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先生屠狗辈 作者:南玄【完结】(4)

2019-06-24  作者|标签:南玄 重生 种田文


  李春花脸都白了,身子晃了晃:“你下午说的是真的,你不上京不考试了!你要去种地,做那泥腿子?”
  不等沈肃回应,她直接就疯了,冲上来就一拳一拳打在沈肃身上,别看她是个小身子的老婆子,力气却是不小,砸得闷声作响,哭喊着骂说,“你到底是为何啊你…你是要我死啊!你让我死后怎么去见你爹……沈肃我告诉你,你要去做那泥腿子,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沈肃站着不动,任由李春花打。听她说得严重,这才开口解释:“娘,大力叔的丧事置办完,家中可还有余钱?没有了。别说是上京考试,连明儿吃什么,咱家都没银子了。”
  李春花跳脚,怒道:“你这是怨我?谁让你置办的白大力丧事,我早便说一口棺材埋了就是,你偏要寻人好生办丧事,这会儿与我说没银子,这难不成是我的错?白落梅自己要给银子,你硬是还回去……没银子,没银子,你这会儿知道没银子了?当初打肿脸充胖子,办丧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没银子,白落梅给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没银子……”
  “你与我说没银子了,所以你要去种地,不科考,不做官了!啊?你这是要逼死我啊,你这是……你存心让我以后没脸见你沈家列祖列宗……”
  “够了。”
  沈肃叫李春花的气得红了眼,闭上眼,狠狠咽下一口气,再睁眼才冷静下来,眼底一片猩红,他说,“当初贪图力叔一把子力气,有几个家底,硬要力叔入赘是娘你!我反对,与我闹的是你!后来跟力叔贿赂村里长辈向我施压的也是你,我答应了……力叔入了沈家,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意外亡故,我们沈家就能撕破脸,什么脸面也不要,随意处置?我爹就是没死,也不会答应!”
  “你就是怪我!就是怪我……”李春花脸色苍白,喃喃落泪,“怪我找赘……你怪我!你当我是为了谁?我们孤儿寡母,你那点子束脩全买了那一屋子破书,我们还有两张嘴要吃饭,你还要上京考试,你让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沈肃脸色更白,心下凄惶。
  “我能怎么办啊……你爹当年做好人,十五亩地全租了出去,也没个租子,我想要回来,我拿什么去要?人家说你一个先生,我一个老婆子,怎么种地,我能怎么回话,我能豁出沈家脸面说没银子硬去要回来?”
  李春花怒摔了一直捏在手里的手巾,泪流满面,歇斯底里,“你以为我不想好好做我的沈夫人,一把年纪,硬要招一个白大力进门,让人说闲话,我都是为了谁!沈肃,你个白眼狼!”
  “我看上白大力的家底?白大力一个人有什么家底,为了让村里答应让白大力进沈家,村里那几个老头拿了多少好处!白大力进门还能有什么可剩的……我就想着人进门了,沈家有地,白大力也有地,总能有银钱吃口饱饭,这会儿你与我说你怪我!”
  “家里穷成这样,我与人说说怎么了,我也没到处说,我也要脸。白落梅听到了,要给银子供你,是我拿刀逼着不成?是我硬抢的他银子不成……沈肃,你竟然怪我……”
  李春花几乎哭晕过去。
  沈肃扑通一声直直跪在了李春花面前,一双眼红的像兔子,他直直地看着李春花,字句铿锵:“娘,是我没用。日后我不上京不考试了,就去种地,不会养不活我们母子二人。百年之后到了地下,沈家列祖列宗要是觉得我丢了沈家脸,要打要骂,我都认了,实在不愿意认我,我也不强求。”
  说完脑袋狠狠砸在地上,像是要把地磕出个洞来。一个一个,声响脆亮,才磕了三、四个,已是满脑袋的血,瘆人异常。
  李春花泪眼婆娑,他知道沈肃是铁了心要种地去了,自己这么哭诉都不好使,他就绝对不会回心转意。明白这一点,她只觉得茫然,当年十几岁落难到白家村,一眼就看上了沈老,仗着沈老古板恪守礼节,使了点手段进了沈家门,日子也算美满,后来有了沈肃,可没多久,沈老就在上京的路上遇到劫匪那么去了,可怜她一个人将沈肃拉拔大,村里让沈肃教书,才勉强日子好了点。但也就是好了点,读书哪是那么容易的,那些书、笔墨纸都要大把大把银子……
  白大力从前就喜欢自己,李春花知道,不过她看不上,一心只想做沈夫人,只是没做几年,沈老走了之后,也亏得白大力时常帮上一把。眼看着沈肃要去考试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家里她一个老婆子,要如何过下去?她这才起了让白大力入赘的心思,谁知道好不容易使了银子,让村里几个老的闭嘴了,喜事也办了,白大力上山打猎就出了意外,反倒害了家里……沈肃又说不上京了……她李春花这二十来年,从嫁进沈家开始,到底是图什么!
  “你是要逼死我啊!”李春花哭着直捶胸口。
  沈肃不管,继续咚咚磕头。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r_ou_,从那么小,养那么大,李春花舍不得这么血糊糊的,还是松了口:“我不管你,管不了你,你要种地就种去吧。”
  “多谢娘成全。”沈肃说完,一脑袋磕下去。然后就,没再起来。


