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武你还要请我喝咖啡呢,走走走。”
我无视了沈予,推着我的车径直向前,严武跟着我,安舜向沈予和於雨宛告个别,骑车跟在严武后面,和他一起的女生骑着电动车和他并排行。
“谢啦。”我在风中对安舜说。
安舜的目光此刻却深沉的让人吃惊,刚才戏剧x_ing的微笑也没有了,“加油。”他和女生向相反的地方骑去。
严武沉默的跟着我,我说:“去书店吧,我想买几本书
失策啊失策啊失策啊,我在内心哀嚎着,那天我去找沈予时於雨宛也在他身边,我怀疑沈予是为了让严武死心而且澄明自己的x_ing向才急匆匆地找了个女友充数,谁知道这么巧啊早知道换一天看电影了。
我在书店狼狈的挑着书,马上要过年了,各种对联啊挂历啊充斥在书店里,挡住了书柜。我踮着脚抽着书。
我买了王小波的《沉默的大多数》和海子的一本诗集,这本《沉默的大多数》是我买的第三本了,每本的样子都不一样,第一本被老师没收,第二本丢了,现在是第三本,比第二本好看,没有第一本好看。
严武始终保持一个沉默的状态,就像一根伫立不动的柱子。
我捧着咖啡坐在严武的卧室里,他的母亲和父亲又不在家,我翻开诗集,我说严武我给你读一首啊。
严武坐在地板上,下巴放在膝盖上,眼睛不知望向哪个远方。
靠,原来都是严武找我说话,我保持沉默,现在反过来了,也真是报应。
莫非严武就是要这样做,让我习惯他,然后有一天不理我,让我来找他说话?我恶意的揣摩着。
人的习惯真可怕。
“春天,十个海子全都复活”
“在光明的景色中”
“嘲笑这一个野蛮而悲伤的海子”
“你这么长久地沉睡究竟为了什么”
“春天,十个海子低低地怒吼”
“围着你和我跳舞、唱歌”
“扯乱你的黑头发,骑上你飞奔而去,尘土飞扬”
我顿了顿,直接跳到最后一句。
“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低低的念着,声音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
你这么长久地沉睡究竟为了什么。
我抬起头,严武已经走到了他的书柜旁边,拿出一本普希金的诗集,是的,是普希金的,但他又放了回去,而拿出一本泰戈尔的新月集与飞鸟集,但他又放回去了,微微的眯起眼睛,看着书柜里的书,似乎在回忆里寻找着什么。
我看着他的侧脸,阳光从我身后墙上的窗户中透进,晕染了我的世界。
“不经过战斗的舍弃是虚伪的,”
“不经过劫难磨练的超脱是轻佻的,”
严武手指轻轻碰触着书柜的玻璃,他专注的盯着前方,而那里什么也没有,除了玻璃反s_h_è 的光。
他说的很慢,很稳,声音很有磁x_ing,但他并没有继续,而我接了下去。
“逃避现实的明哲是卑怯的。”
傅雷在《名人传》的序言里这样写道,这段话我曾把它背了很多遍,在中考的每场考试开考之后默写在Cao稿纸上。
我曾在很多个夜里,在很多个无尽的黑暗中,在书桌前,看着我抄写过的很多句不同的话,听着我单曲循环过无数遍的歌,在灯下痛哭,泪水打在我的左臂上,那里有很多狰狞的伤口,有的刚刚结疤,有的刚刚脱落,有的是新生的血液,它们和眼泪混在一起,我的刀片安静地躺在旁边,我带着绝望,不愿闭上眼睛,液体模糊了我的世界,我努力地想看清眼前的字,但是不能。窗帘掩盖了外面的一切,这里是深夜,万籁寂静,只有眼泪打在纸上的声音。
我曾感受过最极致的绝望。
所以我从不抱有希望。
我忽然发现我从未了解过严武,就算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也只像是一个程序,像一个格式化的东西,我所接触的只是他最表面的一切,我从未深入过,也不曾探入他的内心,仿佛他就是一个很脸谱化的人物,从未立体起来,也从未真实。
我为我的发现而心惊。
我观察着严武,他手指无意识地敲着书柜的玻璃们,眼睛没有聚焦,腰杆挺的笔直,嘴角微微撇着,看上去有些冷硬,他在想什么?想沈予吗?我想到这点就有些不舒服,发自内心的不舒服。
我现在和他算什么?算朋友?只是朋友?还是兄弟?
去他妈的兄弟!
