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一次回溯。
我轻车熟路地走到神庙之外,看到颜见山坐在沙堆上,烟头忽明忽暗。
“你平时玩游戏吗?”
“和程昀打过那种手柄cao控的游戏。”
颜见山轻笑了一声:“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就像NPC一样,不断死亡,不断读档。”
这句话可以说是一种禁忌。这涉及到人存在的意义的问题,而这个问题我们探索了千百年从来没有某个确切的答案。
我开玩笑说:“那么拥有自我意识的我们,会不会是系统bug啊。”
颜见山将烟头扔在地上碾灭:“我们的意识就真的是我们的意识吗?一个控制死角都没有留下,或许正在格盘呢。”
我觉得冷气攀上来,此刻我心中想说的有很多,但是能说出来的却一句都没有,我只是本能的产生了恐惧。我突然明白了颜见山了为什么之前要那么小心翼翼,他是怕那个不知为何物的所谓造物者窥视吗?
来这里之前我是向来不信鬼神的,但凡事涉鬼神论,我总是习惯x_ing的扣上封建迷信的帽子。但这个时候我宁可信是怪力乱神,也不愿意否定自己的存在。那太可怕了!
我记得小时候看小说也好看动漫也好,总以为隔着薄薄一张纸,隔着那个银幕的是真实到世界。后来长大了,再也不会那么天真,我知道这些不过是作者内心的投影,所有的一切都是既定的安排。
造物者是公平的,小时候无论我们怎么发散思维,只因为我们人微言轻能量小,一句童言无忌就足以打消一切探究的野心。长大后我们理x_ing地认识到所谓的真相,变成教条的捍卫者,变成秩序的执行人。我们被生活拖累,渐渐不去天马行空地思考。只是,我们认为的真相到底是真相还是造物者让我们看到的可笑“偶然”造就的规律呢?
游戏之中只会按照既定口令站在既定位置发布既定任务的NPC只会不断重复,不断读档,不断清除或覆盖记忆,一旦NPC反常,我们首先想到的修改bug,磨灭任何不符合我们设定的异端。
我看着天空上明亮的星星,突然生出临时抱佛脚的心思。
我想,如果真的有神,请您一定要保佑我们出去,如果出去,我们一定……
一定什么呢?我自嘲地笑了笑,哪有诚心可言。不过是不想死罢了,每天求神的人那么多,神哪里忙得过来。说到底我开始寄希望于虚无缥缈地东西,但是我们被困在这片荒沙里,不老不死,不生不灭,一切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出不去,还可以进去。”颜见山又点了一根烟。
“你哪来这么多烟啊?”
“系统刷新,装备还原喽。”
我笑了笑:“好,我们进去。”
所谓物极必反向死而生。
我们要赌,赌机枢要害带给我们的是真正的毁灭还是重生的希望。
我们只能赌,带上一文不名的x_ing命和全部的勇气为赌注,与一个世界对抗。
☆、第17章 蛇皮
每次看到那个凶神恶煞的雕塑我都会害怕,我总有种它在窥视我们的感觉。
手电筒虽然亮,但是光线聚成束,照亮范围比较局限。这里荒沙野岭的,连颗像样的树都没有,我们又没办法做火把,只能回车上取出手提式强光探照灯。
我们在神庙转了一圈,无非就是佛龛雕塑,还有早就烧光了蜡烛的烛台。房梁顶上有灰蒙蒙的帷幔,光线一打过去,好像能看到什么东西快速闪避的影子。揉揉眼睛再四下打量,又什么都没有。大概是空气不流通导致的幻觉吧。
这地方待久了会头疼,不是因为心理原因,就是生理x_ing的头疼,而且会幻听。或许也不是幻听吧,反正就会听到窃窃私语的声音,还是3D环绕音效。忽远忽近的有点缥缈,就差一股贴后脖颈的y-in风,这就是大型灵异现场了。
我看这他妈不是神庙,这是地狱吧。
说真的,这地方开发成鬼屋肯定火爆。这是程昀说的,他的商业头脑简直是无与伦比地丧心病狂。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那么紧张的情况下谁能想到这一层呢?
我们在实在找不到其他什么,只好沿着烂木头勉强架起的扶梯架上到二层,三层,木头吱吱呀呀响啊响,催命似的,还被颜见山踩断一截。
三层到顶我们也没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倒是看到了干枯的……大概是动物干尸……或许是蜥蜴或者壁虎?可能还有积满灰尘的塑料袋?
