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弯直男挺缺德?但是掰得弯,那么那个人是不是对自己也有感觉?
方君泽在华灯流转的厅堂谈笑风生,跟什么人都可以打趣几句,走到哪就是哪的中心人物。
等了片刻周柯宁现身。
提着裙摆款款而来,鬓发别一朵皇冠,方君泽认得那皇冠,某品牌设计师今年手工制作的“wing”,冠如其名,空灵华丽,简约时尚,搭配周柯宁的白色公主裙,是锦上添花之妙。
周柯宁红着脸,用手撩了撩垂下的鬓发,对方君泽展颜一笑:“来啦。”
方君泽点头:“嗯。生日快乐,美丽的公主。”
周柯宁嫩脸红透,还是没办法在面对方君泽时候大方从容,只好拉来双亲介绍她的同学朋友们。
礼物早放在入口,招呼也打过了,方君泽看周柯宁被她爸妈拎着到处问候,就跟李越交代了两句打算溜。
才到电梯门口,周柯宁就追了出来,她穿着高跟鞋,一路小跑可真难为了她。
方君泽停下,周柯宁站定,整理裙摆:“你这就要走了吗?”
方君泽说:“是啊,我有事先回家。”
周柯宁:“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方君泽“嗯”了声:“喜欢就好。”
周柯宁看了看四周,走廊的服务生很识相地退开了。周柯宁咬咬唇,问:“我们真的没可能吗?”
方君泽手伸过来,周柯宁闭上眼睛,胸口起伏,然而方君泽只是用手指帮她把黏在嘴唇的头发拨开,并没有落在脸庞。方君泽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周柯宁张开眼睛,眼眶里泪水滚动。
“我很喜欢他,虽然他现在不喜欢我,但是我想他终有一天会接受我的。”
周柯宁的泪水划过脸庞,滴在厚地毯里。
“好啦,这么漂亮的眼睛不适合流泪。我是个大混蛋,对你一点也不好,夏天让你在球场等,冬天让你在树下等,一次也没接送你,还让你哭了,所以,你得找个对你好的男生知道吗?”
周柯宁流泪摇着头,她想说,夏天在学校市内球场等算什么,冬天在圣诞树下等算什么,你不接送是因为我爸妈那时候不准我早恋,你对我很好很好,给我买绿茶n_ai茶,偶尔还辅导我功课。但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所有的情绪蓄积在胸口,化成了汹涌的泪水。
“擦干,别哭了,快进去啦。我真得走了啊。”方君泽一点也不依依惜别,一个掉头走得干脆。
李越这才从门后现身,叹气:好么,哄人的任务又落在我头上了。他感觉自己就是方君泽的分手恋人安抚站,居委会大哥哥。
方以荣安排的司机看到方君泽出来,准备掏手机发信息,方君泽丢给他几张粉色钞票:“我早回家你也要报备?下班了给家里老婆孩子买点好吃的吧。”
司机把手机放回了兜里:“谢谢,谢谢方少爷。”
酒店几百米远是一个娱乐城,彩灯装饰招牌,流光溢彩,华灯浮动,闪烁着迷情与浮躁。这里是社会小青年和隔壁大学城不良学生的欢乐场所,他以前图新鲜,跟李越他们也进去玩过,暗地里会有某些粉末药品交易,李越贪玩吃过一种,当即被方君泽痛骂,很快就戒了。
方君泽爱玩,但从不触碰法律,玩得规规矩矩,勉强算一良民。
司机等红绿灯,方君泽把车窗按下透气,随意往娱乐城门口一瞥——
半小时后,车后座坐着一个领结不知道丢在何处、扣子解到风纪扣位置的方君泽,以及一位……面孔似调色盘的姑娘。
“你把自己打扮成一棵圣诞树,你哥能认出你吗?”方君泽活动下手腕,他刚经过一场激战。
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余容。
余容抠着手,不说话。片刻后,小声嗫嚅:“认不认得出又怎样。”
声音小,但方君泽还是听见了。他突然暴起——涉及到余景的事他都没法冷静——方君泽斜坐,垂下眼看余容,问她:“余容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哥一个礼拜打十五个电话,有十个是给你的,五个是家里的。你还说这样的话?!”
余容被比她小的男生吼,很想嚣张回去,但是自己做错事在前,而且方君泽还出手相救,她深呼吸几下又委顿下去,彻底没了声音。
“气死我了!等下看你哥怎么收拾你!”方君泽上车就给余景发了消息。他本想自己这边使点手段让余容永绝后患,将此事掩盖过去,不想让余景cao心,他也不知道余景明天打算和余容一起回家;但看余容得罪的人,像是社会小流氓,如果瞒着余景,他日总有东窗事发之时,余景那脾气,铁定是不认他了。
方君泽叹气,又隐隐有些开心:可以c-h-a手余景的家事,身份有点不一样了。
车才开到家门口,方君泽看见路灯下站着一个人,脚边又几个烟头,他的心疼得揪成一团,难受得想冲下去抱一抱那个人。
方君泽知道,余景是不抽烟的。或者,他从未看见余景抽烟。
这个余容……他瞪着下车的余容,愤怒和嫉妒令他风度全无。
方君泽又交代司机几句,对方连声诺诺。
星辰稀少,零星挂在夜幕,月色如水,凉风飒飒,三个人靠近,都没有说话。
余容擦了擦眼睛,轻声喊了一句“哥。”
余景:“你还知道我是你哥?”
