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余情暖 作者:日落长河【完结】(18)

2019-06-25  作者|标签:日落长河 甜文 现代架空 强强 欢喜冤家

  房间里很安静,能听得见呼吸。

  厚窗帘遮挡了光线,余景又凑近了些去看床上的人。方君泽全身肌r_ou_紧张,他能感觉到那缓慢压低的姿势,还有落在身上的目光。他的呼吸一下下慢慢放轻,放慢,他在想,余景他想干吗?他难道是想……亲自己吗?

  这么一想,太美了,他心里美得冒泡,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嘴角的弧度压下。

  又难忍地躺了一会儿,别说吻落在唇上,连被子都没动过,如果不是那悬在头顶的注视带来的压迫感,他都要以为余景已经下楼去了。

  就在方君泽打算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手掌被托起,放于一双粗糙又干燥温暖的掌心上,方君泽心跳都停了那么两下,全身绷直。

  余景,握住了他的手。

  一股喜悦和幸福从指尖流经四肢百骸,他没想到只是一个握手的动作竟能叫他兴奋地要想昏厥过去。

  余景给他揉了揉手指,说话了:“送你来的那个同学,说你明天还有接力赛。怎么还喝酒了呢,醉了就别回来,在外面发酒疯好了。”

  方君泽:嗯嗯,以后保证不喝!

  余景的抱怨怎么听怎么像一个人在抱怨自己配偶的醉酒行为。

  他又说了:“本来今天特地给你炖了排骨汤,你没回家就别吃了。”说着,他把方君泽的手放下,“你再接着躺吧。”

  方君泽的大脑在激烈地进行一场关于“醒”or“别醒”的拔河,突然,一股酸涌上嗓子眼,他掀被而起冲向洗手间,扒着马桶吐了个气吞山河。

  快走到门口的余景被身后的一连串动作惊到了,不过他很快调整回平静的面容。一想刚才还偷偷握过人家的手,现在要进去吗?

  他好像吐得很难受,要不进去吧?他刚才睡觉也不知道我握了他的手啊。

  余景进去给他盛了水漱口。

  方君泽虚弱地靠着洗手间的墙壁:“谢谢余老师……”

  “看你以后还这么喝。”

  方君泽偷偷笑着,发现余景并没有在看自己,于是放心大胆地看着他的侧脸把自来水喝下去了……

  两个人都装着不知道几分钟前发生的一切,好像那个握住手的那一幕不曾真实上演。

  方君泽乐开了花,他终于相信了,心花是真的会怒放的。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花园都有一簇花,它们一定会盛放,它们都在等着那一阵吹醒心花的春风。

  于是,生机盎然,姹紫嫣红。心内那涌动的温柔的花海作为眼里无尽的温柔。

  当晚,方君泽被逼着写完了两张英语试卷,三开,六面,他不喜欢英语,全靠余景这个英语成绩一路拿满分的变态学霸激励着。

  手机亮了几次,有电话,有短信,都是不死心催他出去玩的同学。

  方君泽看了看,回都没回,重新放回去了。

  余景问:“你是希望方先生换家教吗?”

  “怎么可能!再说余老师教得好好的,干吗换?”

  余景从电脑屏幕前探出脑袋,看了看方君泽:“你大概不知道,我跟方先生的合同里,有一项追加,约定,你在第一次模拟考时,英语如果没有拿到140分,我就将失去这份工作。”

  方君泽一听,楞了。他自觉主动拿出了第三张卷子:“我不会让你走的。”

  一时安静,只有敲键盘和笔尖擦在纸上的沙沙声。余景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有点心动的感觉了。

  是他的认真打动了他?还是今天去看了一场他英勇的赛事?还是他身上那股洋溢的青春实在逼人实在吸引人?

  但是不管是多么汹涌的心动,余景知道,这世上有的人,你再渴望接近,再渴望拥有,你只能视而远之。

  因为你赌不起赔不起,更爱不起,因为人生不是只有情情爱爱就足够的。有爱饮水饱吗?如果单单是这么简单他或许还能放手一试。

  可他不能拖着家人跟他一起喝水喝西北风。

  在这个社会,两个男人在一起,这个消息是多么惊世骇俗!且不说他家里就他一个儿子,就方家来说,方以荣怎么可能让独生子,让他的继承人去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方以荣有多么爱面子,余景就有多大的阻力和犹豫。

  他是个活得太清醒的人,一刹动摇,一刹归位。

  方君泽不同,他可以横冲直撞,他可以头破血流,他可以撞了南墙不回头,他可以为了想要的不顾一切。他唯独不想余景受到一丁点儿的委屈和伤害。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清楚地知道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问题是什么,他也能理解余景的担忧和顾虑,可是他怎么会感同身受地知道,余景他爱不起他的。

  爱情,讲究门当户对,也许有人说这实在太庸俗太封建,倘若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份、家世以及学识悬殊过大,在一起避免不了各种议论和目光,更何况,还是两个男的?

