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询在这些吻里闭眼喘息,鼻尖泛红起了薄汗。他摸上他的脖颈,他呼吸就在他手掌下起伏,擦过破口的时候,韩宣抵着他额头,低喘着勾起嘴角。
“林询……”
他抚上他的手背,手指在他皮肤上打转,呼吸有病态的兴奋。他仍在他嘴唇边吻着,拖长着音低喃,嗓音沙哑又低沉。
“林询,你爱我……”
林询睁开眼,睫毛快蹭到他的睫毛。他退开一些,偏头端详他的脸。一个y-in影里的怪物,望着另外一个。韩宣盘坐在床上望着他,林询抚过他的眉毛,扯着嘴角笑了笑,手上松散的纱布晃晃荡荡。
他擦拭过他脸颊上的血,手指下移着按上他嘴唇。他压着他的嘴唇,竖着缓慢抹开那猩红:“再骗我一次,我就杀了你。”
“好。”韩宣含着他指尖,舌头扫过他的指腹,腥甜,“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你不是说,你是我的狗吗?”
“你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韩宣握上林询的手腕,避开着掌心的创口,侧过脸去吻他的手掌边缘。
林询扣着他后脑上吻他,舔过那道血,舔过他嘴唇。呼吸混乱地交缠,他喘息着压倒他,伸手探向他的皮带,韩宣压住了他的手。
“闭嘴。”
林询清楚他想说什么,他甩开他的手,单手解开病服上的纽扣,指尖滑过胸口,他自己都觉得冰。他低头埋上他脖颈,恍惚着说道:“冷……”
韩宣被他的喘息吹得脖颈发痒,捧起他的脸去够他的嘴唇。他抚上他的背,他又变得那么瘦,他每次想让他健康一些,都事与愿违。他有许多话想和他说,想了很久,对着记忆里那个身影说了许多遍。可惜没有一句,能真的说给他听。
他吻他的嘴唇,手深入他的发间。林询像是陷进了狂乱,扣着他肩膀,像是攀着峭壁,十指用力到发抖,以至于他真正进去的时候,双肩都几近麻木。
林询倒在他身下,太久没做,扩张又不够充分,他苍白着脸咬紧了牙关,浑身都绷得很紧。韩宣摸着他脸颊,轻声让他放松,可林询仍是一味发着抖,他本来也就顾忌他的伤,看他这样,决定还是不做了。
但他刚退出去一点,林询就搂紧了他的脖子,颤声说着别走。他掰开他的手,撑起身看向他,林询茫然望着他,像在疼痛里清醒了,又好像更浑噩。
韩宣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林询点了点头。
他追问道:“我是谁?”
林询头脑昏沉地皱了皱眉,眼前的数个幻影重新叠成了一个,顶灯却还像在晃个不停,在那个人脸上落下大片y-in影。他张着手,虚虚摸上那片y-in影。
“……钟悦?”
韩宣沉默地望着他,良久笑了一声。他掐上他的手腕,把它牢牢压在枕头上,他低垂着头,y-in影覆盖了他一整张脸。他的声音冰冷,表情也寒冷。
“他死了。你的钟悦,八年前就死了。”
韩宣压着他的手腕顶进去,林询抵着枕头痛叫一声,挣扎着想挣开他的手。有些痛咬牙可以忍,但这种疼想忍也忍不住。他噙着眼泪,仰着脖子艰难哽咽,眼盯着被他遮挡的那盏灯,一点光也找不到。
“想不明白吗,你以为那些人会怎么对一个Omega?”韩宣掐紧着他的手腕,不顾他的挣扎继续往深处顶,把他哽在喉间的呜咽逼成了一声哭叫,“他们就这么对他。”林询痛苦地皱紧了眉,他抵着凌乱的床单,腿根紧绷到脚趾,在颤栗里蜷缩起来。
“他脏得要死,你记着他干什么?”
