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前两人的生活还是环绕在“这戏太白痴了只有小狗狗才看！”“化学符号难道不是外星人的语言？别装了你就是个外星人！”“要不要告诉王老师别喜欢小叔了，看着挺可怜的……”突然之间就要决定是不是要换个生活频道，从此活在大众的放大镜下。
经纪公司自然不会给他们太长的时间考虑，在商言商，打铁趁热，人气过了这店也就没了。
上？还是不上？
小Cao对成名没兴趣，但“名成”之后应该就是“利就”了，或许，他在方元正为他烤的十八岁生日蛋糕前许下的“发大财”愿望，刚好被老天爷听到了，以这个方式来实现呢？
方元正却非常抗拒。
“这是你喜欢做的事情吗？”
方元正把“娱乐圈太复杂了”、“你又没受过正统训练”、“现在的人气不过是昙花一现”等等的话全憋在肚子里，他不知道这些扫兴、人云亦云的话是不是完全正确，任何事情都有例外，机率再低的彩票也有中奖人，他当然也明白小Cao为什么认真考虑这个机会，小Cao本来就对前途没有明确的方向，做什么对他来说好像都可以，他要的只是最后的报酬，方元正谅解小Cao想攒钱的心情，然而傅青枫没有要他报答养育之恩之余，他希望和自己过惬意小日子这个执念，自己也会努力和他一块儿达成，为什么他总是一副很焦急、要自己一个人努力的模样？他还是个小孩子！
小Cao十八岁生日前说的话没错，在方元正心里，小Cao永远都是那只可爱的卷毛狗，永远都太小，也永远需要他的呵护和宠爱，卷毛狗就该留在家里逗逗主人开心，顶多每天和牠出去遛达遛达，仅此而已！
主人和宠物第一次出现了重大分歧。
对小Cao来说，没有比被方元正宠着更幸福的事情，可是宠爱不是圈养，“方哥，我不念大学，本来就是要出去工作的，这就是一份工作。”
“你不能……”方元正知道自己就像个直男癌患者，“不能就在傅叔的店里帮忙吗？”
“难道我能要求小叔给我发工资？”小Cao说得委屈巴巴的。
同一屋檐下算着帐的傅青枫，斜睨一下这两个黄毛小子，冷冷地说，“继续，继续当我隐形，继续唱双簧，我看那合约就签了吧，一头卷毛的那个演技不挺好吗？”
小Cao做了一个定格翻白眼的表情。
换平常方元正一定笑了，但此刻他真的焦虑，“两年后我就毕业了，我不考研，立刻找工作 ___
“我就是不要你这样！”小Cao认真了，“或许我能用几年时间攒到一毕钱，你就可以直接去国外念研究院____”
“我干嘛要你供我念书？”方元正气了。
“我、我也不能靠你养呀……”小Cao抓起沙发上一个有点发霉的小软垫，抱在怀里把自己卷起来
傅青枫又瞥过去一眼，然后缓缓地眨了眨眼睛，他感觉自己确实老了，眼下这一幕怎么看怎么幼稚。
方元正靠到小Cao身后，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小Cao把头埋得更深了，方元正有点慌，想哄小Cao又不敢在傅青枫面前抱他，便一直拉他的衣角，好端端一个万人迷校Cao，变得可怜兮兮的，傅青枫没眼看，加倍用力霹雳拍啦地摁计算机。
到再也没帐可算的时候，傅青枫站起来，趿着拖鞋懒洋洋地走到沙发边，方元正抬头看到傅青枫的眼神，立刻推推小Cao示意他小叔罕有地要发表讲话了，小Cao把头扭出来，只感觉站在沙发前的小叔，如同一棵大树，树荫黑压压地落在他和方元正的头上。
“小叔你是不是胖了？这个角度看你有点壮了，要小心中年发福……”小Cao的嘀咕咕被方元正一手捂住他的嘴巴截断了，方元正把小Cao摆正，自己也坐直，左手搓着右手，等着傅青枫开口。
傅青枫惯x_ing地抽了抽嘴角，完全没有温度地说了七个字，“有饿过你肚子吗？”
这句话对方元正和小Cao来说，比高考阅读理解晦涩一百倍。
第9章 (09) 我不卖的
“有饿过你肚子吗？”
方元正和小Cao对傅青枫这句带着问号的话有着大相径庭的解读，有趣的是他们各自的解读洽洽跟他们各自的立场完全相反，想签约的小Cao认为小叔这句话是吐槽他这么多年来没亏待他这个检回来的小侄儿，那他用得着上赶去出丑吗？但不想小Cao签约的方元正却认为傅青枫这句话的意思是——
你尽管出去闯，出了什么岔子回来，难道我会让你捱饿？