  余景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安身一隅的能力,他不敢把一切押在一场阻力重重的爱上。

  因为,方以荣他知道了之后,会让他一无所有的。

  运动会结束后,依然是没玩没了的试卷和练习,连课间试卷都在刷题,大家只有上厕所和放学离开座位,就连走路的声音都轻了。

  一班的学生几乎都是天之骄子,身份越高傲越努力,除了李越之流,是属于那种家里有点钱就不想发愤图强的,其他人还是有高三学子该有的状态。

  方君泽和余景在运动会后关系似乎更亲密了,可是要说哪里不同,方君泽又说不上来。平时相处,没有特别的互动,余景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附送一个,可他就是觉得余景对他与平时不一样了。

  感觉这种东西说起来实在飘,太主观却又依托于实际,说它很假吧,可它又确确实实有那么个源头;说它很真吧,一切看过去就像个人臆想。

  方君泽抓心挠肝之际,余景把一张废纸团了团砸他脑袋:“半个小时了,卷子才写了多少?”说着走过去看了一眼,“时态时态,注意时态。还有这题不是上周做过吗?怎么还能选C?”

  “哦,我们老师说实在不会选,选C就对了。”

  “事实证明你们老师说错了。不会就想办法让自己会,脑袋长着是干吗用的?”余景拿起笔,在错误的地方圈了圈,边写边讲解。他弯着腰站在方君泽身边,有段时间没理发了,鬓边的头发因为低头的姿势垂了些许挡住了脸和眼睛。

  方君泽坐着,由下至上地看着他,看见了尖下巴和喉结。他心想:怎么养不胖呢这人?

  再看余景穿着一件宽松长袖,袖子随意挽到手肘,细细的一截肌肤露在外面,握笔的手指修长,指甲剪得很干净整齐,跟他人一样,一丝不苟认认真真的。

  方君泽又想起那天余景握着他的手的感觉,他真后悔没有偷偷睁开眼缝看一眼余景当时的表情,那该是怎样的一张脸?不该面无表情不该纹丝不动,他应该——方君泽心猿意马,盯着余景的手指出神,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张开手掌包住了余景拿笔的那只手。

  他想试一下余景会不会稍微有点反应。

  只见写字的动作一停,余景的呼吸跟着一滞:“……你,你干吗?”

  换了以前,方君泽必要耍流氓说一句话,可是他感觉到余景浑身在轻微地颤抖,他没有马上抽回手,冷冷地看着他,居高临下的那个样子,方君泽喜欢不起来。

  他不喜欢余景总是波澜不惊气定神闲地面对他。

第十八章

  余景应该是对他有所感觉的余景,而不是,从来都波澜不惊毫无知觉的余老师。

  方君泽举手做投降状:“继续继续,您别被我影响,接下去说呀。”

  余景把笔一丢,气x_ing倒是不小,转身就走,连翻译了一半的材料都没保存,屏保画面浮动,是方君泽自己画的图案,两个Q版小人背靠背坐着,一个在做题,一个在看笔记本电脑。

  很明显是他和余景。

  方君泽懊悔叹气,搞砸了,他根本就是毫无反应,跟石头似的。

  余景在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猛灌下去,随着剧烈的呼吸,他脸上的绯红慢慢消退。

  蹲下把脚边的君君捞起抱在怀里,余景对着君君耳语:“去,把你爸的手抓花,今晚有赏。”

  君君歪头与他对视几秒,从怀里挣脱跑了出去。

  余景叹气:方君泽,你到底是想干吗。相安无事到你高考毕业不好么。非得兴师动众两败俱伤吗?

  试卷多的让人麻木。第一次模拟考很快到来,大家按照年级排名去了该去的班级,对号入座。李越被分到了四班,方君泽稳居本营,位置不动。李越与他依依惜别,到了监考老师抱着卷子进来,李越才挥一把泪奔赴战场。

  方君泽笑他,读书不用心,又想考得好,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虽然他也爱玩,但是他玩得十分有分寸。一直都知道那一切物质都是方以荣的,没一个是自己的,如果还没点本事,以后就等着对方以荣低声下气吧。

  不想对方以荣低头的想法,成了方君泽最初的学习动力。一直到余景来当他的家教,这一年,他从与他对峙排斥到接纳到喜欢他,方君泽觉得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有时候喜欢这种情愫是不是就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回溯起来,一切似乎无迹可寻,可又处处都是蛛丝马迹。

  也许在余景踏进他家门的那一天开始,命运就在悄然发生改变,深埋在土壤里的种子开始发芽,只是他那时候忙着反抗忙着玩忙着仇视方以荣,根本没发现,自己一点点向余景靠近。

  前面同学把卷子递到他手里,方君泽收回思绪,心平气和地在左侧写了自己名字,开始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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