颜见山和顾昀一致认为是脱水的蛇皮,踩起来还有点硌脚,可能是骨头吧!我和依依下意识抖了一下,j-i皮疙瘩起一身,这玩意是老死在这还是意外死亡呢?反正保存的是挺好的。
我拎起疑似蛇皮的东西抖了抖灰尘,强光打上去,有些地方可以看到通透的纹路。还真是蛇皮,只不过……说这个有点恶心,但是我们的确看到了虫卵,在蛇皮内腔致密排列的卵,也跟着沙蛇一起干透了。剖开壁虎皮也看到了干透的虫卵。
我们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综合我们看到的,我们可以做出假设。在很久以前,海子滋养下的峡谷里形成一片绿洲,有很多动植物存在,甚至还有人类聚居。后来因为一些变故这个地方被放弃了,那么很有可能就是水源突变。比如说枯竭或者像之前一样平白消失掉。
可能是水源里也可能是沙子里,总之一种来自地下的虫子爬了出来开始汲取生物体身上的水分并且将卵排到生物体内。而且这种虫子很可能幼虫攀爬能力极差,但是成虫拥有攀爬能力甚至长出翅膀。
这样可以勉强解释为什么尸体都在高处。当然还有这可怕的解释是,大概低处的尸体连骨头渣子都没了。反正都挺可怕的。
然后人们封闭了这个地方并且遗弃这里。后来有人发现了这个峡谷,通过强力手段砸墙或者定点爆破进入这里,为我们留下了一个出口。
至于这个奇怪的世界把我们囚困住这一点,我们只能暂时理解成我们因为某种契机进入这个……平行世界?或许吧,反正这个世界挺小的。
“清明!”依依大喊一声,我们立马循声看过去。
清明跳下栏杆直奔二楼,从二楼的围栏上跳上了雕塑端着的大手上。从三楼刚好看到雕塑头顶,挺残破的,积满灰尘,光线之下似乎还有一颗人类颅骨。
清明又从大手跳到雕塑“衣襟”上,又跳到膝盖最后落到地上。我们看到地上,就是我们之前醒来后躺过的地方,有石块砌成的巨大圆形图腾。以雕塑为中心划出巨大的圆,像是某种祭祀仪式的肃穆感扑面而来。我们躺在哪里既像是对神佛的献祭,又像是是神佛对我们的庇佑。
我们对视一眼,一个个走下摇摇欲坠的楼梯。程昀也踩断一根横木差点把脚卡住。
那么关键一定在地下,就从我们每一次清醒的地方找吧。
☆、第18章 圆盘
当以上帝视角看过这个巨大的图腾之后,再一次脚踏实地后,连步伐都不由自主地小心翼翼起来。
在雕塑肚子的位置,我们找到了一个巴掌大的圆盘,清明就蹲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又飞快缩回小爪爪。好像是在试探一个毛球团团啊!
程昀戴上手套爬上雕像爬到清明旁边。
他给清明顺了顺毛之后开始研究那个圆盘,我们开了蓝牙,他在上面用手机拍照,用蓝牙把照片发给我们。
程昀已经把灰尘拂下去了,我们可以看到圆盘其实不是圆形,更像是多边形,一层层地就像转开的魔方一样乱得很,黄色的漆剥落不少,大概能看到上面的梵文,密密麻麻的应该是什么经文吧。
“怎么样了?”颜见山冲程昀问。
“我转了转,好像能转动。”
颜见山看了我们几眼也爬上去了。
我觉得头疼的厉害,一直在耳鸣。就在这个时候。我好像听到了打雷的声音,很沉闷,好像是隔着水听到的那样混沌。
恍惚里,我看到巨大的雕塑动了起来,然后我听到一声:“我cao。”
好像是真的动了起来。
那两个家伙爬下来的时候,明显带着成功人士的蜜汁微笑。雕像转动过一个角度,露出一条黑漆漆的通道,我们对视一眼。
下去呗,还能怎么办。听说这个想打开通道,只要把上面的圆盘转到拼起来就好了。嗯?密室逃脱?这么弱智的吗?
手电的光束在我们荡起的灰尘里清晰可见,通道应该完全是石质的,越往后走越光滑,隐约间还有滴水声。
通道以向下倾斜的角度不断延伸,石壁越来越光滑,到后来跟镜子似的,相互折s_h_è 的光线把我们晃得睁不开开眼睛。我们就好像站在万花筒里,看不清方向,找不到来路,找不到去路。那一瞬间我有种微妙的感悟。
就好像我们走在时间里,每一步都经历着不同的线条。后来到达时间的枢纽,却被困在时间里,迷失了一切。所有贯穿于时间线的记忆被连通再被打碎,好像是静电场的纸屑一样悬浮成一个巨大的纸屑迷雾团。我们好像抓到了什么又好像抓不到!
这个感觉怎么说呢?有点像贤者时间那一支烟,虚无缥缈之中,我都感觉我要立地成佛了。
程昀关掉手电,一抬手把颜见山的手提灯向上打,光线汇聚在通道的顶端又不断四下反s_h_è ,好歹不那么晃眼了。
但是还是像一个万花筒,乱七八糟的好多个我们,好多个甬道,以诡异的扭曲角度环绕着我们,像是在冷冷地嘲讽,简直要疯。
不行再这样子待下去,肯定要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