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袭明没好气道：“即使是现在，知道‘秩序长’这玩意儿的依旧是少数好不好，为了低调才将那些虚名都让给你家的，你以为我很在意吗？不过是不想你显得太无知所以才跟你说一下的，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廖清舒无语。这明明就是很在意嘛。
未袭明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想想又补充道：“再说了，你看那万物学院的架构，是你九方家建得出来的吗？”
廖清舒奇怪道：“万物学院的架构很特殊吗？”
未袭明诧异地看他一眼，道：“当然了。你都没注意过吗？万物学院其实是类似山海界一样的异次元空间，不存在于地图上的任何一点，仅仅依靠一些通道与现实相连。打个比方吧，你沿着昆仑路一直走，穿过结界后就可以进入万物学院的南校区，而同样的地方，你从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厕所里冲过去一样也能到达——这是因为万物学院在这两个地方同时设有通道，而类似的通道在全球各地都有很多……诶，你不知道吗？真的不知道吗？不会吧，我可听说很多学生都是会利用这点环游世界和做代购呢，连签证都省了。”
“我不知道啊……”廖清舒茫然地摇头，“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些。”
隔离班的上课教室是固定的，上学路线也是固定的，单独开班上课，几点一线，很少与其他学生接触，就像是被从整个学院切割出去的一部分一样，廖清舒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呆了十几年的学校居然有这么开挂的隐藏设定，更没体会过什么无签证旅游……他怀疑自己念了个假学校。
“行了，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了，重点又不在这！”九方梓彦不耐烦道，“学校是学校，山海界是山海界，现在的问题是，山海界要被封了，怎么办！”
未袭明不想和他说话并朝他扔了个白眼。廖清舒想了片刻后道：“那个，不是说两者差不多吗？既然您可以为万物学院建立通道，那么能不能也为山海界另外建立个通道呢？无法被封死的那种。”
“办不到。”未袭明直截了当道，“这无关能力，是权限问题。我只拥有万物学院的通道权限，山海界的管理权在九方家手中，我无权对其做任何修改。”
“就悄悄地……也不行吗？”
未袭明摇头：“不行，这是违反‘秩序’的。”
廖清舒无奈：“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未袭明不答，转身从书包里掏出本《一课一练》放在他面前：“第59页，语法和阅读我都不会做。”
廖清舒看他一眼，无奈地拿起笔来开始帮着做选择题，做完了英语又有两篇语文的古文阅读，如果不是他真的很不擅长模仿字迹，未袭明还打算把作文和课文抄写也全部推给他做。
说真的，摊上这样的秩序长，这个世界还有得救吗？
廖清舒一边感慨着一边写完了最后的古诗赏析，未袭明这才眉开眼笑道：“其实现在的山管办，也不是救不回来。”
九方梓彦挑眉：“怎么说？”
未袭明洋洋得意道：“山管办之所以被勒令关闭，说白了就是因为山海界要被封死。而山海界要被封死，则是因为九方家不想要它。把一切逆推到源头，其实就是山海界已经失去了除牢笼外的价值，那么你们想办法挖掘出它另外的价值，不就行了吗？”
“……”九方梓彦掏出怀里的小光炮，抬手就是一下。
廖清舒吓得面无人色，赶紧上前抱住他，去夺他手里的小光炮。九方梓彦一边挣扎一边怒道：“废话！这些是个人都知道！要是有那么简单的话还用得着听洛基瞎比比？还用得着来找你？”
“如果从九方家下手的话当然不会简单。他们现在一心封死山海界，就算你告诉他们里面有金山也没用。”未袭明稍稍站远了一点，面不改色道，“但你别忘了，现在的山管办可不是独属于九方家的。它早在二零零几年的时候就改由九方家和万物学院共同管理了，记得吗？”
廖清舒动作一顿：“您的意思是……”
“虽然生杀大权在九方家手里，但万物学院好歹也是有点说话的权利的。”未袭明摆了摆手，“言尽于此，别的我可就不能多说了啊。”
他走到门边拉开房门：“行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走吧。哦对，千万别把我重生的事情说出去，我还小呢，起码让我先安静地把初中读完，九年制的义务教育呢，浪费可惜了。”
