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臻二话不说立刻起身跟着他往外走,顾不得去在意自己被牵住的手——戒指的价格太可怕,他消受不起,还是走为上策。
两人手拉手走到店外,趁着殷乐和翁西平还没跟出来,殷炎低声解释:“契约信物必须出自你我之手,我情况特殊,所以信物必须由你购买。”
结婚结的是伴侣双方的未来和命运,原来的殷炎已死,这个身份所代表的未来和命运都将由现在的殷炎来谱写,所以他和喻臻的婚约是被天道承认且有效的。
但契约信物这种东西,如果想要追求纯粹,达到殷炎所要求的完美程度,却不能再沾到任何和以前的殷炎有联系的东西,比如——钱。
总而言之,结婚戒指,只能由喻臻来买。
他虽然灵魂残缺,但从始至终,他的身体是他的,钱,也是他辛辛苦苦种花卖花赚来攒下的,完全属于他。
喻臻秒懂了他的意思,所以他:“……”
身为一个毕业不足一年的社会新人,喻臻的存款数目实在有点寒碜。
其实本来可以不那么寒碜的,但这段时间他又是办葬礼,又是去医院检查,还低价转让了花苗,因为不是正常退租,损失了租房的定金和苗圃定金,乱七八糟的折腾之下,存款余额就显得不那么好看了。
“那个……戒指能不能晚点再买?”喻臻稍显尴尬和窘迫的小声询问。
殷炎安静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抱歉。”
喻臻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酸酸涨涨的情绪,他疑惑低头瞄自己胸口,余光见殷乐和翁西平大步从店里走了出来,连忙拉回思绪,压低声音快速问道:“你想买戒指,是不是因为它还有其他用处?”
“大用。”殷炎也配合地简短回答。
喻臻闻言抿了抿唇,抬头看他一眼,点头应道:“那好,我来买戒指,不过我可能买不了多贵的,你别嫌弃。”
在喻臻的指引下,两人进了一家全国连锁的金店,喻臻找来导购说了下自己的大概预算,然后在预算内挑了最贵寓意最好的一对男戒。
“这个没有什么独一无二、只此一对的噱头,但造型还不错,可以吗?”
在导购转身招待其他顾客时,喻臻拿起了一对造型简单的男戒,压低声音询问殷炎的意见。
殷炎看着他毫无保留的信任眼神,看都没看那对戒指一眼,直接点了头:“很好,完全可以。”
怀抱着“给你我能付出的所有”这种信念买下的戒指,远比之前那对花里胡哨堆砌了一切附加意义的昂贵石头要好得多。
好太多,太多太多。
心里再次冒出了一股酸酸涨涨的情绪,还远比之前的那次更明显,甚至连心脏都跳快了几分。
喻臻抬手捂住胸口揉了揉,疑惑皱眉。
怎么回事?失魂症又出现其他病症了吗?
殷炎注意到他的动作,把手c-h-a入口袋,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保持了一点和他的距离。
导购招待完其他客人转了回来,喻臻发现胸口那丝异样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于是放下了揉胸口的手,起身喊住导购,指了指那对男戒表示可以开票了。
戒指很快到手,两人走出金店停在路边,殷炎把戒指取出来一枚,拿在手里摩挲了两下,弯腰牵起了喻臻的手。
“一定要这样吗?我、我可以自己戴。”
喻臻觉得有点怪怪的,手怂怂地往后缩。
殷炎抬眼看着他,表情依然平静,拉着他的手却分毫不退。
或许又是什么忽悠天道的必要仪式吧。
喻臻自我说服,忍下心里的怪异感,把手往他那边递了递。
殷炎垂眼,拖着他的手轻轻把戒指套到了他的手指上,稍微握了握才放开,然后把手递到了他面前,连着另一枚戒指一起。
“……”
喻臻硬着头皮接过戒指,有些手抖地抬起那只曾经被他当过鬼爪的漂亮手掌,心脏莫名地快跳了几分,分出无名指,把戒指快速套了上去。
唰。
殷炎在戒指被戴上的瞬间突然后退了一大步,还把手揣入了大衣口袋里。
喻臻手里一空,紊乱的心跳迅速平缓下来,有些懵的抬眼看他,傻傻的:“你后退干什么?”
嫌弃啊。
殷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侧头看路边,说道:“有人在偷看。”
喻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正正对上了一对仿佛闪着狼光的眼睛,忍不住也后退了一步。
这辆车是什么时候开过来的?还违章停车,下半窗偷看,变态?
