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楚陆渺梦魇中的话语,陆寒屿痛得要喘不过气。他打开床头台灯,把陆渺叫醒。
“渺渺。”
陆渺一下惊醒,眼角还有泪水,眼睛渐渐聚焦,却仍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的嘴唇都没了血色。
陆寒屿眉头紧皱,摸摸他的脸颊。
“没事了。”陆寒屿安抚着他,拭掉他的眼泪。“没事了渺渺,乖。我在这。”
“你做噩梦了。”
陆渺却哭得更厉害了。噩梦带来的恐惧仍然无法立刻驱散。
“你赶我走……你以后会不会又赶我走……”
陆寒屿紧紧将他抱进怀里,想消除他的不安。
“不会。”他安抚着他的后背。
他抵着陆渺的额头,望进他泛红的眼眶。
“经常做噩梦?”
陆渺眼眶里溢着泪水,点点头。
“梦到你赶我走,不要我,讨厌我……我怎么求你都没有用……”
“你还说你不想再见到我,让我走得远远的……”
看见陆寒屿眼里的痛,他才确认这是喜欢他的那个陆寒屿,不是梦里的那个了。他这才肆无忌惮扑到陆寒屿怀里哭诉。
“别人在机场都有人送,只有我一个人……”陆渺知道当时是自己悄悄走的,可现在他都不管,他就是要怪陆寒屿。
“我提的箱子好重,你都不来帮我……”陆渺委屈地吸吸鼻子。
“我一个人住总把锅煮糊了,还总烫伤手,都怪你……!”
陆渺不讲道理,陆寒屿却心甘情愿担下这些错。
“都是我的错。”
他轻吻陆渺脸颊安慰他。
“以后箱子都我提。”
陆渺从他怀里抬起头,揉着通红的眼睛,一下下啜泣着,却装作很有气势。
“你以后什么都要听我的……”
陆渺的精神状况好了很多,不久后陆寒屿便带他回去见心理医生。
医生给他做了测试,说他情况良好,可以准备尝试停药了,陆寒屿却一下午没怎么说过话,光是那一下午他就抽掉一整包烟。
医生告诉他的那些可能只是陆渺经历过的十分之一,又或者百分之一,他却已经承受不起。
他当晚狠狠要了陆渺好几次,唯恐再失去。
离回程还有几天时间,陆寒屿陷入沉默和不安中,反倒是陆渺安慰起了他。
见陆寒屿垂头丧气坐在沙发上,他穿着拖鞋跪上沙发,拉拉陆寒屿的衣角,“哥哥。”
陆寒屿见他这么乖的样子,心情也好了些许。
“过来。”他揽过人的腰,让他靠得近一些。
“你可以亲我。”陆渺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主动起来。
陆寒屿难得轻笑,吻上了对方粉色的双唇。
陆渺手指仍然紧紧抓着他的衣角,被吻得脸颊绯红。
“你答应过我都听我的,对不对?”
“是。”
“那你要满足我的愿望。”
“嗯。是什么。”
“别人谈恋爱都要约会的啊。我们都没约会过。”陆渺低着头,无意识地玩着对方的衣角,声音有点委屈,“我想要约会。”
陆渺这么乖,这么可怜,像怎么宠都宠不够。陆寒屿把人抱到腿上,纤细的小腿悬在空中。
“想约会?”
陆渺点点头,“嗯。想。”
陆寒屿与他对视,淡漠的眼睛却掩不住宠溺。
“我们一起的每分钟不都算约会?”
“你好自恋,你才没那么厉害呢……!”陆渺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忍不住甜蜜,“我想要的是别人那种约会……”
陆寒屿看了看窗外,阳光正好。
“走吧。”
“真的?”陆渺眼睛亮起来,“现在?”
“嗯。”陆寒屿忍不住宠溺地笑了笑。
陆渺立刻从他身上下来,满眼都是笑意,“我现在就去换衣服!”
