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犬一般 作者:不知名反派角色【完结】(7)

2019-06-25  作者|标签:不知名反派角色 相爱相杀 年下 虐恋

  陆原过来时没带多少行李,只收拾了两个小时就结束了。林询让他住了次卧,之前那里只被他当储藏室用,陆原做家政时就常清理,现在只剩大大小小几个箱子垒在墙角。床本来就有,还配了洗手间,但锁着几年不用,脏乱不说,水管也大多坏了,陆原埋头修了几天,还是不能用,问过林询,就暂时先共用着洗漱。

  那几天,林询看着水杯边的水杯,毛巾下的毛巾,剃须刀对面的剃须刀。但这只持续了一星期。

  陆原修理好了洗手间,那些崭新的东西,便从他的浴室消失了。

  下午林询在书房改稿,开着18℃空调,裹着浅灰羊绒毯在夏日过冬。陆原出门前给他泡了杯半糖咖啡送进来,他穿着短袖,差点打个大喷嚏。

  陆原抱着手臂缩着脖子出去了:“老师这可太冷了,你这样以后怕要得老寒腿。”

  林询想他说的似乎有理,把腿裹得更严实点,继续做事。这一下午,傅锐不知着了什么魔,连发五六条短信。林询没理他,把手机远远扣在桌角。傅锐转战电话,到第四通,林询才按了接听。

  “喂……”

  “林询你要死了!一个短信不回一个电话不接?”傅锐听着他有气无力的喂就燥得慌,弄得自己活像个讨债的流氓,“这么忙,又写书了?有人看吗?能不能匀我一点点爱心?就一点点,好不好?”

  林询的书的确销量惨淡。在书店也不一定能找着,估计在店员搁梯子的书架角落能摸索到积灰的一本半本。不过他隔段时间就换个笔名和出版社,无法积累人气也很正常。

  但最主要是他写得无趣。他笔下的人物要么平平淡淡没有波澜,要么持续下沉毫无希冀。若是恋爱,安安静静就在一块,情话也没有几句,形容生活无常倒是很多。若是悲惨,便一直悲惨,一点光也不见。若是犯罪,精妙手法没有,离奇情由也没有,只是因着无聊的猜忌,就杀了无关痛痒的人,狼狈地逃,悄无声息地死。

  没有起伏到让人翻完了都耐不住想问一句,就这样?结束了?

  是,就这样,没了。

  “不好。”

  “没有人x_ing。前几天不是你想见我吗?”傅锐恨不能从麦克风里伸手拽走这个死硬分子,“怎么换了我主动,你就这么冷酷,我要吊死在你家楼下了,不信你拉开窗帘看看,你去看看。”

  林询走到窗边,没见到半个人影,只是树影婆娑,红日西垂:“你在哪儿?”

  傅锐沉痛道:“阿询啊,看到没,这就是你浪费的大好辰光啊。你都几个月没出小区了?骨头都要发霉了吧?你已经迈出了健康幸福的第一步,我们再多迈几步,一直迈到小度川好不好?”

  “……”

  林询还是出门了。傅锐嘴碎,但这样不依不饶,想是真想见他。他换了身衣服,从鞋柜里摸出双鞋,抖一抖却没什么灰,意外很干净。他蹲下来扫一眼,每一双都是。

  这家伙……

  林询不禁笑了。

  傅锐给他叫了出租,车载空调不冷不热,幸好渐近傍晚,也不那么闷热了。他倚着座椅闭目养神,傅锐又来电话了。

  “到哪儿了?别跟我说到被窝里去了。”

  “在车上了,没那么出尔反尔吧。”火烧云,凉凉地灼了树木绯红一片,一辆公交车驶过,这是林询在这路上瞧见的第一辆车。

  “怎么没有?还真怕你就不来,还得我亲自杀过来把你缉拿归案。”

  “免了,扰民。”

  “你那破地有民可扰?”

  前排椅背的电子屏上放完不知名小广告,接上不知名电视剧。女人的脸是呆板的,面孔化的,流着泪,却只是流着泪。男人的情话倒是一句又一句,音乐煽情,容易骗人眼泪。

  “……我能怎么办?阿筱,我在人群里总找不到你,你应该快点出现啊,我只想快点见到你……”

  这台词,太熟悉。林询坐直了,盯着那狭小屏幕里的面目细细听着。

  那男人继续说着,单一的近景,变化的只是他肩上飘落的雪花:“只要是你出现,我就没法呼吸,心脏也要坏了,空气都被你抽干了……”

  这段是截取出来的片花,在一个加过三重滤镜的定格后切换了下一个短片。

  林询还愣着,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想笑,又想起他那会儿的脸红,现在想想,更像是忘词的紧张和说谎的心虚。直白地承认没有喜欢的人很困难吗?还是说人们都喜欢装得有经验一些。

