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挖掉程欣的眼睛，因为她是目击者，他锯下戴彻的脑袋，是为什么，割掉了齐舒薇的耳朵，又是为什么，如果只是一个借童谣来迷惑警察的报复杀人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而且这五人之中，死得最惨的是余炎淼和周乾城。”
“尤其是余炎淼，生前遭受更加可怕的折磨，被残忍割去舌头，被缝起双唇，身上多处骨折与淤伤。”
崔炼笑了笑：“有时候一个人去杀人，不一定是他受过多大的创伤，遭受过可怕的虐待，有可能他只是想杀人。”
“被仇恨蒙蔽之人，他的内心，是平常人所无法想象的。”
万昊贤微微垂下眼睑，扯出了一个自嘲似的笑容：“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也认为他是心理扭曲并且有虐待倾向的变态杀人魔。
“可是崔炼，这不是他的杀人动机。”
也不是真相。
昏暗潮s-hi的地下室走廊里，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拿着皮球不停地在墙上颠簸。
一个身高约一米八的男人身穿普通的民工服，身上沾了不少的油漆与石灰，可他的手中拿着两只棕色的完整玩偶熊，脚步声吸引了男孩的注意。
墙壁上裸露的破旧电线交缠在一起，这座楼层里的地下二层，建了将近一百间地下室出租屋。
男孩看到男人越来越近，便拿着皮球欣喜地走上前，稚嫩的童声在地下室走廊里响起：“阿梁叔叔，你的玩偶熊能不能送我一个。”
男人笑了笑，蹲下身子，将其中一只玩偶熊推到男孩面前：“这个送给你。”
男孩拿过玩偶熊，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阿梁叔叔。”
说罢，就拿着玩偶蹦蹦跳跳地跑向了走廊的另一道。
地面上传来了越来越近的警笛声，持续不断。
男人却十分淡定地抱紧玩偶熊，走向属于自己的出租房。
第6章 第 6 章
崔炼跟随警队前往到八十层在建的大厦下，这所大厦，属余家地产。
“崔队，已经开始全城通缉了，可这个工地工人们都表示不知道，并且也没见过徐以冬这个人。”
小周失望地收起手机，看着手机照片里的徐以冬，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崔队你看啊，多白净帅气的一小伙子，还是D大的高材生，现在却成了恐怖杀人魔，太可惜，太可惜了。”
“当时电锯不见的建筑工地是哪个小区。”
“海城家园。”小周又想了想，继续：“而且这个小区，距离戴彻居住的地方不远，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车程。”
电锯不见的建筑工地，距离戴彻所居住的小区不远，那么戴彻的家，就是案发第一现场，正在建造的八十层大厦与这个小区，不过一公里左右的距离。
第一名死者程欣的被抛尸地点是D城大厦十字路口3号巷仓库，与第二名死者余炎淼被抛尸地点4号巷仓库相隔一条街，走路不超过五分钟。
程欣居住地对面有重建旧房区，那么说明，凶手很可能是在程欣从超市回家的路上将其杀死，再进行抛尸，重建旧房区与法官齐舒薇居住地相隔三条街，死亡时间是被抛尸时间的前一日，同样的，也很有可能在齐舒薇回家的路上将其杀死，做好一切准备后，第二日抛尸于法院门口，第五名死者周乾城，居住在遥远的E区，而距离抛尸地点中心公园，两个小时车程，不过中心公园距离正在建造的八十层大厦就几分钟车程。
凶手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相近的地方来进行杀人，进行如此繁杂的步骤，仅仅只是为了所谓的仪式感？
崔炼深思了一会儿，既而，才想起，几名死者生前都遭受过折磨。
那么就表明，凶手是先将除了戴维以外的几名受害者绑走到某个地方，进行凌虐之后才将他们杀死抛尸，而最方便的地点……
“现在立刻前往中心公园附近的建筑工地。”
“崔队？”
小周还没反应过来，崔炼就已经上了一辆黑色越野车，小周立刻跑上主驾驶座位，启动引擎。
只见崔炼早已经拨通了电话：“现在在中心公园的各位注意，封锁附近所有小区和建筑工地，仔细排查！”
小周看见崔炼皱起眉头，紧绷着脸的模样，就知道有多着急，于是用力踩着油门，时速飚到将近一百三。
几分钟以后，两人终于来到中心公园附近被七八辆警车围堵的建筑工地，穿着警服的几位警车看到身穿黑色长风衣的崔炼后，都迎面而来。
