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刚落, 还不等宿镇动手,一柄短剑就横在了自己的喉间, 而持剑之人已然违抗了禁足令, 一脚迈出,竹骨般的手指持这那一柄寒剑,杀意从手指传到了剑尖,偏生那滔天的杀意被他控制的极好,在愤怒的杀气中,竟保持了极端的冷静。
“这位……”谭青上下看了看他,凤鸣派有头脸的弟子他基本上能认识个□□成,倒也奇了, 今日看守他的偏生是在他那唯一不认识的一成里面:“师弟。”
世人都晓得谭青师兄温文尔雅,好说话,却是任谁都没有见过他这副样子,此时一阵风来,吹起了他开门时披上的衣服,飘飘扬扬如银辉一样缀在他的身后,倒像是个佩剑出鞘的剑客。
“我,想让你困着我,你才能困住我,我若是想走。”他微微扫视了一眼在他灵压之下明明都是金丹期的修为,却连剑都险些拿不起来的诸人:“你们拦得住我?”他轻轻的哼了一声,像是冷寂的寒意都在他那一声的轻哼之中。
然后他所有的威胁都止步于此,他将剑收了回去,露出了那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师弟不如在这些小事情上不要管我,这样对你我都好,如何?”
他说着,又后退了一步,他可没有沈玉那种恶趣味,威胁了别人偏偏要将那人的恐惧愤怒尽收眼底才罢休,事情达到目的了,谭青遍退了回去,关门前还专门的斜了一眼已然是看呆了的宿镇:“怎么这么久?”
能将宿镇的视线从谭青师兄身上转移开,也只有谭青师兄的问责了。他立刻将注意力都转到了那一颗水球上面,但是心心念念的还是刚才的谭青师兄,怎么说呢?他忽然有了一种:知道师兄如此的厉害他就放心了的感觉。
他平日真的害怕师兄那好人的x_ing子会让他受欺负,今日见到了谭青的这一面,他竟然稍微放心了一点。一点都没有什么幻灭的感觉,满心都想着,谭青师兄威胁人时候的样子真的好看。
“还没好么!”窗内传出谭青的声音.
“来了来了。”宿镇连忙从走神中抽出来,颠颠的打开了门,将他好不容易弄的适中温度的水球运了进去。
谭青看着冒着热气的水球,嘴角一抽:“谁让你弄热水的?”
“凝水诀我自己不会掐么?”他咬着牙:“用你?”
“太凉对师兄身体不好。”
好了,难得的那一点容忍也都没了:“出去。”
宿镇没有动,低头看着地面,一束没有扎着的发丝垂在脸侧,乍一看竟然有些可怜。谭青转头看到他这个神色的时候,那刚刚冒气的怒火又自动降了下去,他却是觉得自己委屈的很,难得什么都不顾及,怎么着还要顾忌他的情绪?主角就是主角么?这待遇……
“罢了。”他此时烦扰心头的事情太多,他也不想再多这么一件:“你要是闲的没事干,去给我找几个记忆玉简。”他想了想,决定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果他今天就有准备,他就将那沈玉的话录下来,到时候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他一个男人怕什么……
这个念头刚刚出来,他就险些抓碎旁边的浴桶,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心中的碎屑就的已经告诉他,他对这件事情的在意程度。
他中衣都不曾解开,翻身入浴桶之中,温热的水根本无法让他能够的冷静思考,他现在能确定的是,只能先顺从着他们,找机会捉到他们的把柄,亦或者是直接将他们手中的记忆玉简毁去。
然后将沈玉杀死,他体内的魔种若是沈玉种下的,他必须要在他催化魔种之前将他杀了,他的人生绝对不能被如此的cao控。
谭青此时也做不出什么缜密的规划,他有些颓的靠在桶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的眼睛微微的闭上,忽然感觉有一双冰凉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太阳x_u_e之上,轻轻地摁压着似乎的想要给自己带来的一些放松的感觉。
他的手指刚放上来的时候,谭青一瞬间睁开了眼睛,好不留情的伸手拍掉了宿镇摁在自己太阳x_u_e上的手:“谁!”他扭身看到站在自己身后一脸震惊的宿镇的时候,怒气不减:“莫要碰我。我此时讨厌他人的触碰。”
方才谭青那一瞬间的动作,分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眼中的厌恶丝毫没有掩饰,一个念头不敢置信的从宿镇脑海中升起,他甚至害怕将这个念头说出口,仿佛的说出口了,就无法掩饰了,就万劫不复了。
“师兄,你怎么突然讨厌被人触碰了?你……是否厌恶那件……”
“住口!”谭青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说话:“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那件事情的,但是你若是往外说一个字,我就是拼了所有不要,我也一定要杀了你。”
“师兄恨我?”宿镇难以置信的问道,从凤鸣传承出来,谭青就没有说过这件事情,他自然是以为谭青师兄是害羞的默许了,如此看来,不过是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时之间无法顾忌到自己这边,如今两个人单独相处了,自然能将所有情绪毫不保留的表现出来。
让他的水中月止步于今晚的乌云罩日。
“恨你?”他看着面前跟受了多大委屈一样的宿镇,真是受够了,宿镇怎么会得知自己被沈玉侮辱了这件事情?还不是他那未来的狗腿子沈玉告诉他的?