一直和傅青枫以大小光棍模式生活的小Cao，不认同他小叔会有这么文艺的想法，“小叔看来斯斯文文，其实就是个粗汉，他十六岁就辍学了，那会说这么拐弯抹角多层次的话。”
“卷毛，不要这么说傅叔。”
“不是贬低小叔……”小Cao摊在床上，“小叔就是那种荷尔蒙不平衡的大叔，卖你的是甜点，喂你的是毒j-i汤。”
“卷毛！”轻吆一声小Cao后，方元正却忍不住噗一声笑了。
小Cao，“……”
滚到窄窄的床上躺下在小Cao身边，方元正犹自笑着，“你形容得……好传神！不准番白眼！”
小Cao立刻把眼球翻到只剩下眼白。
方元正一个翻身压到小Cao身上，捧着他小而r_ou_的脸蛋，“卷毛，我舍不得你……”
小Cao的眼珠像老虎机滚出大奖那样当啷弹回来，“你让我去？”
“我舍不得你……”方元正重复说着同一句话，低头吻在小Cao的唇上。
这个吻温柔又绵长，黏黏糊糊的，最后方元正一整晚都抱着小Cao睡，仿佛他的卷毛狗分分钟就要走丢了。
小Cao坚持不在人前和方元正一起露面，方元正却想亲耳听清楚经纪人说的话，小Cao只好把经纪人请到狭窄的家里，让方元正匿藏在房间里隔着薄薄的墙壁偷偷地听。
相中小Cao的是一间附属影视制作公司的艺人管理公司，规模不算大，但近几年出品的影视剧小Cao都有看过，甚至经纪人张暮宁的名字，他也曾经在八卦新闻上读过，张暮宁的妆有点重，看不出年纪，穿了高跟鞋后，跟勉勉强强有178的小Cao几乎差不多高，骤眼看就是那种很犀利的女人，但态度还算和善，她发现屋子里只有小Cao一个人，讶异地问“你家长呢？”
“啊，我十八岁了。”
张暮宁缓缓坐下，脑袋很快就转过来，“上次我去你小叔的甜点店找到你，你是跟着小叔生活的吗？”
小Cao点点头。
“你父母呢？”
小Cao有点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背景和盘托出，张暮宁看这娃虽然长得萌萌的，但一双眼睛其实人精鬼灵，便顺着他的意思把他当大人来对话，“小Cao，你知道当艺人是怎样的一种职业吗？”
小Cao看着张暮宁，大眼睛流露出一点忐忑，同时又有一点不怕死，“我，不知道，但我、我没有幻想是一份很风光、有很多人伺候我的工作……我从来没想过要当明星，我没、没这么大的志向，但如果这工作能……能比待在小叔的店里帮忙卖甜点攒多点钱……”
张暮宁笑了，“还蛮诚实的。”相比那些做着明星梦的小孩子，张暮宁更喜欢实际的艺人，尤其是当你并没有身怀绝技，却还在经纪人面前吹牛逼说我有一个影帝梦，真是徒然浪费大家时间。
“当艺人就是拿自己出来卖。”张暮宁定睛凝视小Cao，没有用吓唬他的语气，就像是闲话家常，“你在甜点店卖的是甜点和服务，你当艺人，你自己就是那块甜点，你对粉丝的态度就是服务。”
小Cao定了定神，“还以为您说的是小说里写的娱乐圈，当明星要卖身、被潜规则什么的……”
“那也是可以的。”张暮宁非常坦白，“有些艺人不介意，或是权衡利益下同意了，甚至主动要求，也有些进入这个圈子的人就是为了找个所谓的金主，不过金主都不长久的，一年半载人家就腻了，被包养的时候金主不会允许你接繁重的工作，毕竟他付了钱，你应当随时候命，所以被包养的艺人，演技、歌艺都会生疏，到被金主弃了，这些艺人大多都舍难取易再找另一个金主，可圈子那么小，你能再找多少个金主？况且每转手一次，你的身价就往下跌一层，五六年、七八年后你也就废了，关键是我没见过一个被包养的能发家致富，钱都是来了又去了，包养包出真爱，小说里看看就好了。”张暮宁笑了笑，“你刚高中毕业我就跟你说这些，真是。”
“我不卖的。”小Cao轻轻说。
“傻瓜，没让你卖，说得我好像是皮条客一样。”张暮宁把话题绕回小Cao的背景上，“因为艺人这份工作卖得就是艺人自己，我必须对你有多点了解，大家看了你的广告后那么喜欢你，但那只是你这块甜点最外面的样子，我要知道你里面是什么，才能把你变出更多花样，卖长久一点。”
小Cao勉强简单地说，“我父母在我一岁的时候双双过世了，小叔带大我的，读书成绩一般，我叫小Cao，就是个Cao包……”
张暮宁有点意外，没想到水灵灵的孩子是个孤儿，“你小叔让你自己决定签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