“崔队，都已经安排好了。”转而，警员又道：“而且，我们也找到了几个认得徐以冬的人。”
崔炼蹙眉，跟着该警员一路前往工地内部。
只见一个警察周围围着几个穿着民工服的中年男人，老实巴交的模样，正在做笔录。
警员道：“就是他们几个。”
崔炼打开手机里徐以冬的照片，走上前，呈现在其中一人眼前。
“您说您认识他，是吧？”
那中年男人眯着眼睛瞧了瞧，点了点头确定道：“就是阿梁啊，这应该是他年轻时候的照片了吧，他现在哪儿有那么白嫩干净，如今他少说也有四十来岁了啊，也跟咱差不多大，在这儿工作，也有几个月了。”
崔炼皱眉，否定道：“不对，他叫徐以冬，今年三十二岁，三年前才出狱。”
崔炼再次询问：“确定是他？”
“警察同志，我们虽然没什么文化，也不年轻，可这人，我们不会认错的，确实是阿梁啊。”
几人点点头。
“他今天没来上班？”
“阿梁几天前就没来了，说他儿子生病了，要回乡下照顾他，这不，连工钱都不要了，你说他傻不傻。”
“他有说他家乡在哪儿？”
其中一中年男子，看起来一米七左右，脸颊凹陷，黑漆漆的脸上沾了许多粉尘，道：“平湘县大坎村啊，就在我们村隔壁呢。”
和徐以冬是同一个家乡。
“当时是您带他来这块工地工作的吗？”
“哎，不是，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带来的，可能是村子里的人介绍来的吧，总之就是一个多月前，咱们闲聊的时候说起来过，可在我们村子没见过他，他说他是大坎的，这不，就在我们村隔壁，而且听他那口音，准是我们那儿的没错。”
“那您知不知道，他现在住在哪儿？”
几位中年男人一下子答不出话来，面面相觑：“警察同志，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小周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阿梁这个人，右腿不太好使，也比较内向敏感，不愿意透露太多他的个人信息，我们怕戳他伤口，都没敢跟他太亲近。”
崔炼抹了一把口鼻以后，下令道：“现在立刻派人前往平湘县大坎村，还有，这个地方，加大警力，绝对不可以松懈，有什么发现，立刻通知。”
“是！”
……
崔炼坐在副驾驶座上，显得有些疲惫。
小周一边悠闲地开着车，一边饶有兴趣地询问：“诶，崔队，你咋知道那徐以冬就一定在这儿附近，怎么推断出来的？”
又美滋滋地自言自语道：“抓到凶手以后，咱们一定要大餐一顿，好好庆祝一下，崔队，你说是吧。”
“而且轲瑶也算是咱们警队的警花，崔队，你就……帮个忙撮合撮合我俩什么的。”
半晌，对方没有回应他。
小周疑惑地转过头：“崔队？”
结果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
“……”
崔炼发现自己醒来以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一股熟悉的清香扑鼻而来，动了动沉重的脑袋，意识才慢慢回笼。
睁开眼睛，一片淡绿灰调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原来，这是在自己家里的卧室。
崔炼忍不住笑了一道，敢情小周那小子看自己在车上睡着了，将他给送回来了。
这殷勤献得。
他又不是沈轲瑶的爹，追女孩儿的事情，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帮。
崔炼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以后，穿着睡袍在厨房用平底锅煎j-i蛋，又在一旁煮着营养粥，准备带去给医院里的万昊贤。
而此时，放在厨房台面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崔炼滑过接听键，有几分慵懒道：“喂？”
“崔炼，你之前看证物袋的时候，那些玩偶熊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崔炼听着万昊贤那有些焦急的询问，回想了一下，回答道：“除了农药味以外，还有一种发霉的潮s-hi味道。”
电话那头传来万昊贤有些激动的声音：“那就对了。”
崔炼微微皱眉，不懂他话语里的意思。
“玩偶熊身上的潮味，说明了他有可能将其放在一个多年都不受阳光的地方，现在不是南风天，一般的普通住户，都不会存在这种情况，除了一个地方。”
“哪儿？”
“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