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草师爷 作者:司徒九流(上)【完结】(19)

2019-06-24  作者|标签:司徒九流 情有独钟 强强 悬疑推理

第18章 移尸(九)

  三人回到县令府邸时已近深夜,傅云书回身对赵辞疾道:“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赵大人回去吧,这么晚还不回家,尊夫人怕是要惦记了。”

  赵辞疾笑了笑,道:“贱内早已西去多年,也没给我留个一儿半女的,我又没有续弦,家里满打满算就我一个人,倒不必担心这个。”顿了顿,又躬身行礼道:“大人好生歇息,下官告退。”

  望着那一盏灯笼渐行渐远,傅云书扭头对寇落苼道:“好歹也是一县之尉,想不到赵辞疾竟是孤身一人。”

  寇落苼若有深意地道:“说不定是有某些难言之隐呢。”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傅云书的小白脸蓦地红了,眼角余光一瞥寇落苼的下腹,咳嗽一声道:“今天就吃了一碗馄饨,熬到这大半夜,我还真有些饿了。”话音刚落,腹中便是“咕——”的一声。

  寇落苼忍不住笑了,说:“看来傅兄是真的饿了。只是不知李婶有没有为我们留饭。”

  两人一路走到饭厅,圆桌被擦得干干净净,上头空无一物。傅云书失望地“啊”了一声,委屈地说:“李婶实在是太不贴心了。”

  寇落苼道:“只怕她老人家也没想到堂堂傅大人出门在外,连饭都没心思好好吃。”

  傅云书一噎,“……我这不是系心于案情,食不下咽么。”

  “大晚上的也别劳烦旁人了,”寇落苼道:“刚好我也饿了,若是傅兄不嫌弃,便由我来下厨吧。”

  点燃油灯,火苗的亮光便将这一方寸天地照亮。厨房的灶台被收拾得十分干净,桌上整齐地放着几碟食材,用纱罩罩着。傅云书在桌边坐下,眼神晶亮,期待地看着寇落苼,“寇兄要煮什么?”

  寇落苼在厨房里翻了一阵,提了只布口袋走过来,说:“没找到米,就凑合着吃碗面吧。”

  打了几只j-i蛋进面粉里,细细地和成面团,用擀面杖擀平了,再用刀切成面条。将几棵小白菜洗净切好放在一旁,又摸到两块j-i胸r_ou_,切成小块,同小白菜放在一块。

  见寇落苼要去点火,傅云书自告奋勇地站起身,道:“我负责生火!”说着就钻进灶台后头。寇落苼也没拦着,捧了一大碗骨头汤笑盈盈地等着,果不其然,灶台后头丁零当啷的一阵闹腾之后,傅云书灰头土脸地出来了,垂着脑袋站在寇落苼面前,“寇兄,这活儿还是交给你了。”

  寇落苼失笑,拍拍小县令的肩膀,去将火点着,待煮沸了一锅骨头汤后,将j-i胸r_ou_先投入滚汤中,盖上锅盖煮了片刻后,又接着将面条同小白菜一块放进去。即将出锅时,又将事先调配好的调料倒入,静等片刻,再度掀开锅盖,小小厨房里顿时白雾氤氲。

  傅云书捧着碗等在一旁,寇落苼于一片水汽迷茫中悄然瞥他一眼,只见小县令眼冒金光、嘴角含笑,身后似有一条无形的尾巴,摇得飞起。看着看着,他忍不住就笑了,想起寨子里大家伙一块捡回来养的大黄狗旺财,忽然就想伸出手揉揉他毛茸茸的头。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待寇落苼回过神时,他的手已放在傅云书头顶,手指轻轻摩挲他乌黑的发丝。而傅云书抬起头,诧异地望着他。

  像被火星子燎了手指,寇落苼连忙撤回手,干笑着说:“对不住了,傅兄,方才想起家中的小弟,一时手痒。”

  傅云书略有些尴尬地转开脸,跟着干笑着说:“原……原来,寇兄家中还有弟弟啊。”

  寇落苼道:“不是亲生弟弟,是家父至交好友的孩子,小时候来我家里玩过,已有很多年没见面了。”原本只是随口胡诌,这么一说,寇落苼看着傅云书,倒真觉得他与儿时的那个玩伴有些相像,忽觉有趣,微微一笑,说:“怪不得我初见傅兄便觉眼熟。”

  傅云书脸庞发热,伸手挠了挠脸,正欲说些什么,忽然一个激灵,喊道:“面!面还在锅里!”

  闷得略久,面有些糊了。

  寇落苼捧着面碗,略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说:“可惜到底没让傅兄吃上一口好的。”

  傅云书夹了一根面条“刺溜”一声吸进嘴里,笑眯眯地说:“不会,寇兄的手艺已经很好了。”

  寇落苼说:“比不上李婶,只是我做面食比较熟练罢了。”

  傅云书问:“寇兄喜欢面食,家乡也在北边吗?”