时值十月初,天气还不太冷。陆寒屿牵着陆渺的手,任他拉着自己,随意漫步在城市的街头。
在路上碰见小动物,陆渺总免不了蹲下来,和他们玩耍一番。在阳光的照s_h_è 下,他的皮肤尤为白皙,头发看起来也更加蓬软,自己也像是它们的同伴。
那些陆渺从前一个人走过的路,记忆中明明都还是y-in翳的模样,现在却好像都不一样了。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今天的阳光太美好,还是因为身边的这个人。
他们沿着河边走着,有年轻的小情侣坐在河边,共听一副耳机,不时相视一笑,交换一个浅吻。
陆渺看得很羡慕,“好像是一对高中生。别人都说高中时的恋爱最幸福。”
他转而看向陆寒屿,明明是想很凶地骂他,可是语气一点都没有气势。
“都怪你,我高中才没有谈恋爱,你赔我……!”
陆渺越想越气。
“你是不是变态啊。又不要我,又不准我谈恋爱。”
陆寒屿承认。
“我是。”
“既不敢要你。又想你一直只是我的。”
“你控制狂……!”陆渺气呼呼,一条条陈列起他的罪状。
“生日也不来看我。”
“……嗯。”
“过节也不来看我。”
“是。”
“这里恐怖袭击你也不关心我……”
“是我错。”
陆寒屿不会哄人,他们沿着塞纳河一直走到了一座教堂中,陆渺还是气呼呼的,不去看身旁的他。
他不善言辞,却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戴在了陆渺的无名指上。
陆渺呆住了。
他再迟钝,也意识到无名指上那一圈冰冷是什么了。
他下意识想低头去看,却被身侧的陆寒屿拉得更近,手也被紧紧握住,他想看也没有了机会。
“别看。”陆寒屿的声音仍然淡漠,目视着前方,“现在别看。”
陆渺不明白他的用意,偷偷看了一眼他的侧脸。他的神情一如既往冷峻,耳朵却有些不自然的红。
陆渺转回头,怔了怔,好像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了。他的耳尖也开始泛红了。
比陆寒屿更糟糕的是,他最后连脸颊都红透,一点都不敢去看对方了。
第29章
陆渺在外面玩了一整天还没尽兴。他一路上问了陆寒屿好多次同样的问题,直到回到住处也没得到答案。
他虽然不好意思,但仍然不屈不挠。
“你下午到底什么意思啊,快一点说清楚……”
陆寒屿执起陆渺的手,在他无名指的戒指上坚定又轻柔地吻了吻。
“就是这个意思。”
陆渺脸颊泛红,“我、我才二十岁,不可以早婚的。”
对方的可爱让陆寒屿轻笑出声。他捏捏陆渺的无名指。
“以后我们也没办法被法律承认为伴侣,只有这个了。会介意吗?”
陆渺摇摇头。扑上去咬他的手臂,像一只故作凶恶的小猫。“我才不管别人承认不承认,但是你要是敢丢掉我,我、我就咬死你!”
陆渺骄傲地看了眼他留下的牙印,声音却仍然软绵绵的,“怕、怕了吧!”
陆寒屿舔了下那处不深不浅的牙印,明明他眉眼淡漠,表情也冷冷没有温度,可却又莫名地色气,陆渺也像间接被他吻到了一般。
“好甜。”
明明是自己控制不住脸红,陆渺却都要怪到对方身上,“你、你不准再说奇怪的话了!”
他望着陆寒屿。
“我要你多在这里陪我玩几天。”见陆寒屿一时没有回应,本来还装作气势汹汹的陆渺也软下声音来征求他的意见,“好不好?”
“嗯。”陆寒屿揉揉他蓬软的头发,“我一会儿有点事要做,把账号给你自己改签一下。”
“好。”
陆寒屿打印了几份文件坐在沙发上翻阅,陆渺便惬意地枕在他腿上,玩起了手机。
他登录了陆寒屿某航空公司的账户,想把航班后延几日。
他点进了行程记录,鬼使神差地开始往下滑动起来,却发现了什么。他一时不敢相信,又将那些记录来回看了好几遍。
——陆寒屿来过那么多次法国,而他竟然一无所知。
行程记录显示,每年他生日那天,陆寒屿都来过这里,然后在他生日的第二天又飞回去。
不仅是生日,还有恐怖袭击那天,还有别的很多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