廖清舒好奇道：“您不读高中？”
未袭明斜他一眼，理直气壮道：“你看我像考得上的样子吗？”
廖清舒：“……”好吧，就目前来看，是有些困难。
他背过身替未袭明整理好作业，转身刚想往门边走去，就见九方梓彦正向未袭明靠近。廖清舒只当他是准备离开，也没多在意，谁知就一错眼的工夫，九方梓彦突然手腕一翻，一道银光立如闪电一般朝着未袭明的脖颈飞了过去！
廖清舒：“！！！”
“叮”一声响，金属相击的声音暂停了片刻时光。
一道一人多高的人形黑影自未袭明脚下窜出，手持一柄等身长的镰刀，镰刃微斜，刚刚好架住九方梓彦的短剑。
未袭明被黑影挡在身后，懒洋洋地抬眼：“怎么，现在相信了？”
九方梓彦点头，收回短剑，沉声道：“抱歉，但不确认下总是不放心。”
“确认什么？”廖清舒一头雾水，指着黑影道，“这个，又是什么？”
“我的死神。”未袭明道，“他会保护我，也会杀了我。”
廖清舒：“什么意思？”
“每个秩序长都会有自己的专属死神，相生相伴，是保护也是监督。一旦秩序长自身做了任何违反‘秩序’的事情，就会被这些死神毫不留情地割破喉咙。”九方梓彦答道。
“知道得还挺清楚嘛。”未袭明嘲讽道，“你家祖先挂掉的时候是不是还留下现场记录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廖清舒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这俩货的对话了：“那个，九方家的祖先难道是……”
“没错，被死神杀掉了，就在他的山海界完成之后。”未袭明冷冷道，挥退了人形黑影，反身回到了写字台边，背对着两人道：“慢走不送，九方家的余孽。”
九方梓彦脸色一变，握着短剑的手紧了一紧，黑着脸走出了房间。廖清舒踌躇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替九方梓彦赔个罪：“我说，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再帮你写两道题？”
“算了。”未袭明漫不经心地摆摆手，“今天的作业都写完了。我先帮你记着，你下次来补上。”
廖清舒：“……”
“你人倒是挺有意思。”未袭明偏头，盯着廖清舒看了一会儿，忽而又道，“看在你帮我写了那么多作业的份上，我再给你两个提示吧。只给你的，不告诉那个墨镜男。”
“嗯？”
“第一。”未袭明煞有介事地伸出手指，“神明是不可信的。但神明是可以利用的。第二，不管你等等要去找谁，都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明白？”
“诶？”廖清舒没明白过来，“神明指的是……洛基吗？那装睡的又是哪位？”
未袭明没有回答，只拿起桌上的自动铅笔轻轻按了一下，廖清舒只觉眼前一花，眨眼就站在了未家的楼下。
“……九方？”他揉揉眼睛，张口呼唤，只听单元楼里传来了一声叱骂，紧接着就见九方梓彦跟个麻袋似地从五楼的窗口里直直掉了下来。
第78章 再见山管办（8）
“卧Cao！”九方梓彦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扶了扶歪掉的墨镜，愤怒地抬头。廖清舒循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只见那个肤色青白的女人正趴在窗口张望，见九方梓彦没摔死，又忿忿地抱了盆仙人掌往下砸，被匆匆赶来的未袭明拖走了。
廖清舒一头黑线：“你怎么得罪她了？”
“鬼知道她发什么神经。”九方梓彦没事人儿一样地拍拍衣服，“非说我欺负了她儿子……没脑子，也不想想她一个僵尸哪里来的儿子，棺生子吗？”
“也许对她来说，未袭明就是她的孩子吧。”廖清舒替九方梓彦拍了拍后背，“你也是，好端端地干嘛对着未袭明拔剑？”
“我就是想确认下，那小孩神叨叨的，谁知道他是不是冒牌货。”九方梓彦咕哝着，转身去推电瓶车，“这趟算是白跑了。你不是要去石开家吗？我们现在过去吧。”
廖清舒乖乖地骑上车，忽然想起未袭明的话——“不管你等等要去找谁，都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他不由地喃喃道：“石开？装睡？”
“你说谁装睡？幽鵪吗？”九方梓彦道，“正常的，幽鵪这种东西，见人则卧，你没在书上读到过？”
“我指的不是那个……算了，懒得和你说。”廖清舒叹了口气，不欲多言，心里隐隐爬上了些不好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