  “我家是在北方,但喜欢面食,倒不是因为这个,”寇落苼夹起一筷子面,轻轻吹了吹,“小时候流落在外,没人给张罗吃食,就只好自己想办法。面食扛饿,也方便携带,比米饭实在不少,因此做得比较多。”

  坐在对头的傅云书没接话,小小的厨房里一时寂静。寇落苼将嘴里的一口面咽下,忽然抬起头看傅云书,却发现傅云书也在看他。

  两人目光相接,谁都没有避让,对视片刻,傅云书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寇兄为何年幼便流落江湖?可……可是家中出了变故?”

  恰好此时外头一道闪电劈落,惨白的光打在寇落苼脸上,衬得他的面色显出诡异的平静。寇落苼喝了一口面汤,淡淡地说:“父母都因故去世了,家业散尽,没有旁的亲人愿意收留我,只能如此。”

  “对不住。”傅云书自觉揭了人家的伤疤,局促地低下头。

  “没事,”寇落苼反而笑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也不是十岁小孩,一提伤心事就要嗷嗷大哭,没什么不可以讲的。”

  傅云书同情地看着他,恳切地说:“寇兄那些年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辛不辛苦的,到底已经熬过去了。我只盼日后能过得舒坦些。”寇落苼说着,瞥见傅云书内疚且同情的目光,心里忽然一动,生出几缕恶念,缓缓开口幽声道:“但这日后到底能不能过得好,我可得指望傅兄了。”

  霹雳闪过,轰隆雷响即至,沉闷的雷声仿佛打在耳边,激得傅云书心中忽然生出豪情万丈,斩钉截铁地道:“莫要担心,落苼,我绝不会辜负你!”

  寇落苼冁然而笑。

  伺候完小县令吃喝,寇落苼还得负责把人送到房门口,望着小县令漆黑暗夜中依然清晰可见的通红的脸,不徐不疾地说:“傅兄好生休息,在下先行告退。”

  小县令含糊地“嗯”了一声,并未多言,跨进门槛反手将门关上。寇落苼朝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在走到拐角时轻轻一跃,翻身上了屋顶,在黑夜中踩着瓦片,一路悄无声息地返回傅云书的屋顶,揭开一片瓦片,小县令的身影再度跃然眼前。

  傅云书解开衣带,将外衫剥下,随手甩在屏风上,又开始解中衣的系带,一边解,一边朝着浴桶走去。寇落苼晓得傅云书是个爱干净的,出门前特意叮嘱了刘管家,在回来时傅云书房内必须有热水,刘管家看上去缩头缩脑胆小怕事的样子,这事儿倒办的不错。寇落苼虽是土匪,且是头子,但也不愿这样沾傅云书的便宜,哑然一笑,仰面躺在屋顶上。

  不一会儿,底下便传来隐约水声。寇落苼闭目养神,漆黑一片的眼前却显出傅云书的轮廓,半身浸在水里,只露出白皙的脖颈与胸膛,面颊上的水珠缓缓滚落,拂过锁骨与腰腹,直落入清澈的水中。

  只不过是遐想,寇落苼已觉心跳如鼓难以抑制,喉结滚动,吞下一口唾沫,他深吸一口气,眼珠子转动,暗道自己本就是个土匪,何苦装成正人君子压抑自己?想看便看了,谁都不会少一块r_ou_,这样假正经,实在虚伪得很。这么一想,道德的枷锁顿时解开,寇落苼一个翻身,趴在那处空缺上,心安理得地看起来。

  他挑得实在是个好位置,正对着房中那只大浴桶,目光下移时,傅云书恰好解开了最后的裤腰带,抬脚跨进浴桶。画面与寇落苼想象得一样,却又更加绮丽,更加旖旎,如东风过处,百花盛开,一片风光独好。

  小县令缓缓在浴桶里坐下,温水没过小腹、腰际、胸膛、脖颈,直至将他半张脸也淹没,水面上冒出一个个泡泡。

  好景总是不长。

  寇落苼遗憾地叹了口气。

  傅云书坐在水里吐着泡泡,希望自己羞窘与尴尬连同这泡泡一起破灭消失。他几乎不敢回想方才的事,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却如魔音绕耳,反反复复回响着“落苼,我绝不会辜负你!”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心里一定笑死了。傅云书这么想着,面上绯红愈加,连温水也不能缓解分毫,于是又有些埋怨地想,他说什么不好,非要扯这些!握手成拳,恨恨地一砸水面,道:“寇落苼!”

  趴在屋顶正偷看得起劲儿的寇落苼以为自己被发现了,身子一歪,险些跌下去。慌忙扒拉住屋檐,稳住身形又仔细听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小县令这是在想自己,这才松了口气,片刻,又后知后觉地笑起来。

  傅云书无心泡澡,匆匆浸了一会儿,就起身跨出浴桶,拿了块浴巾擦干,然后披上睡衣,朝自己的床榻走了两步,忽然若有所感,抬起头朝屋顶望去。

  空空荡荡的房梁与完好无损的黑瓦,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傅云书随意扫了一眼,见无异常,也不多想,拂灭床旁灯火,钻进了床帐之中。

第19章 移尸(十)

  悦来客栈的门大半夜被人敲响,敲门声三长三短,正是群鹰寨的暗号。小二“哧溜”起身,窜到门口开了道门缝,往外一瞅,是个清俊斯文、书生气十足的年轻人,立即把门打开,将人请进来,问:“寨主,您怎么大半夜的过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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