“忘记他,”韩宣抚过他的额头,手也像被他感染一般微微颤抖,“林询,忘记他……”
林询咬牙压着哽咽,闭着眼摇头,眼泪淌过他的脸,流进他发根s-hi漉的头发。
韩宣低垂着头,眼眶通红地望着他,动了动嘴唇,终于还是没有说。他从他身体里撤出来,理了理衣服,帮他系上纽扣,扣到第三个就颤着手指再也扣不上。
“为什么又是这样,我明明不想这样,为什么……”
韩宣撑着额头挫败地流泪,他以为他能控制住,可事实是,他根本做不到。那就像个无形的黑影,扎进他的心口,把他变得全然陌生。
他匆忙去擦林询脸上的眼泪,他那么想给他好的东西,保护他,让他安稳,可全都事与愿违。他像是又毁坏了他一遍,说要保护他,可他需要拯救的时候,他永远不在他身边。
他濒死垂危,他却只能听着他的声音逐渐虚弱直到消失,除了替救护车扫清道路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就连他身上的血,也对他毫无用处。
“林询,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韩宣低着头道歉,声音颤抖手也颤抖。林询睁开眼,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他轻叹一口气,搂上他的脖颈,把他揽到怀里。
“没事。”
他搂着他,将左手里的笔尖对准他的后颈:“我原谅你。”
第58章
秒针走过又一格,林询悬着手腕没有动,韩宣也安静地埋在他脖颈上一动不动。他的呼吸又轻又缓,轻飘飘地落下来,却还是沉甸甸地压垮了他。
林询压抑着呼吸,手腕却还是在发抖。左手握得太紧,都被指间的某件金属磕痛了。他疲惫地松了手,眼角刺痛,不知道是汗还是泪。笔滑落在床上,像是锈断的铁锚沉入海底。
韩宣撑起身,他垂头望着林询,林询也抬眼看向他,他眼前晃过那个模糊的身影,阻隔他们的,好像不只是那一场雪。
还有寒风横亘在他们之间,无影无形,经久不散。
林询望着他的脸,平淡道:“葬礼那天,是你第一次见我吗?”
几秒钟的沉默后,韩宣起身下床,他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他身上:“你累了。”林询静静看了他一眼,闭上眼长出一口气。
他说得对,他的确累了,身心俱疲。
林询翻身朝里,背对着他不再说话。韩宣在病床边坐下,电视音量很低,像是昆虫在凝滞的空气底下翕动。冬夜里被冻结的话,都在那悉悉索索的响动里被反复拨弄,却全是只字片语,还没见光就化了。
韩宣回头望了眼林询,他头发有些乱,呼吸却很平稳。衣领一半翘一半塌,露着后颈上一圈圈略松散的纱布,隐约透着血,随他的呼吸微微起伏。皮肤很苍白,人也很瘦,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太多力气,中饭没有吃很多,晚饭一点也没动。明天早上再吃不下东西,胃估计要难受了。
光柔和地照在病床上,他就这样看了他很久。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十点到了,电视自动关闭了。韩宣站起身,在寂静无声的病房里站了一会儿。他捡起遥控器放在床头柜上,带上门出去,走廊几乎一片漆黑,只有紧急出口指示灯血红地亮着。
韩宣穿过寂静昏暗的走廊,一间间病房,全都房门紧闭,空无一人。他转着手里那支从被下摸出的圆珠笔,在经过拐角的时候,随手投进了垃圾桶。
林询在病房里缓缓睁开眼,他掀开被子撑着床铺起身。下床的时候,他望着地面略一犹豫,还是穿上了摆回床脚的拖鞋。他还没走到门口,林佑就端着托盘推门进来了。
“不睡了?”
林佑一脚带上身后的门,把托盘往床头柜上一放,拖过椅子在病床对面坐下,对着林询招了招手。
林询在原地站了会儿,还是慢吞吞地走回去。他在床边坐下,林佑托着他的手左右端详了一番,手上的纱布乱糟糟地散乱着,血沾得指缝里全是。
林佑也懒得去拆,握着剪刀一刀剪开。他抓着纱布丢在托盘里,皱着眉道:“怎么又折腾成这样?”他夹着碘伏棉花压上伤口,不比韩宣,林佑不讲究,清理伤口快准狠,也不管轻重。
林询嘶一声抽回右手,林佑一把拽住他的手指:“别动,几岁了还怕疼?”
林询皱眉忍着,林佑低头清理手掌上的伤和流进指缝的血。林询本以为他至少会解释两句,可什么也没有。他每次以为这个人已经够让他心冷,可他总能用实际行动证明,他还能做得更好。
林询盯着他,良久才冷着声道:“你把我卖了。”
“哦,是吗?”
林佑把沾了血的棉花扔回托盘,夹了团新的:“你情我愿,也算卖了?”他握着林询的手,专心致志着清理伤口的事:“我问过你,要是他跟你想的不一样怎么办,你说不后悔。自己选的人,不想要了,又赖我了?”
林询咬牙道:“你一早就清楚……”
“你不也清楚吗?他的破绽一般人发现不了,可你看得出来。你早清楚他有事瞒你。”林佑低笑一声,头也不抬道,“你根本不在意这个人骗没骗你,你就是发现他是韩宣,才一个劲地想反悔。”
“你就这么讨厌韩家人?之前不都能跟韩征好好说话了吗?”林佑托着他的手,娴熟地一圈圈绕上纱布,“那时候老爷子也是没办法,儿子不见影,老子又被我一枪打穿了胳膊,关家的人一个两个全挤到他跟前要交待,你以为他能怎么办?没把我们交出去,就已经是仁至义尽。”
林询低头活动几下手指,听林佑提到韩征,动作微微一滞。他一直忍着不去问韩征的事,他了解陆原,但不够了解韩宣。可他推断得出,他和韩征之间绝没有太多的兄弟友爱,他对他的关心很可能就会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