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犬一般 作者:不知名反派角色【完结】(88)

2019-06-25  作者|标签:不知名反派角色 相爱相杀 年下 虐恋

  “别人的行为决定不了你是什么样的人,那从来不是你的错,我怎么会……嫌你呢?”

  他一次又一次地喜欢上这个人,不管他是陆原,还是韩宣。可最后发现,就连他最开始的感情,也是他的。

  林询眼眶发酸,却又心头滚烫,好像这些年迟来的幸运,都在这短短几分钟里纷至沓来。他这一生最想要再见到的两个人,现在全在他眼前了。

  他抱上他,沙哑道:“你该直接告诉我的……”

  “对不起,是我太胆小了。”

  韩宣低着头笑了笑,眼里微微闪过泪光,他爱上的人那么好,好得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放开了。

  他轻搂着他道:“所以啊老师,就像你说的,那些……也都不是你的错。”

  韩宣解下颈上的项链,将坠着两枚戒指的银链放在林询手上。林询看着掌心里的两枚戒指,两个圆环紧贴,仿佛一个无穷。

  “离开这里之后,我们两个都重新开始吧。”韩宣道,“等你伤好了,我重新为你戴一次。”

  戒指带着韩宣的体温,比他的手还暖和一点。林询握着它们,像是抓住了第二天的黎明,他想起他几次说起的海边,轻声应了一句“好”。

  韩宣给林询披上外衣,抱起他走出大门。边海候在车旁,见他们出来就拉开了车门。韩宣上车离开,就像他来时一样干脆。天色渐暗,别墅里渐渐燃起烈日般的火光。火舌在冬夜里蹿起,像野兽在舔舐黑夜。

  林询望了眼窗外,他人生的某一部分像也赤热地倒退着离开他。他靠上身边人的肩膀,韩宣握上他的手,避着他的伤口,轻轻摩挲他的手背。

  “我们回家。”

  “嗯。”

  经过减速带,车微微晃动,林询仍闭着眼。

  “韩宣。”

  “嗯?”

  “如果是真的呢?”

  车在人行道前稳稳停下,边海搭着方向盘,对着推着婴儿车经过的女人点头微笑。林询靠在韩宣肩头,继续说道:“如果,那真是我呢?”

  韩宣一直没放弃找他,他自己就是伪造过死亡的人,所以也不轻易相信他的死,但那也只是一个极其渺茫的可能。

  “那不是你。”

  “万一呢?”

  “没有万一。”

  驶入隧道,一盏盏照明灯黄澄澄地扫过车顶,韩宣平静道:“就算有那个万一,我也会来找你。”

  林询睁开眼,昏黄的光笼过他的手背又消失在y-in影里。他抬眼,视线和他的撞个正着。韩宣吻一下他额头:“睡吧,到家叫你。”

  林询枕着他肩膀,慢慢又闭上了眼。边海听完刚打来的电话,扶着耳机对后视镜做了个口型,醒了。

  韩宣微微点头,对林询轻声说道:“韩寻没事了。”林询长出一口气,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开了。

  “那就好。”

  夜色渐浓,北街公园里的街灯也都亮了。

  傅锐攀着树干爬上那棵郁郁葱葱的老榕树,设在树下的几盏投光灯晃得他都快眼睛疼。他上了飞机,快要起飞的时候又下来了。他恨死自己的摇摆不定,却还是逃一样地下了飞机。

  不想找杜川,不想见关善,见不到林询。傅锐坐着出租车,绕着市区漫无目的地转了两圈,经过北街公园的时候,突然想看一眼以前藏在树洞里的那个时间胶囊,就下了车。

  快二十年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傅锐坐在树干上,咬着打了手电的手机在黑洞洞的树洞里掏,还果真摸到一个硬邦邦的瓶底。他有些惊喜,可拿出来一瞧,脸就垮了。

  手感没错,摸到的确实是瓶底,但也就只有一个瓶底。估计是树洞不够深,多年风吹日晒,当初的玻璃瓶早碎成了好几截。他依稀记得自己放了几颗玻璃球,塞了张纸条,还有几个小件,大概也早不成样了。

  人不靠谱,树也不靠谱,真是世风日下。

  傅锐失望地把那截瓶底扔回树洞,却听到一声脆响,像是撞上了金属。傅锐有点诧异,好奇地伸手摸索,许久才吃力地掏出一个灰扑扑的铁盒,锈迹斑斑,却仍盖得很紧。他扯过树叶,刚擦了几下手就僵在半空,他认出这个盒子了。