  “这个小骗子……”林询这样想着,不经意便说出口,不大责怪,宠溺更多些,但他自己没察觉。

  傅锐还以为是说他,声音拔高道:“哈?我哪里有?我真没人喜欢了,林询。就跟那小主管分手,三四个月都没人在一块了。”

  “不是你,没说你。”

  “啊?谁?这么丧尽天良,诈骗孤寡老人。”

  “就一个小朋友。”

  “别了,你那形容听得我j-i皮疙瘩起一身。是小陆吧?你又招惹别人什么了?你这么想着他做什么,骗你一下还要挂嘴上说,小心眼。”傅锐翻个白眼。

  “他现在住在我家了。”

  傅锐还在唠叨着,听见这句,舌头都打结了,还不容易捋顺了,僵硬道:“……啊?”

  “他搬进我家了。”

  林询换了个说法,意思还是一样的。傅锐把这几个字拆过来倒过去,思来想去,林询说的就是这么个意思。他没听错,也没有误解。

  “可别开玩笑了,要我信你跟他一块住了,还不如让我信你跟他一块做了哈哈哈哈哈!”傅锐笑得缩成一团,林询什么个x_ing他还不知道?山顶洞人,x_u_e居动物。同意跟人一起住是绝无可能的。

  那次过年他突发奇想提着一袋啤酒,跑去林询那儿窝了一整夜,谈天说地,喝酒看片。林询醉得七荤八素凭着最后的意志也要把他扶回家去,两个人晃晃悠悠地栽倒在门口,七扭八歪地睡到大天亮,落枕疼了两天。他笑得快没气了,可林询那边静悄悄,一句回应也没有。

  “要死了,”傅锐倒吸一口冷气,“林询,你禽兽……”

  “我没……”林询头疼,不晓得这人想了些什么异想天开的画面,可放过他吧,哪有这样的禽兽,也是禽兽楷模了。

  “你别狡辩你别狡辩!你赶紧给我过来,我要严肃采访一下你的心路历程。现在什么也别多讲,我要当面审你。先挂了,小度川啊,不许跑,等着你啊!”

  林询握着手机,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到了小度川,傅锐一把就把他捞进小隔间。傅锐一双眼乌黑乌黑的,平时笑起来眼角弯弯,撩人得很,如果之前说林询是不易被看见的类型,他便是一眼便能被发现的类型。但此刻却凶神恶煞,傅锐按着林询把情况全问了个清后,就只盯着他瞧,像要在他身上烧出个洞来,看看里头装的还是不是那个魂,不要给掉包了才好。

  “别谴责我。”林询靠着长沙发,捧着杯柠檬水喝。

  “我现在就想摁死你了,你怎么想的?这种年纪,多容易就认真。”这下换傅锐头疼了,火烧眉毛的那种头疼,偏林询一潭死水般冒不出泡。

  “我跟他说清了,陆原他能分清。”

  “请问您老恋爱过吗?”

  “没有。”

  “那不就是了?”傅锐胸口一股闷气,恨不能把林询拍扁了,数数他的心肝脾肺肾是不是都还齐全,怎么好好一个人,跟没心肝似的,“你不喜欢他就不喜欢他,你喜欢他就喜欢他,哪有什么……”

  “我喜欢他。”

  傅锐叹气:“哪一点?总有理由吧?”

  林询摩挲着杯壁,剔透的蓝,盛着凉口的水。柠檬水,他也喜欢。

  “他在我身边这点,我很喜欢。”

  “答应我,千万千万,如果他问你这个,千万不要说你刚才回答我的那句。”傅锐举手投降,杀人于无形,不过是他这样,这话翻译一下,基本就是谁都可以的意思,区别只是刚好是你在而已,“你只记好,别说这个。”

  “他已经问过了。”

  那时他仍抱着他,他问他这一句,林询乏得很,就随口答了。陆原的肩膀宽阔又温暖,他听着他说话,不知不觉里睡着了。陆原说了什么,不大记得了。

  林询皱眉看着傅锐道:“我也这样说了。”

  “哦。那就,那就这样吧。”傅锐感叹道,“你没恋爱过真好,这么多年,真要祸害就祸害这一个了,也算是世界福音,真替你高兴。”

  他又笑道:“不过也好,一个Alpha,注定不长久。你先祸害着,祸害完了,好聚好散。有些人看着温顺,也会咬人。”

  “嗯。”

  林询摸着指节暗想,他当然是会咬人的。

  隔着一垂幕帘,小度川的歌又开始唱了,很久没来了,这唱歌的人也不认识了。只是沙嗓的女声低低唱着发音不准的英文,情绪倒是足,一碗一碗泼开的慵懒。往昔在此刻,最容易趁虚而入。

  “老板今天鼓打得不大行。”林询仰倒在椅座上,一盏灯昏黄地晃着,恍惚发酸,傅锐又倒了一杯红方,冰块融得很快,夹起来全是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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