原先以为他们同流合污还在很久之后,现在看来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们两个就已经勾搭成j-ian,堂堂宿镇的走狗做出这样的事情会没有他默许?自己可是不认的。
“谁给你的脸?你居然还好意思说我会不会恨你,你跟你那个恶心的东西趁早滚出我的人生,再来用这个表情问我会不会恨你。”
他这话说完,就已经摆出了要战斗的姿势,只当是从此以后两人撕破了脸。谁知他的姿势摆好了,对面的人可是一点战斗的意思都没有,不仅如此,还垂着头放弃抵抗一样。
师兄果真恨他。
“不劳烦师兄动手了。”
宿镇却是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门的,又是哪里来的脸寻了记忆玉简放在他窗边,谭青的屋檐下可遮风,能挡雨,但是这一两个时辰,他却是觉得寒彻骨,谭青师兄的屋檐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他不起作用了。
一个日月轮回,太阳升起,他等着谭青的房门打开,他身后的守卫也在等待着门的打开,一时间那一扇雕花木门倒是受到了所有人的注视。
它却是没有站好最后一班岗,吱吱呀呀的被推开,阳光撒入了屋内,露出了那面若白纸的人,一晚上的时间,他似乎就像是被抽尽了所有的力气,连站立的姿势,都是脚步虚浮。
打头的守卫瑟瑟的看了一眼,似乎不敢相信这是晚上险些要把自己喉咙捅个对穿的人。又确定了一下,才从不知道哪里把“勇气”翻找出来:“罪人谭青,掌座问你这一晚上可想好了?是否认罪?”
却不料那面如白纸的人对他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只看着前方缓缓的迈开了步子。
宿镇顿也不顿的跟在了他的身后,一时之间云梯两旁的守卫竟然没有一个敢只身挡在他身前的,都乖乖的排在了他的身后。
这一瞬间,他还是那个一呼百应的大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我也说不好是甜还是不甜,不过谭青告白,应该是甜的吧。。
第44章
这件事情对于凤鸣派来说可是大事, 故而在第二日的时候, 原先听说了的人,就本上都到齐了, 有关心他的,也有一些凑热闹而来的。
一个头挨着一个头的站着, 乍一看谭青都被吓了一跳, 没想到内门弟子加起来竟然有这么多的人, 担心的,看热闹的,受过他恩惠有些模棱两可的, 谭青忽然发现自己在平静之下, 竟然也能大约分辨的出来哪些是看热闹, 哪些是真的担心。
可是却也没有时间让他的视线和师弟们一一对视了, 他撩了衣摆跪在大殿中央,原先“看守”他的人都乖乖的站在殿内的两侧, 谭青撩袍跪下的时候倒是用余光看见了, 他身后倒是还站着一个人,甚为突兀。
他还在想着要不要给宿镇讲点规矩让他站好,大殿上的掌座倒是发话了:“一日过去,你可曾想清楚了?”
掌座这话问的可是不情愿极了,也对,昨日才被他下了脸,置他威严于不顾,按照他的意思:派出一方人马去收集证据, 再将他严刑逼供,实在不行就搜魂,就不信他不招。
想到此处,他的目光不由的看向大殿一旁的杨言,不过是一个才升“金丹期”修为的小子,为何得掌门如此的看重?自己的大弟子出了事情不仅不过来看,还派了一个这么低阶弟子来全权代表……
如今他有笃定今日那j-ian细定会认罪,他这才又重新站在了这里。
却见谭青缓缓俯身一跪:“弟子知错。”他就像没听见整个殿内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接着说道:“弟子不慎被魔界之人种入魔种,不得不听从他们的安排。”
谭青这话说完,又一伏地。他如今不清白,却是能将命保住,他们一定会审问自己魔界的信息。谭青刚开始仅仅是想到了如何在承认之后还能保命,但是这会子说出这话,他倒是明白了杨言他们的做法,他被套上了这个帽子,就算他们日后如何对自己,都是大义灭亲,替天行道,没有人会拒绝和反驳,反而会说做得好。
毁了他的名誉然后为所欲为?这就是杨言想要做的?这算是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谭青想着。如果不是在大殿之上,他反而有些想笑,他与人为善事事做得妥当,无非是觉得日后好做事罢了,对于名誉,他如果有资本可以让人仰望的时候,他其实是不在乎的。
现在认罪,落入他们的手中其实也能够靠近他们,时间长了他不信就找不到他们的把柄。
他接着开口,将一个被逼无奈侮辱歧途的正派人士演的极好,情绪激动之下,都将脑门磕的有了血色,一片通红。
宿镇站在他的背后,难得的并没有上前拦着他“喂。”
他在自己内府之中叫着异魔老祖,不知道叫什么,只能用“喂”来称呼。
自己的宝贝徒孙叫着自己异魔老祖开心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纠结他称呼的毛病:“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