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来你这里的原因啊。”我带着笃定:“那个身形错不了,而且他穿着一件卫衣。是我送给他的,上面有我的手绘,是独一无二的。我知道这想法很荒诞,但我无法解释,没有办法。”
“那么这件衣服如今在哪里?”
“烧了,他的衣服全部烧掉了。我亲眼看到那些衣服烧成了灰。”
“所以您认为您看到了他的亡魂,是吗?”
“我不知道,我也曾怀疑是幻觉。但是我昨天晚上又梦到了那个场景,太真实了。”我舒了一口气,之前所有的自我心理调节在这一刻溃不成军。是的我很不愿意面对这一情景,我宁可相信我心理有毛病,也不愿承认我见鬼了。
“您知道的,梦境是会骗人的。甚至有的时候,感官也会骗人。”
“我也想过,有可能是我看错了。但是,太突然了。就好像他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一样,毫无征兆。”我接过颜见山递来的水。
“事情已经过去三年,很多东西我都以为我要忘记了,昨天看到那个影子之后,突然所有的东西都像浮尘一样翻了出来。我想了很久,我认为最近没有任何事情能导致这种状况。”
“那么除此之外呢,您的生活有没有什么区别于从前的异常?”
我摇了摇头,无非就是依依过来和我一起住,我捡到一只猫,但这些和我最近总梦到李骁阳没有半点关系。
“那么在您心里,你如何认为呢?”
“我不知道。”我有些沮丧:“没有什么放不下一说,他的照片我一直摆在桌面上,三年了,除了扫除的时候,我甚至很少再去看,我认为我已经走出了车祸带来的y-in影。”
颜见山很认真的在档案表里记录,他戒指上幽蓝的宝石被灯光照出迷幻的光晕。
他抬头微笑:“您能一下子想起来,说明这些记忆对您而言很重要。心理学上有一种案例是这样的,有一些人在心理或身理上受到某种巨大刺激之后,会选择x_ing遗忘一些相关记忆,有的人会美化记忆。而这些记忆往往是痛苦的,这是机体的自我保护机能。”
“我都记得,车祸当时的情景我都记得,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怎么可能忘掉呢!它一遍遍钻入我的脑海,一遍遍的凌迟我的神经。每一次清醒以后的心有余悸都让我痛苦万分,要是真的忘了,该有多好。
大概是看我的情绪稍有些激动,颜见山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聊到后来,他突然来了一句:“我认为尹小姐你或许可以试试尝试接受一段新的感情来调节。”
“你是程昀派来的说课吧!”我笑了。
“专业建议也有,私心也有。他已经开始通过言情小说学习追人手段了。”颜见山用他好看的手把我的一叠资料码整齐,一边摇头一边说:“我从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事实上,他昨天就已经打电话跟我详说了您的情况。我已经对您有了心里预估,我没有想到您比我的估计还要严重。”
我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我已经这么严重了吗?这个人的话可信吗?
“颜先生,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是他回来了,我该怎么办?”
说完我自己忽然笑了起来,见鬼,我已经开始相信鬼神了吗?
颜见山推了推细边的金属眼镜,很认真的说:“您可以先判断一下他是否带有恶意,如果您认为他会给您带来伤害,不妨去拜拜神佛。”
“你们搞心理的也信鬼神?”