  是糖盒,椰子味的糖果,一盒三十五颗。他在公园长椅上捧着它等他回来,百无聊赖地数了三遍。每数一遍,就少一颗糖,多一张糖纸。

  傅锐慢慢打开生锈的盒盖,以前捧着它的时候觉得它很大,现在握在手里,其实也就那么小小一个。

  糖盒里很空,就只装了两样东西,一个歪扭扭的树枝环,细细小小,干枯得像是漆了层墨,还有一张叠了两折的纸,像是原先垫在糖盒里那张衬纸。

  傅锐摊开那张泛黄的纸,上面的字既熟悉又陌生。它清秀端正,以前看他写过很多次这样的字,但他的手受伤之后,笔迹就完全变了。

  开头就是他的名字,锐字看起来跟他最开始在瓦片上写的那个一样锐利。

  “傅锐:

  对不起,对你做了那么糟糕的事情。我知道我犯了错,看到你流眼泪,我心里也很难受。

  你对我来,说是比朋友更重要的人。见你的每一分钟,都比上一分钟要快乐。你难过的时候,我也很难过。我想认真负责地对你好,等我们都长大的那天,跟我在一起好吗?

  不因为那个标记,因为我喜欢你。”

  傅锐看完最后一句,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树上坐久了,像有些过敏,鼻子都隐约发酸。他翻过那张纸,果然后面还有几行小字。关善这么死板的人,怎么会没有落款。

  “如果你不愿意到我身边来,我就到你身边去。”

  傅锐握着那张纸,望着落款里的年月日,眼眶泛红地眨了眨眼。

  冬夜泛冷,傅锐呵出一口白气,默默地拿起那个细枝绕成的戒指在手指上比了比,果不其然地卡在第二个指节上。

  傅锐憋着一股气,对着树洞发泄般吼道:“关善你个混账王八蛋!”

  公园里几乎不见人影,傅锐嚎了一嗓子,连鸽子都没惊起一只,天冷,它们全缩在鸽房里了。

  傅锐对着树洞嘟嘟囔囔,像是它在这头听了,就能从那头掉进关善耳朵里了:“戒指每次都做那么小,谁愿意跟你在一起?”

  “没一次能听人好好说话,就不能用嘴巴沟通吗?”

  他眼眶发酸地吸了吸鼻子,又骂了一句混账王八蛋。

  “对不起。”

  傅锐被脚底下冒出的声音吓得一哆嗦,膝盖上的糖盒差点跟着落叶一起掉下去。关善站在榕树下,景观灯自下而上笼着他,眉宇间也像结了一层白霜,树叶落在他肩上,像是一叶小舟搁浅。

  傅锐鼻炎犯了,鼻子堵得闻不到气味,他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他一点也没发现。

  “傅锐。”

  “啊?”

  傅锐僵硬地应了一声,不想看见他,可心里又全是他,呼吸里都有他的一部分,闷得他难受。

  “对不起。”

  傅锐有些茫然,他怎么又说一遍对不起,快把十年份的道歉都说完了。

  “对你做了那么糟糕的事情。我知道我犯了错,看到你流眼泪,我心里也很难受……”

  傅锐怔住了,他大脑空白了几秒,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关善站在落叶间,望着树上的人,把十三岁那年写给他的那些话,慢慢说给他听。

  冬夜袭来寒风,关善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傅锐沉默地望着他,握紧着手里那枚干枯的戒指,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他心口上。

  说完最后的年月日,关善长出一口气,现在是一月份,算上这一年,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他们吵过架,接过吻,有过生离,也险些死别。好的坏的都满满当当,只有这些该说却没有说的话有增无减。

  “回来我身边好吗?”

  关善向傅锐伸出手,风穿过指缝,抚过手指上的伤疤。傅锐坐在树干上,沙着嗓子道:“要是我说不呢?”

  “那我上来。”

  “你西装皮鞋你怎么上来?”

  关善脱了大衣,蹬掉脚上的鞋就踩在泥泞的地上。他正低头解开袖扣,傅锐就从树上跳下来,捡起地上的羊绒大衣,抖了抖落叶就甩到他肩上。

  “你什么习惯,说扔就扔,有没有……”

  傅锐还没说完,就被关善拉进了怀里。他紧搂着他,大衣又掉在了落叶堆里,更灰头土脸了。

  “别再走了。”

  关善衣服单薄,怀抱却很温暖。傅锐闷闷地哦了一声,埋头在他肩上,心里还是有点堵,很想咬他一口泄愤,但瞥见他冻得发红的耳廓,也就撇撇嘴算了。

  “冷死了,你开车来了没有?”

  “停在北门。”

  “那么远?”

  傅锐捡起衣服拍了拍灰,关善拎着皮鞋接过大衣,却见傅锐把自己那双灰扑扑的球鞋也脱了。他拎着鞋子走过满地落叶,白袜子踩得脏兮兮的。他回头望一眼还站在原地的关善:“不回去啦?”

  “来了。”

  关善跟了上去,傅锐走在路灯下,低低哼着一首歌。寒风瑟瑟,关善依稀记起这个曲调。

  几年前他在一家酒吧里看到一段MV,投影在墙壁上,画面不清晰,歌声却令人着迷。应该是现场实录,画面时不时地抖一下,拍的是乐队,镜头却只对着主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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