎快没什么感觉了的左臂,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多谢啊。”
翟子枫的脸色不是特别好,冷笑了一下,凉飕飕地道:“少废话。”
可一边这么说着,还是一边拿出了另一幅药,细细地帮他倒碎了,然后动作极尽轻柔地帮他涂在胸口的那片淤血上,指法娴熟地按揉着经络x_u_e位,帮他化淤。
但纵使翟子枫的手再怎么轻,不疼还是不可能的,祁安绷着脸一声不吭地半靠在他身上,轻轻皱着眉头。
他的膝盖倒还好,可能只是扭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等帮祁安处理完伤口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透了。
祁安满身大汗,有些脱力地朝右侧躺在Cao席上,翟子枫半开玩笑似地捏了捏他轻皱的眉头:“好点儿没?”
祁安点点头,眼神渐渐沉下来,冷不防问道:“那y-in阳册,你真不要了?”
翟子枫顿了顿,扯着嘴角笑了笑:“如果真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以后再夺回来就是。”
祁安笑着摇了摇头,道:“如果说张奉拿到了y-in阳册,会放过你吗?”
翟子枫敛了敛眸子,苦笑道:“只要知道我活着,他就绝对不会放过我。”
“而且,”翟子枫道,“金印不还在我这儿吗?”
祁安长长叹了口气,有些事真的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过去的。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翟子枫忽然问道。
祁安撩了撩眼皮子,淡淡道:“问吧。”
翟子枫想了想,道:“你和我师叔,是怎么认识的?”
祁安思索了一下,回忆道:“当年北境在打仗,我在战场上不知道被哪个孙子s_h_è 了一箭,箭镞的角度有点儿刁钻,军里的军医说我活不过三天。后来没办法啊,常斌就到处去找神医,然后就找上了你师叔。”
“他当年在北境开了个药铺,悬壶济世,很有名望。来军营里看了一眼,施了几针,又给我开了几幅药,就愣是把我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了。我当年看他老而无依,就把他收作门客,帮他把药铺子越开越大……”
当年祁安承诺说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既然老爷子无子无女,就由祁安来帮他养老送终。
“老爷子临走前专门给我留了一瓶彼岸香,我当初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后来才明白……”祁安笑着叹了口气,“老爷子厉害,想得比我远。”
他当时在朝中已经屡屡不顺了,翟天阳生前估计也是知道他长远不了,才给他留了这么一条后路。
翟子枫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翟天阳那老东西舍得把他那宝贝了一辈子的彼岸香给祁安了。
“那以后呢?”翟子枫又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祁安盯着房顶发了会儿愣,笑道:“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