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然固执地试图告诉他们,我们被超自然的无形力量困在这个地方。我的解释被他们轻易地否定,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刚才经历的会不会真的是我的幻觉!颜见山还是很冷静地看着我们,不做任何辩解。人在脆弱的时候迫切需要获得认同感和归属感,所以我就真的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带着一点点歇斯底里,难过得又要哭。
其实后来再回想那个时候的事情,我的理智告诉我那个时候我需要的是冷静,我应该冷静地和他们沟通,去引导他们发觉所有事物的反常,而不是像个疯子一样用激动的情绪去刺激他们。但人处在那种环境之下,是很难冷静的。
这就好像我们看电视剧的时候,观众总是上帝视角俯瞰着那个世界,我们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我们嘲讽他们的自私,我们不满于他们的愚蠢。那是因为我们是局外人。其实有时候想想,一但我们站到了那个位置,我们的选择,或许并不会比电视剧里的人物好到哪里去。
情感和理智,有的时候是不可以共存的。所以无论我后来怎么无奈于当时自己的疯狂,都无法改变一些已经发生的事情,一些注定的事情。
还是老样子,我们决定离开这个地方。我们上悬崖,发车,到达巴丹吉林镇。
万家灯火,辉煌明亮,街道上空无一人,寂寞得发慌,霓虹灯规律的闪烁着,小镇里却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声。当我吟咏的时候,风是情怀,当我思念的时候,风是媒介,而当我绝望的时候,风是孤独和压迫。所以听着平日被城市喧嚣掩盖的风声那么清晰地环绕着我们的时候,心里某种坚持从开始崩溃。
尽管程昀和依依仍然对我说的话抱有怀疑态度,他们坚定地信念也开始动摇了。我们穿过鬼城一样的小镇,楼房黑洞洞的窗口像是死神的眼睛一样在漠然俯视着我们。
车子在之前留宿的酒店门口停了下来。电梯,热水,电脑……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正常使用,唯独人,像是突然蒸发了一样,安静地吓人。我们用前台的电脑联网,发现他们的网络可以正常使用,我迫不及待地打开通讯工具。我用邮箱微信……用我能登陆的所有通讯工具都群发了一条求救信息。等显示邮件全部发送后,我一下子摊在椅子上。我忽然想到,这些会不会是什么特别的整蛊呢?现在科技那么发达,有没有可能是什么拥有高科技综艺?
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我仍然在寻找每一种可以用我的理解解释得通的答案,来理解我所遭遇的一切。
很奇怪,手机上信号那一个还是一片空白。怎么?移动端接收不了信号?必须要拉根线?想想也是好笑。
大家找了一圈实在找不到一个人,只能先解决席卷的困意。依依和程昀从神庙出来以后一直头疼,所以我们决定暂时留宿在酒店,明天再做打算。我脑子很乱,我和依依把门窗锁好,就早早睡下了。
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或许等我睡一觉起来一切就都好呢!后来又想了很多,慢慢的也睡着了。这一次我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
大街上还是空荡荡的,因为没有人控制,许多灯还亮着。
我们走到街上,看着旭日东升,有种梦幻的感觉!
我真的被困了?
☆、第15章 变猪
我们在小镇一直穿寻,一切如常运转,就是除了我们没有活人的影子,别说活人影子,一切活物都没有,殡仪馆连死人都没有。
中午的时候,我们打算往出走一走,试着回北京。走省道走国道,总之就是要绕开高速公路那条死亡隧道。当然在程昀和依依的认知里,并没有死亡隧道,他们只是认为我们被困在了一个奇怪的平行空间,是我和颜见山提议不走高速的。
然而这一次我们又一次回到了神庙,这次是山体滑坡,巨大的石块崩裂,噼里啪啦得,像是末世降临一样直接埋住我们。就算是悍马,也在顷刻间被冲击变形。就好像以神庙为中心,有一个无形的罩子把我们扣住,一旦我们触碰到边界就会立马被弹回来一样。
这个世界的逻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里的时间会倒流,我们的手表会根据自己对世界的认知而自动回调。我们无论怎么作都死不掉,甚至连我们主动制造的创伤都会以极快的速度愈合。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醒来程昀和依依对之前的山体滑坡有了记忆,他们最终还是相信了我说的话。我不知道规律是什么,为什么我们对这个世界的接受度会有不同。颜见山比我更早认识到这个世界的异常,那么在那之前,他一个人经历了什么呢?其实我对于他的沉默很好奇,他第一次经历死生回放的时候,会和我一样疯狂吗?他是看到了什么才会那么小心翼翼地缄默吗?还有,在他认知到异常之前我们又经历过几次生死轮回呢?