“个人信仰和工作并不相关。”颜见山笑了笑将双手交叠很随意地放在腿上。他向后靠住米白色沙发道:“很多人信仰鬼神,参拜神佛能给他们带来心理上的安全感。我们并不会排斥这种心里调节的方式。”
……
后来就是纯粹的聊天,我发现和这个男人聊天很舒服,所以我们聊了很久,更多的是我说,他听。我发现,他好像还是很风趣也很专业的。原来并不是每一个富二代都是二世祖。
后来我看到半透明隔间外的依依孤零零的身影,再让她等下去于心不忍,于是提出了告别。
临走时颜见山笑着说:“有的时候,人会被固化的认知误导,所以在很多时候,您不妨晚一点下定论。”
我有些意外地望着他,他举起右手道:“我有注意到您对它很感兴趣。”
略微的尴尬感涌上我的心头。
却见他露出委屈的表情说:“您不是第一个因为它而认为我是个废柴的人。”
“事实上,我爸也认为我搞心理很废柴。”他笑了笑,化解了这场尴尬。
回去的路上依依将颜见山的联系方式存好,上网搜索了这个名字。
能有专门词条的人都不简单,看着词条里辉煌的履历,我甚至怀疑词条里的人和我看到的不是同一个。原来他是有专业执照的心理医生,并不单单是心理咨询师啊。
颜见山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替换文件比删除文件来得更彻底,依依需要一段新的感情了。
我们在宠物商店买了全套的装备作为送给清明的礼物。
进入小区门口时,有一个穿黄色夹克衫的男人行色匆匆的走过去,直接把依依撞了个踉跄,随后像是浑然不知一样消失在转角处。
一句道歉都没有。
“这人怎么这样啊,怎么连句道歉都没有。”
“不知道,大概是新搬来的吧。”看着撒了一地的商品,我皱了皱眉。
☆、第3章 周六
到达家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了程昀。他拿着手机靠在逼仄的楼道里,脸色被手机的荧光映衬得惨白。听到我们的动静他抬了起头。
“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啊。”程昀从我们怀中接过散落的商品,跟着我们一起进入我家。
“这是我闺蜜韩依依,我大学舍友,你以前见过的。”
依依热情地说:“学长你好,我家薇薇劳烦学长照顾。”
“你好。”程昀回报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应该的,应该的。”
我冲他俩用力翻了个白眼,就差把眼珠子翻出眼眶。
一开门就看见清明蹲坐在玄关旁的地毯上,很乖巧地歪着头,尾巴贴着爪子收好,像是迎接小舞者的锡兵一样。
我叫了声“清明”,它喵了一声,跑过来蹭了蹭我的腿,张着水晶一样的眼镜望着我,我觉得心都要萌化了。
阿,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这么懂事的猫!后半辈子我养定你了,小鱼干给你,命都给你。
“薇薇你什么时候养的猫啊?”程昀一边帮我整理买给清明的礼物,一边打量清明。
“昨天路上捡的,以前应该也是家养的猫。”
“嗯?它身上有以前主人的信息吗?”
“只有一个项圈,名牌上什么都没有。它赖着不走,我就养着吧,等哪天看到寻猫启事再说。”
收拾好杂七杂八的东西以后,我们三个瘫在沙发上。清明在程昀脚边溜达了两圈,直觉蹦上程昀的大腿。
“它喜欢我诶。”程昀肯定是一只标准的猫奴,对清明可以说是“爱不释手”。
依依打开冰箱搜寻了一圈,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她决定出去吃。
清明也跟来了,我们本打算顺便带清明打疫苗的,去了动物防疫站和宠物医院,没有一家开门的。公家单位就不说了,连宠物医院都这么怠惰了吗!
劳碌的周六圆满落幕,我从此要享受铲屎官的殊荣,我本以为我的生活能一直这样下去。
进入小区以后我看到垃圾站附近又多了一只小n_ai狗,大概是已经凉透了。很多人的生活压力大,通过一些方式宣泄这不难理解。但是撕扯报纸攻击沙袋和虐杀动物是不同的,我无法理解,也无法原谅。
当一个人对生命失去了敬畏,道德就变成了可有可无的灰尘。我们无法不会将这样的人和变态联系到一起。
程昀抱着清明,叹了口气,拉着我们回家。
程昀建议我们搬家。依依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她认为那些只敢在背光之地耀武扬威的“下水道老鼠”,是畏惧光明的。
我心理涌出一种不适感,说真的我很害怕,我害怕那些人有一天无法从虐杀动物那里得到满足,害怕他们将残忍的情绪延伸向生活。同时我很厌憎这样的人。但是因为一些无妄的猜疑就随意搬家,我也做不到。
房子年底才到期,这样好住又不算贵的房子真的很难找,而且当初租赁合同里有明文条款:房租概不返还。
程昀亲自给房东打电话,得到了退房不退房租的答案后,他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清明,仍旧试图劝说我搬家。
我回想起之前那只没有爪子的小n_ai狗,心里总觉得我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清明自己爬到它的猫架上,有点懒洋洋地咪蒙着眼睛。
“我们去旅游吧。”我提出一个完全不沾边的建议:“我把年假休掉,去巴丹吉林玩怎么样?”
依依一脸无所谓道:“我反正就是想出来散散心,去哪都一样。但是你怎么突然想起旅游了呢?”
“走之前我们跟物业投诉那个死变态,管他是谁呢,等我们回来或许他已经搬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