第4章 4
  沈肃醒来,已经是三日之后。
  李春花被这一通吓,彻底放开了,不科考就不科考吧,人在就好。这几日村里风言风语说她克夫克子的不少,虽都背着她说的,但也有耳闻。白大力出意外一事又被翻了出来,成了村里茶余饭后的一大谈资,瞬间把沈肃要拿回田地自己种一事给压了下去。
  有人不愿意让收地一事传开来,沈肃可不答应。一醒过来,宽慰了被吓到的李春花几句,就拿着地契去找租了地的那三户人家。
  这头一户,就是村里出了名的赖子兄弟,从前家中父母尚在,还能跟在后头收拾,后来去了,他们干脆占着沈家的田地收租度日,整日在村里游荡,欺负欺负姑娘,糟践糟践村里谁家的地,反正是人见人头疼。
  走到赖子兄弟的院门口,里头不见人影,不过院门还晃悠着,显然是沈肃一路过来,兄弟两个得了消息,跑了。沈肃也不恼,在门口寻了块石头,坐下,冲瞧热闹的小孩招手。
  小孩还小,没到入学的年纪。不过沈肃在白村威望还是很高的,见他喊自己过去,就不吃手指瞧热闹了,蹦跳着过去,乖乖喊人:“先生。”
  沈肃探出身子过去摸了摸小孩儿脑袋,像个人贩子似得说:“帮先生去喊白福、白贵还有老根叔、边婶一块过来。做得好,一会儿去先生家,给你糖吃。”
  糖是个好东西,村里也就过年那会儿能给孩子买点,也就几颗。所以一听有糖吃,小孩儿立马积极起来,狠狠点头,撒腿跑得欢快。
  沈肃靠在土墙上,眯着眼避免日头落尽眼里,狠狠伸了个懒腰。余光正见着白落梅快步过来,一脸担心沈肃被揍的模样,见着人好好的,松了口气不赞同说:“定安,你身子才好一点,怎么就出来了,大夫说你要静养。要地,我来就好,何必自己出来一趟。”
  “你不是要跟江西腊跑商?”沈肃摆手,“自去便是,我有地契在,拿回我自己的地,由不得他们不肯,不答应。”
  白落梅说:“我知道你有办法,但我还是担心你。”
  沈肃被噎了下,故作镇定哦了一声,抬手虚挡住嘴角翘起的得意:很好,这一世,黑豆腐还是最在意我。
  小孩儿回来得很快,老根叔、边婶还有白福、白贵走在前头,后头还跟了一群听了消息凑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白福不停回头啐村民,让走人,村民懒得跟他争,就走远一点,很快又走近了,继续跟着过来。
  白落梅跟着看了小孩儿一眼,又看了看后头跟着不放的村民,也笑了:“确实聪明。”
  这小孩儿显然是知道白福、白贵不愿意过来,干脆找了凑热闹的村民,弄得这兄弟两不过来都不行。村民肯定能做出不过来就给他们传话的事情来,白村好事者甚众啊。
  沈肃冲小孩儿指着白落梅说:“问他要糖吃。”
  小孩儿老老实实点头,一溜儿跑到白落梅面前,伸手要糖,一本正经说:“豆腐叔,给糖。那是先生答应要给的工钱。”
  白落梅揉了小孩儿一脑袋,笑说:“挺厉害啊,还知道工钱。”
  小孩儿挺了挺小胸膛,还有点小骄傲。
  “少不了你的,等着。”白落梅让小孩儿站到自己身边来,看向沈肃。
  只见沈肃眼见着小孩儿打发完了,才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地契来,扫了前头四人一眼说:“想来你们已经清楚我的来意了。”
  白福、白贵直接装傻:“什么?没听说过啊。”
  白老根沉着脸不说话。边婶还是个实在的,点头说有听过几句,该是要沈家要收回地的事情,今儿是要给个准儿了吧。边婶的话一出,得了三计白眼,这个怨他们是记下了。
  沈肃旁观他们暗潮涌动,浑不在意:“边婶说的是。我今儿来,便是与你们正式说一声,等你们地里这波粮收了,我就要收回地了。地契在这,有异议的可以看看。今年的租子,我也不就不收了。”
  沈肃似笑非笑:“当年我是年岁还小,不过我记得我爹说的是既是灾年,大家伙都不容易,这年的租子就免了。后来你们不交,我家多艰难,我爹没问你们要过租钱。但不是说沈家不要,你们就不该给。”
  白贵急了说:“你爹不在了,你说是这年就是这年啦,要是有问题,头几年怎么不说。”
  白落梅皱眉,沈肃抬手挡了他的未出之言,冲那四人说道:“老根叔当年怕我爹后悔,特意找村长作证,白纸黑子将那年不收租写了下来,我爹还找了当时县官盖过私章,你们若是有怀疑,我不介意跑一趟,把文书拿给你们看看。”
  白福要耍无赖,沈肃扫了他一眼说:“你们不识字,村里识字的不少,还有那些跟着我学了几年的小孩们,也能把文书看个全,实在不行,我出点银钱去镇上请个识字的先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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