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一段视频,我正在解码,你说……他还会活着吗?”齐幸运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不知道自己期待着什么样的答案,但是加密视频用的家庭密语给了齐幸运希望。
奥格威抚摸着齐幸运柔软的发丝,安抚着他内心因为不安激起的波澜:“乖,看看就知道了。”
与此同时解码完成的提示音响了起来,有奥格威在勇气渐升的齐幸运点开了视频。
纳克的脸出现在了视频之中,但是看视频的画质,这应该是十年前的视频。
视频中的纳克穿着白色的研究服,一丝不苟的面容看着比奥格威还没有人气,却是齐幸运最熟悉的属于父亲的样子。
“斯亚洛,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
纳克沉着冷静地判断着自己的死亡,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让齐幸运瞬间红了眼睛。站在一旁的奥格威见状将齐幸运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我在宙斯系统中做了设定,你一旦成家就会收到这份视频。”宙斯系统中无法解开的那份文件就是纳克的视频。这份文件其实根本不需要破解,当齐幸运个人信息栏中的婚姻状况有了变动时,视频就会自动发送给齐幸运。
专心看视频的奥格威和齐幸运都没有注意到,寄居在腕带型智脑中的宙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悄然亮起了工作灯。
“宙斯是一个完美的科技作品,它应该被应用在更广阔的领域。但小时候你被绑架的事不是偶然,我无法保证宙斯推出之后你的人身自由,所以我冒名顶替了你。”
说起过去的事情,纳克的脸上依旧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与起伏,也没有和齐幸运解释当初的绑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借由政客的手,宙斯系统上线了。他们以为我会将宙斯的控制权交给他们,我不知道还能骗他们多久。”
纳克有条不紊地说着,似乎随时会被戳破的谎言和随时可能丢掉的x_ing命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即便身处陷阱,纳克依旧淡定地和齐幸运交流着学术观点:“我不赞同你人工智能应该像人的观点,但是人工智能也不应该被人控制。”
最后纳克终于说出了录制这个视频的目的:“按照我对你的了解,你恐怕连恨我都学不会,只会活在纠结之中,影响研究,所以我录了这个视频向你解释。”
之所以选择在齐幸运结婚之后才将这份视频发给他,是因为纳克觉得有了家庭牵绊的齐幸运会好好生活,而不是想着如何为自己报仇。
他终其一生都在追求技术的至高领域以及应用,他或许可以被称为一个好的科学家,但是他不是个好父亲。
“总之……祝你新婚快乐,好好生活。”说这话之前,纳克有些下意识地整理一下自己的研究服,似乎怕上面有褶皱,墨绿色的眼睛里依旧冷静而自持,让人无法从其中窥测出他真正的想法。
视频播放到这里就结束了,被奥格威抱在怀里的齐幸运怔愣地看着电脑屏幕,没人看管的电脑又自动重播起了视频。
“斯亚洛,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
奥格威抬手关掉了视频,书房里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齐幸运有些茫然地盯着书房窗外的枝桠,目光涣散没有焦点。
枝桠上突然扑棱着翅膀飞走的鸟也没有唤回他游离在外的灵魂。
突然揭开的真相使得齐幸运的脑海中涌入了很多想法:怪不得那些对权利这么执着的政客会同意宙斯系统的上线,原来是因为父亲骗了他们;父亲当初死似乎另有隐情;父亲冒名顶替只是为了保护他,让他自由的活着;父亲最终还是选择了推动科技领域的进步而放弃了他……
明明真相被揭开了,父亲当初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明明他一个人的生命与整个社会的进步相比显得微不足道,但是齐幸运却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委屈,他还是被放弃的那一个,一直都是。
明明很委屈,但是齐幸运却不敢哭,为了全社会的进步放弃亲情明明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他不能这么自私,不能哭。
奥格威看着齐幸运紧紧地咬着唇,唇瓣上红得快渗血的样子,皱着眉掰开了齐幸运的嘴,将自己的手背嵌进了齐幸运的嘴里。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齐幸运,只能让齐幸运咬着他的手:“乖,我在。”
齐幸运最终还是没有舍得咬奥格威塞进自己嘴里的手,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奥格威袒露自己的心声。
有些委屈在心里藏了太久,种种小事牵绊盘扣在一起成了一团,想要倾倒,瓶口却太小,流露出那么一两件看起微不足道的小事,别人只会觉得无关痛痒。
齐幸运知道奥格威不是别人,但是开口太难了。