我在内心咆哮。
但我仍不敢正视我的内心,也不敢正视我真正的所想。
我是那么的虚伪、轻佻,且卑怯。
第7章 第 7 章
番外——严武的世界带着点灰,又带着点蓝,后来是铺天盖地的大黑暗,再后来就是灰色和原木色的了,打着光,比较温暖。
严武是一个gay,gay你知道不?就是男同x_ing恋,严武喜欢男的,他初中才意识到。
等他意识到的同时已经晚了,伴随着x_ing向而来的是他的初恋。
何弈神奇的蒙对了严武的喜好,严武确实是喜欢飘柔海飞丝,清新白衬衫那种调调的,那天有点阳光,微风拂过,沈予就朝他那么一笑,严武就灿烂了——内心直接被击中,严武是白羊座的,就这样被处女座的沈予给关羊圈里了,还是他自个儿心甘情愿的。
其实那天春游,沈予根本没朝他笑,而是沈予那天心情好,看着远方天空湛蓝,就忍不住笑那么一下,却没料到把严武的心给勾走了。
严武的家庭是严父慈母x_ing的,严父是公务员,在外镇工作,算个小领导,严母不知道是什么单位的,会计还是啥,总之整天在外应酬。
严武这个人吧,算是比较开朗阳光的,也喜欢锻炼,成绩一般,不过本县的一中倒是能考上。严武经常跑步打球,长相遗传他爸,奇怪的是一般都是男随母女随爸,严武却长得跟他秀气的妈是天壤地别,不像何弈确实和他妈长得几分像。
要说严武人缘还好,有几个朋友,但是考上一中的没几个,都是成绩比较差的,但严武这人x_ing格也好,在新班里也混得开,成绩过得去,按理说没什么值得他焦虑的。
可这青春期啊,就是少年的心,全都牵在另一个人身上了。
这谁,还用说啊,就是沈予呗。
严武初中三年都在暗暗的倾慕着沈予,沈予初中的x_ing格还没那么坏,还是个语文课代表,穿件白衬衫真是文艺得不得了,好多女孩子喜欢他,成绩好长得好家境好,真是,没得挑了,完美的男神啊,女孩们梦中都想着他,严武也是。
上了高中后不在同一个班了,严武还是没事去找找沈予,只是暑假的时候沈予的父母离婚了,沈予跟了他有钱的爸,他爸闪电般的重新娶了一个,呦,儿子都跟沈予一样大。
沈予妈妈也是闪电般找了一个,原来两人早就在外面有了,只是迫于沈予比较小,没离,等沈予上了高中了,两人终于坦白了。
沈予爸妈抢着要沈予,沈予说他跟父亲,因为沈予母亲嫁到外地,沈予不想离开这个小县城,尽管这个有点落后的小县城比大城市不知差了多少。沈予爸新娶的那个带着儿子,人家品行也算好,待沈予不错,那个儿子在外地上学,住宿,一周才能回来一次,见到沈予怯生生的喊“哥”,沈予也勉强回个笑脸。
于是沈予在暑假过后x_ing格大变,只是表面上看不实在,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到位,只是在某个他难以忍受的事情上会爆发,比如严武这事。
严武遇见何弈确确实实是个巧合,他见到何弈第一眼是觉得这人有点像个温文儒雅的书生,他是真觉得何弈身上带着那么点文学的味道,他想这个人看的书一定很多。
但何弈脸上偶尔出现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感到很惊悚。这个时候他觉得何弈像一头狼,潜伏在皎月下,伺机而动,或者说蠢蠢欲动。
那天放学,他看见何弈的背影,似乎一眼就能在人群中辨认出他一样,然后他拍了下何弈的肩膀,在那一刻严武觉得时间好像静止了,像电影一样。
和何弈在校门口分别时,他觉得今天被沈予嘲讽的而导致的坏心情一扫而空了。
他觉得何弈是个可以交的朋友。
奇怪的是何弈好像没有几个朋友,严武偶尔去何弈班里找他,然后和他说他们班发生的好玩的事,何弈就静静地听着。
让他有点小沮丧的是,何弈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
直到沈予知道严武偷偷在教室里亲他,然后沈予愤怒了,直接在教室附近骂他,然后找了几个人。
严武有点蒙,他被打的时候也没忘了还手,但他就是有点蒙。
然后他的父亲从外镇赶了回来,知道他闹出的事情,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那还是在医院,他把这一巴掌直接扇的他半张脸肿了起来,新伤旧伤在一起,严武觉得还没沈予给他那一个不屑而鄙夷的眼神让他难受。
然后他在医院躺到了快要放寒假,那几个人下手蛮狠的,不过严武也使的y-in招,他没亏。
他竟然还厚着脸皮试着联系沈予,是和他道歉,可沈予都没有理他。
直到那天晚上沈予在电话里冷冷的告诉他,他有女友了,让严武别再烦他了。
严武愣了愣,机械的回答道好。
然后他挂了电话,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晃动,他恶心的想吐,然后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他下了楼,他想在黑暗里奔跑,像个傻逼一样嘲笑自己傻逼的行为,然后他在楼道里看见何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