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岩川边签字边吩咐道,“嗯,通知宣传部开始着手安排宣传新产品的事情。”
秦秘书拿着签好字的文件离开,然后轻轻地关上门。
楼岩川将摆在桌面上的文件拿起来,刚看了几眼就放下文件,他将抽屉拉开,把放在里面的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
他将手机用力的丢进抽屉,面无表情的继续拿起文件继续看。
是夜。
大风,雷鸣,闪电,最后是倾盆大雨。种种迹象表明,今天晚上是一个注定不安分的夜晚。
敌军正欲入侵华国古城,此刻正在城外跟最后一波守城战士殊死搏斗。
谷老爷穿着最爱的暗色长袍坐在床边,他的手上拿着一柄扶杖,脸上满是决绝。
“王福。”谷老爷叫他那忠心耿耿的老管家。
老管家的脸上不见一丝慌乱,似乎压根没听到城门那些死前的嘶吼,以及家门外那些忙着奔走逃跑的平民惊呼声,他穿着谷家的下人服,走上前扶着谷老爷,温和道:“老爷起的这般早,那是用膳,还是出去转转?”
谷老爷咳嗽了两声,浑浊的咳嗽声带着那意思化不去的哀伤,可他的脸上却丝毫不显,他在老管家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说:“许久不见言儿了,也不知他此时是否从那烟花地回来了。男儿大丈夫,日日沉浸鱼水之欢不顾国事家事,唉!”
老管家低声道:“大少爷早就回来了,现正跟小姐在前厅。对了,姑爷也在呢。”
“楚封也来了,甚好。”谷老爷在老管家的搀扶下,慢悠悠的朝着前厅走去,他路过走廊,对着这满地的残花碎叶叹了口气,“也不知今夜这雨何时才停。”
“明日会是个好天气。”老管家笑道。
等到两人互相搀扶着来到前厅的时候,看见楚封,谷微,谷止言三人对峙的场面,谷老爷的眉宇一蹙。
“你们在此作甚?”谷老爷坐在主位上,对着这三位小辈道。
楚封走上前,双手抱拳,“岳父,敌军即将攻进来,我的人就在东门等着,但……”他带不了这么多人。
谷微红着眼眶,“父亲不走,女儿也不走。”她如何不知楚封话语里的意思。
谷止言抱着自己的包裹站在一边,手指摸着包裹内藏着的金银,一句话也不说。
谷老爷淡淡道:“我都是两只脚快迈进棺材的人了,熬不了多久,将时间都留给那些年轻人吧。”
老管家站在谷老爷的身后,轻轻地为他捏着肩膀,一句话也不说。
谷微还欲再劝,但楚封的属下已经等不及了,他们从外面冲进来劝阻,最后,楚封带着谷微,谷止言带着他的小包袱,三个属下走在最后,浩浩荡荡的离开。
“嘎吱”古老的,送走了三代谷家家主的大门被人打开。
下人们拿着自己的行李,脚步慌乱的赶忙离开,手上或多或少都拿着老管家临时塞给他们的碎银子。
一炷香之后,谷老爷示意老管家扶着他走到观光楼台,他要再看一眼这华国古城。
城门外,敌军踏平了城门,浩浩荡荡的杀了进来,早就杀红了眼睛的他们,几乎是看见一个匆匆逃跑的人就挥起手上的刀,手起刀落,任由鲜红的热血泼洒在地上,自己的脸上。
在这个生命如同Cao芥的城市,战争一旦打响,必须要付出成千上万的生命。
而历史的长河,总会轻飘飘的概括每一场战争,而每场的战争的背后总是牺牲了好多人。
从西城到东城,楚封带着的三个手下已经全部死在了路上。杀在前方的楚封杀红了眼,跟在他身后的谷微收起了软弱,拿着手上的尖刀,不求杀人只求保命。
娇少爷谷止言跟着他们差不多走到东城的时候,整个人如同疯子一般,披头散发的,衣袍或多或少都沾上了血渍,往常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写满了惊恐。
在漫天的血腥中杀红了双眼的暴徒在三人毫无所察的时候冲了过来,而就在他拿着尖刀靠近的前一秒,他被谷止言狠狠地用肩膀推开了。
“噗”
那柄原本应该c-h-a在谷微身上的尖刀,刺入了曾经最怕疼的谷止言身上,献血瞬间蔓延了一地。
谷止言倒在地上不住的抽搐,而那叫嚣了半夜的惊雷再次划破天空,紧接着,就是一场可以洗刷城内鲜血的大雨开始降临。
谷微尖叫着被楚封抗在肩膀上,两人迅速的离开了东城。
拼尽全力的暴徒咽了气,谷止言仰倒在地上,鲜血和大雨交杂混在一起。
谷止言双手撑在地上,他的视线逐渐开始模糊,但他还是撑着颤抖不已的双手,朝着西城那边移了一点,又移了一点,最后实在撑不住了,他才重重的垂下脑袋,咽下最后一抹不甘的气息。
其实,比起死在外面,他更加愿意留在家里。
“吧嗒”一枚白花花的碎银子从谷止言的袖口掉出来。
谷家观光楼上。
谷老爷坐在躺椅上,原本慢悠悠的脸上却突然浮现一抹哀伤,他伸出手,捂着胸口,低声道:“突然胸闷,是不是又出事了。”
“少爷小姐福大命大,应该不会的,老爷别多想。”管家低声安慰。
只可惜,谷老爷没回答他。