奥格威看着齐幸运沉默不说话的样子,将他圈在了自己的怀里,没有抵在齐幸运嘴里的一只手温柔地拍打着齐幸运的背,想让他渐渐放松情绪。
他努力让自己的体会到齐幸运此时的情绪,但是却像是隔了一层磨砂玻璃一样,他看的见玻璃那头齐幸运难过得抱着自己的膝盖蹲在地上哭,但是却怎么都无法拥抱到他。
“齐幸运,我在。”奥格威收紧了自己的怀抱,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一颗泪水砸到了他的手上。
“奥格威。”齐幸运抬起了自己的头,微红着眼眶勉力微笑着对他说道:“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奥格威看着齐幸运的样子皱起了眉头,他打开了智脑,发现宙斯的信号灯一直亮着也没有去管他,让齐幸运看看存在里面的结婚证书的照片:“齐幸运,什么是家人你应该比我懂。”
“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结婚证书上自己的和奥格威自然而然的互动,齐幸运忍不住抱紧了奥格威,他怕袒露了心声之后奥格威会因为他的自私而不要他。
奥格威感受到了齐幸运的不安,他弯腰与齐幸运额头相抵:“那就把你脑子里想的都告诉我。”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明明想好不给父亲添乱做一个乖孩子,只要父亲给我一点点爱就够了,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成为父亲心中最重要的存在;父亲是为了保护我才离开的,我却……”我却不知足地觉得委屈起来。
齐幸运摸着待在手上的戒指,想给自己的说下去的力量。
因为额头相贴,奥格威得以静静注视着齐幸运透露着不安的眼睛。
“齐幸运,其实我也很贪心。”
齐幸运抬起了自己的眼眸,注视着奥格威墨绿色的眼睛。
“我希望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奥格威并不觉得齐幸运的想法有什么问题。在他看来无论什么爱,对所爱之人的占有欲是天生的,恋爱指导手册里最后一句话是:当你爱一个人至深,要学的就不是怎么去爱一个人,而是学会克制自己的贪婪,允许他生活在没有你的世界。
“我没那么丰富的感情,理解不了你在难过什么,你说出来我可能依旧无法理解。”奥格威说的很直白,亲吻齐幸运的动作却很温柔:“我只能保证无论你说什么,我会依旧保持对你的爱,我对着军徽发誓。”
奥格威的话让齐幸运眨落了自己眼角的泪,追逐着奥格威亲吻自己的唇,想要通过唇舌的交缠确定奥格威不会离开自己:“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嗯,你到现在连被子都不会叠。”想要逗齐幸运开心的奥格威十分罕见地说了一个玩笑话。
若是一般的小兵,到部队的第三天还不会叠被子,奥格威早就罚他一天到晚叠被子直到叠好为止了。但齐幸运是不一样的,奥格威心甘情愿帮他叠被子。
察觉到奥格威想要逗自己笑的意图,齐幸运很给面子的弯了弯唇角:“这些事情说起来很琐碎,很丢人,要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讲起了。”
奥格威想了想这件事情可能要用到很长时间,和齐幸运说了一声之后用严谨的格式打了一封假条提交上去,示意自己今天不去参加训练,又替齐幸运发了一封假条给资源所。
收到假条的阿诺德了然地接替了奥格威的任务,新婚的第二天起不来很正常。
被误解的奥格威此时正将齐幸运从书房抱到了阳台上,阳台上除了金属的花架还有齐幸运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摇椅,把齐幸运放到摇椅上之后,奥格威又拿了解酒的东西递给齐幸运说道:“慢慢说,我可以听你说上一整天、一辈子。”
微微摇晃的摇椅和扑面而来的缓风舒缓了齐幸运的精神,让他觉得自己刚才的委屈与悲伤似乎不那么值得说出口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让出半张摇椅给奥格威奥格威:“我能不说了吗?感觉有些丢人,不是什么大事。”
奥格威配合地上前坐下,一只手搂住了齐幸运的腰,摇了摇头:“不行。”
齐幸运像是做了一项艰难的决定,表情带着为难和羞怯,大致而含糊地说着记忆里让他有那么点委屈的事情:“真的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父亲其实已经在很努力对我好了,家门口的花就是他种的,为了不每天浇水,他还自己搭了一个灌溉系统。我成年后他还专门在家里建了一个实验室给我。
我只是有点委屈……我第一次上台领奖的时候,所有人的家长都来了,站在孩子的旁边,但我的旁边没有人,因为父亲要为一个新的实验项目的前期准备;有一次下大雨的时候我去科学院给他送伞,等到雨都停了身上的衣服都s-hi了,他都没有出来,最后我一个人又拿着伞回家了......”
原本以为已经遗忘的事情回忆起来的时候竟是如此的清晰,明明不是些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说到后来齐幸运已经没办法轻快地说出口了。怕自己又哭鼻子的齐幸运小口小口地喝起了放在一旁的解酒饮料缓解着自己的情绪,奥格威也在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