这些目前都不重要,重点是我很饿。虽然我们的时间回溯到了起点,但我们的身体却经历了所有的变故。能量在不断消耗,算起来我们至少被这件事情折腾了近四十个小时,所以我们感到饥饿。但是之前只顾着争吵或逃亡,我们都没有注意到,每一次上路都会消耗食物和水,现在车子里的食物已经快要吃完了。
说真的我不太敢吃个世界的东西,但不吃又饿。就好比癌症患者明知化疗药剂有毒,却还是要把药剂注s_h_è 进身体。注s_h_è 药剂可能会死,但是有极大的可能会康复,吃了食物我们搞不好就会变异甚至慢x_ing死亡,但是不吃我们会饿死。人是一种期待奇迹期待的生物,我们总是不舍得轻易死去,我们总是能在绝境之中寻找聊以慰藉的微弱希望。有的人管这个叫意念,有的人称这个为信仰,我只是希望我们活下去,好好活着。
我们从巴丹吉林小镇的超市里拿了很多零食,大包小包的直到装满后备箱。在酒店烧水泡面,熟悉的味道刺激着我的味蕾,让我有一种我还活着的真切感受。吃面的时候忽然想起小时候看《千与千寻》的时候,千寻在亡灵之地丢失了自己的名字,也失去了记忆,爸爸妈妈因为贪吃那里的食物而被诅咒变成猪。我们这么个吃法会不会也变成猪呢?误闯入亡灵之城的人会在黄昏之时看到那里的生灵,会在黄昏之后逐渐消失。我想了想,好像我们下到峡谷的时候正是黄昏啊。那是不是我们可以期待一下来自“小白龙”的帮助呢?
我把我发散的想法和依依他们讲了一遍,大家都笑了,气氛开始不那么凝重,我们始终没有面临真正的绝境,我们还有希望。我告诉依依他们,这样子的死生轮回我已经经历过三次了,依依很惊讶,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我们分析了很久最后决定还是要往北京开。只不过这一次我们到达边界的附近好好看一看,看看到底怎样会触碰到那条死亡之线。或许那里就是根源所在,或许只要解决掉那个点,我们就能回到真实的世界。
进隧道之前我们停了下来,站在隧道口看稀疏的车流,我发现原来每一辆车里都没人啊。驾驶座空空的,见鬼一样,可我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双双眼睛在窥视着我们,好像还在窃窃私语。就像是蛇吐信子一样,直觉让我感到冰冷而危险。
我试着向隧道里走了走,在快要到达记忆力的那个转角的时候,果然看到了亮起的大灯。我玩命的往回跑,却发现并没有大货车追上来,隧道里还是老样子。那么很明显,死生轮回只会在边界之地才会触发,离开那里我们就还是安全的。
所以现在我们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回到神庙从那里寻找离开的契机,要么和这条线对抗。隧道里的死亡之线具像就是大货车,或许我们只要开得足够快,足够准确我们就能和大货车错开,我们就能离开!
大家都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坐回车子里,反正失败了还可以再来一次,我们又不会死,有的是机会。
☆、第16章 游戏
颜见山进入驾驶座戴上墨镜,我们都系好安全带。
引擎轰鸣,油门被踩到底,越野车像是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我们又看到了晃眼的大灯,在车子距离我们几步之遥的地方,颜见山猛打方向盘,轮胎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我们险险与大车位擦肩而过,右边的后视镜被劲风带走。
由于速度太快我们被气流牵引开始偏沉,车子向右倾斜,左边轮胎直接开到墙壁上。在翻斗与墙壁狭小的空间里我们,堪堪擦过去,总算是与大货车避开。
越野带着巨大的惯x_ing继续向前冲,巨大颠簸之后我们回到平地上。我通过后视镜看到大货车撞到墙上后,又向前冲了一段距离,车头开始冒出浓烟,很有可能会有爆炸危险。
我们的速度逐渐降了下来,带着劫后余生的惊喜和一身虚汗,我差点尖叫出来。清明不住叫唤,我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刚才太紧张,紧紧抱着它,大概是被勒得有点疼吧,我连忙放松给清明顺毛。
隧道那边出口透出光亮来,好像是希望挥动的白色锦旗一样……
还没等我从高兴的劲头中缓过来,轮胎再一次发出巨大的摩擦声。颜见山把方向盘打死开始掉头,我们被惯x_ing甩向一边,安全带勒得我骨头疼。
我看到隧道外面原本明亮的天光就像被猛然敲碎的镜子一样开始向我们一块块坍塌,坍塌以极快的速度向我们蔓延。坍塌之后的世界好像通往地狱的深渊一样,什么都没有,就是单纯的黑色,单纯的虚无。
我们终于还是快不过坍塌的速度,当虚无碾压过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被撕裂了,从内而外的疼,像是要变成灰融入这虚无一样,连同最后的绝望一齐和光线湮灭。
原来这个世界是有边界的,我们真的出不去!
只是这次触碰到禁忌之线,我们大概是真的活不成了吧。世界不是童话,果然是没有命中注定的小白龙,能在关键时刻救我一命。
其实真正面对死亡的那一刻反而内心是平静的。死就死吧,什么都没了,所执着牵挂的一切,在那一刹那都不重要了。
我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
我们再一次在神庙中醒来,清明不断舔我的手,发出“虎视眈眈”的低啸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