方君泽离他们两步远,打算瞧准余景抬手的时机上去抱住他的腰,再把脸埋在他颈侧让他冷静,可是余景是怎么回事,自己妹妹作死成这德行,怎么还能好脾气不动手呀?方君泽有点着急。
他两脚交换,不耐烦地跺了跺。余家兄妹看过来。
余景问:“累了吧?快回去,今天谢谢你了。”
方君泽不好意思摸摸鼻子:“哪里,应该的。”
第十章
三个人回屋,余景跟余容在楼下说话,方君泽回屋里换了衣服,也没心思改作业,蹲在楼梯边偷听他们说话。
余景问:“你不是告诉我你去打工的地方找领班结算工资吗?”
余容答:“是啊,我拿了半个月工资,服装钱和押金他们不退,被扣了七百,我找经理要,领班把我赶出去了。然后我就在后门遇到学校那几个女的。”
余容运气不好,那几个女的原来是她室友,其中一个就是小太妹,因为自己的男朋友喜欢余容,跟她分了手就追余容,她得知后气不过就找其他室友一起欺负余容。
一个寝室都对余容冷暴力,偶尔还会把她打的热水倒了或者换凉水,要么就是把她刚洗干净的衣服丢地板,要么就是制造成衣服被风吹到楼下的现象。
余容经常跑楼下捡衣服,往返打热水,她都忍了。可是寝室的冷暴力扩散到了全班,她没办法忍受了。
她在某个衣服被扔地上踩的傍晚跟那个女的动手了。本来一对多,她绝对没有胜算,可是余容不要命地还手,像个疯子乱抓吼叫,杀伤力不小。
几个人口径一致,到了辅导员那,一致说是余容先动手。
辅导员三更半夜来处理几个疯婆子的干架,一看余容只是双眼通红,其余学生破相的破相,破衣的破衣,当即断定余容有错。交代几句好好相处就回去了。
第二天,余容就提出不住宿舍了。
她不想余景担心,什么也没说,照样上课放学打工回家。
而当余景去学校找辅导员了解自己妹妹在校情况,辅导员顾虑到那群小太妹背后的势力,三缄其口,随便说点什么把余景打发了。
余景听完,眼睛通红,大手掌摸了摸妹妹的脑袋:“是哥没能力……”
余容哭得一抽一抽的,忍了许久的泪水决了堤,冲刷眼影和粉底,一张脸姹紫嫣红,滑稽透了。
可是余景觉得一点也不好笑。这是他懂事的妹妹,是他刚出生到十岁就不断生病、差点以为养不活的妹妹。
方君泽靠着扶手,双眼放空,心说:以后,我要对余老师和他的家人好。
当夜,余容收拾干净,就在方君泽家暂且住下。
一大早,方君泽关掉手机闹钟,一看时间,才五点半。他披了件衣服起来,经过余景的房间,透过门缝看见他还在睡,于是悄悄地推开了门——
就是到了上午十点,厚重窗帘也能遮挡大部分的光线,所以满室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方君泽蹑手蹑脚,就跟个小偷似的,在自己家偷偷摸摸地进了余景的卧房。
眼睛适应了黑暗,他在床上隐约看出余景的轮廓,他蹲在床边,把下巴搁在床沿,闭着眼睛呼吸几口,再张开眼睛,努长嘴巴,动作轻柔好似一根羽毛落下,亲了余景露在被子外的手指。
余景没有惊醒。
方君泽笑了笑,把脸贴在他手上蹭了蹭。他觉得自己胆子不小,想象余景醒了要是发现自己的行为,指不定会暴跳。
方君泽弯腰,在模糊的可见度里观察余景的睡容,看见他的头发黏着脸庞,就像那时候余容的s-hi发黏在侧脸,他当时就想象余景流汗s-hi发一定很x_ing`感。方君泽嘴角的笑越来越深,又依偎了一会儿,这样平静的温存是偷来的。方君泽最后喟叹地离开。
他打算去厨房弄点早餐。平时都是余景做早饭,今天余景要带余容回家,他决定亲自露一手。
从冰箱拿出几颗皮蛋,敲开,剥壳,放砧板上切。方君泽打了个哈欠,去米桶找米。一揭开盖子,傻了眼:余景为什么买了三种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