见自己被发现,仇飞倩眉毛一抽,忙升起车窗收回视线,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然后伸脚踹了一下旁边还没回过神的丈夫,拿起手包力求优雅的下了车。
候在一边围观了殷炎“强抢民男后还压榨对方财产”这出邪恶戏码的殷乐见到老妈如同见到了救星,立刻狂跑上前抱住自家老妈的胳膊,大声控诉道:“妈!大哥他不是人啊!”
喻臻闻言虎躯一震,不敢置信——这个偷看的“变态”居然是殷炎的老妈?不对,是被“殷炎”抢走身体的“受害者”的母亲?
完了,他刚刚还助纣为虐的和“抢劫犯”用着人家儿子的户口和身份证结了婚,这、这……
“您来了。”
殷炎倒是十分淡定,上前一步向仇飞倩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喻臻身边,牵起他的手,淡定介绍道:“母亲,这位是我的合法伴侣,喻臻,我们已经结婚了,希望您能祝福。”
仇飞倩满肚子“官腔”和殷乐满肚子的控诉全被他这理直气壮的平静脸给堵了回来,两人一个沉默一个用心灵刷着弹幕,气氛诡异安静。
没人说话,还是没人说话,依然没人说话。
……
本质胆小脑子笨的喻臻被这突发状况弄得思维再次卡了壳,紧了紧和“抢劫犯”交握的手,从对方身上汲取了一点点温暖,突然松开手上前一步,对着仇飞倩九十度鞠躬,郑重道歉:“伯母,对不起!”
占用了您儿子的身体和姻缘,万分抱歉。
仇飞倩唰一下抓紧了殷乐的胳膊,严肃着脸,迷茫着眼。
怎么回事?她并不是来演恶婆婆的啊,现在这情况……难道她长了一张恶婆婆的脸,吓到这个小花匠了?
第11章 我同意┃不乱花不是人!
一家人气氛别扭的找了家饭店,开了间包厢,喝下午茶。
殷炎不动如山,喻臻如坐针毡。
“那个……喻臻是吧,我是殷炎的妈妈,仇飞倩,旁边这位是殷炎的爸爸,殷禾祥。你别紧张,咱们就轻松的聊聊天,加深一下了解。”
仇飞倩率先开口,努力让表情显得温和一些,想洗刷掉自己“恶婆婆”的形象。
喻臻连忙站起身,朝着两人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礼貌唤道:“伯父伯母好。”
“好好好,快坐下,不用太拘谨。”
仇飞倩对他的礼貌还是很满意的,连忙招呼他坐下,然后给自家大儿子使眼色,
哪有儿子带伴侣见爹妈,儿子这个当事人偷懒窝在一边装壁画,留爹妈和没见过面的儿媳自己聊的道理,真是一点都不懂事,都不会主动介绍一下双方,活络一下气氛,给两边搭搭梯子。
殷炎注意到她的眼神,立刻起身揽住喻臻的肩膀不让他坐下去,先伸手示意了一下仇飞倩,说道:“我母亲,仇飞倩,喊妈。”
喻臻坐到半道的身体硬生生被他揽得站直了,满脸紧张懵逼,侧头瞪大眼看他,搞不懂他的脑回路。
现在是你抢了人家儿子的身体,你面对“受害者”父母的态度会不会太自然太理直气壮了一点?进入角色要不要这么快!
“喊。”
殷炎平静回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
好像这么一直僵下去,气氛会更尴尬。
那、那就喊吧。
喻臻扭头看仇飞倩,紧张地吸口气。
仇飞倩不自觉挺直脊背,表情看似淡定,手心其实已经冒了汗。
想她驰骋商场多年,什么时候这么紧张过,真是、真是……孩子生下来果然就是来向父母讨债的!这冷不丁的是干什么呢!有这么搭梯子的吗!
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看着喻臻,喻臻嘴巴张了张,手指捏紧,艰难唤道:“妈、妈。”
因为从没喊过这个称呼,他声音不受控制地抖了抖,硬是把一声“妈”喊成了“妈妈”,但好歹是喊出来了。
众人如释重负,殷乐更是夸张地瘫在了椅子上,只觉得今天是他这辈子过得最漫长最艰难的一天。
“诶诶,小臻乖。”
仇飞倩也是松下了提着的一口气,连忙打开手包掏见面礼。
虽然这桩婚事全程进行得如魔似幻,但儿子现在好好的,还终于迷途知返,放弃韩雅新找了伴,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就不强求太多了。
“给,拿着,这次来得仓促,妈没准备多少东西,正式的见面礼和改口礼等回了B市妈再给你补。”
幸亏她是从商场过来的,包里带着给儿子买的一些东西,里面有对胸针刚好勉强能出手,免了她没东西可送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