老管家觉得不对劲,他弯下腰,尽力的睁大眼睛看着他伺候了一辈子的老爷,然后他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好半响发不出声音。
谷老爷在说完那句话之后,闭着眼睛,安详却又不放心的睡着了。
他在睡前的最后一秒还在念着他cao心了一辈子的儿女。
第三十五章
在雨中拍摄最后一场戏的时候,时谨拍了三条才通过,因为他没有演出朱导要他对谷止言在死前弥留之际时,渴望却又不甘的眼神。
时谨从泥泞的地板上站起来,现场助理见状拿着一块雪白的大毛巾连忙走过来,时谨将大毛巾接过来,直接披在身上,然后说:“朱导,我先回去了。”
“好。”朱导看着回放,闻言头也不抬的答应,根本就没有在意时谨说什么。
时谨打了一个喷嚏,快速的换了一套衣服。剧组里没有热水,而他在公司的位置还没有达到配保姆车的地步,所以为了不着凉,他也只能将就了。
时谨换上私服,戴着一个帽子走出去,他刚一推开门就被迎面吹来的冷风给弄得浑身一个激灵。
“身体不舒服?”霍桦穿着一套脏兮兮的军装路过,见时谨站在门口老半天不动弹,停下脚步关怀道。
时谨笑着用手指了指道具组那边,说:“我没事,道具组那边好像在叫你,霍哥你过去看看。”
霍桦见时谨没有什么要跟自己说的,敷衍的点头,抬脚去找道具组组长,他还有几场戏份要拍,拍完之后就要跟剧组到新西南去取景。
李莹夕提着脏兮兮的裙摆,脸上的妆容也故意被化妆师化得惨兮兮的,就像是真的从那个人间地狱一般的战场走出来的画中人一般,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脸上挂着浅笑,“杀青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继续接戏啊。”时谨停下脚步,他看向李莹夕的眼底迅速的闪过一抹孤疑。
说实话时谨从一开始就怀疑那十张照片是李莹夕故意送到楼岩川面前的,毕竟那十张照片的拍摄角度几乎可以确定是剧组内部人员做的,不然角度绝对不可能这么清晰。
其次,整个剧组中光明正大的跟时谨作对的人,除了李莹夕,时谨到目前为止还想不出第二个人。
但李莹夕现在还没用打算主动捅破窗户纸,所以时谨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跟李莹夕撕破脸皮,毕竟两人接下来还要一起参加这部剧的宣传活动。
李莹夕哦了一声,脸上的浅笑越来越深,她说:“最后那一场戏演的不错。下次有什么好剧本,我会记得推荐你的。”
时谨敷衍的点头,他可不觉得李莹夕会给自己推荐好剧本。
李莹夕似乎真的是打算跟时谨冰释前嫌了,又亦或者没有继续要跟时谨作对的意思,总之她在留下这两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就抬脚走人了。
时谨若有所思的看着李莹夕的背影,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清这个李莹夕了。但时间没有留给时谨太多的事情来揣摩李莹夕,很快金先生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我在你剧组门口,快点,磨磨唧唧的。”金先生从得知时谨得罪楼岩川之后,每次跟时谨单线联系的时候,语气就极其糟糕。
时谨挂断电话,四周扫视几眼,慢吞吞的走出剧组,然后弯腰走进金先生的车子。
第三十六章
整整五天的时间内,时谨都在剧组忙着拍摄最后的戏份,而在他拍戏的过程中,楼岩川从始至终一直没有找过他。
换句话来说,时谨压根就联系不上楼岩川。
金先生原本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搭理时谨的,但他跟时谨现在算是死死的绑定在一起了,时谨只要被楼岩川嫌弃了,那他也爬不上来。
所以,金先生是特地跑过来为时谨跟楼岩川牵线的。
金先生将车子停在神悦门前,时谨看了一眼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娱乐厅,垂下眼眸,说:“这个地方我来过,待会我自己进去。”
“你能进去吗?”金先生解开安全带的动作一顿,随机自暴自弃道:“都送你到门口了,还是我先带你进去吧,免得待会被人拦在门口不准进。”
时谨本想拒绝的,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默许了他的安排,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点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