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常常想,任西顾小时候得多缺爱,才能让他每天这么折腾,就只为了感受一口“家的味道”。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几天,何夕接到了房东大姐的电话。
“何夕呀,你前几天不是说想搬到朋友那里去住来着?我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支持你。”
房东愉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这样,我这两天把押金退给你,你尽快搬一下吧。”
何夕犹豫了一下,说:“姐,我感觉现在的房子挺好的,还是想接着住。”
“别呀,你有不用花钱的房子,干嘛非要住花钱的啊。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懂得节俭,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父母平时赚钱多不容易,每天起早贪黑……”房东喋喋不休地劝着。
“姐。”何夕忍不住打断她,“我实话跟您说吧,姐。我已经跟我朋友说不去他那里住了,这才没几天就变卦不太合适啊。”
房东听后愣了愣,说:“唉呀,何夕。我也实话跟你说吧。姐把那房子卖了,有人出了个非常合适的价钱,人家还特别痛快一次x_ing把款全都结清了,没啥特别的要求,就是下周一得交房。”
“下周一?”何夕怀疑自己听错了。
房东接着说:“何夕,姐知道你懂事儿。姐最近手头有点紧,你就当帮姐一个忙,啊~这周末就赶紧搬出去吧。”
“什么?这周末?这……这……”
何夕吃惊道,“这时间也太紧了,我就算再重新找房子也来不及啊。”
“实在不行你就先去你朋友那里凑合两天,等找到房子了再搬呗。”
房东的声音已经透出了一丝不耐烦。
“不是,姐……”何夕耐心地解释着。
房东直接打断他:“唉呀,就先这样,姐这边有事儿就先挂了。你想着下周一之前搬出去啊。”
“姐!姐?”何夕还想说话,电话那头却已经传来了忙音。
他握着电话开始发愁,貌似实在不行就只能先问问任西顾了。
但是前不久才信誓旦旦地跟他说自己搬不了,这种打脸的事情做起来好尴尬啊。
晚上见到任西顾时,何夕犹犹豫豫地跟他说了下这个情况。
谁知任西顾并不在意,还很开心地表示周末要帮忙搬家。
窘迫又感激的同时,何夕对任西顾的印象也加了好几分:
任西顾长相帅气、x_ing格开朗,家世好又没有什么架子;他仔细想了想,貌似这家伙除了有点黏人之外还真没有什么别的缺点。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花一凡好像也没有什么缺点。
何夕摇摇脑袋暗自检讨不知哪里来的,对有钱人少爷的刻板印象,这样不好、不好。
周五晚上,何夕将需要搬的东西打包好。
周六一大早,任西顾就开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车来到何夕家楼下。
他本来想再叫几个搬家工人,但何夕不同意。
他也挺享受这种跟何夕一起忙前忙后的感觉,倒也乐在其中。
等把东西搬到地方后,何夕又把任西顾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部都打扫了一遍。
任西顾看着何夕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这个房子有了温度,不再是冷冰冰的。
他不知道正常的家庭生活是怎样的,但觉得如果是像现在这样,似乎也不错……
在任西顾的印象中,似乎从他记事开始,他妈的精神就不太正常、他爸就经常不在家;后来他妈死了,那个女人住进来,他爸仍然经常不在家。
长到现在,他没有想过除了完成他妈的遗愿——继承家业以外的事情。
一天,他爸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小子出息了,要做司令的女婿了。叶司令亲自来找我说他女儿看上你了,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行啊你,有我当年的风采。”
后来他知道他爸说的“司令的女儿”是指叶欣。
他不知道叶欣为什么喜欢自己,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认识自己,只知道这个女人会对自己的将来有帮助,就和她在一起了。
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从来没有想过和叶欣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
但此时,他设想了一下未来和何夕一起生活的情景,忍不住笑了。
“怎么了?”何夕打扫完毕,正好听见笑声,就随后问到。
“你说,”
任西顾看着何夕,嘴角、眼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我们这样像不像刚搬进喜房的新婚夫妇啊?”
“像个屁。”何夕翻了个白眼,转身去洗澡。
任西顾看着他的背影,大声说:“我们同居了,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何夕并不想理他,头也不会的摆摆手。
第二天,花一凡带了瓶酒过来,说要庆祝他们的“乔迁之喜”。
酒足饭饱后,三个人窝在沙发上聊天——何夕和任西顾是因为昨天太累不想动、花一凡是因为一直就懒得动。
花一凡晃着腿问:“你们十一都有什么计划啊?”。
任西顾扭头看何夕,想等着听他的安排。
花一凡暗暗在心里鄙视了一下任西顾,然后也看向何夕,用眼神示意让他先说。
何夕感受到目光,想了下,说:“我应该没什么计划吧。刚过了暑假也不用回家,应该就是在医院值值班、或者在家打打游戏什么的。”
任西顾听后点头:“那我也在家打游戏。”
“你们可真出息。”
花一凡撇撇嘴说,“小爷我要去西藏。传说今年12月21日是世界末日,拯救人类的诺亚方舟就藏在西藏。嘿嘿,我要先去把它找出来。”
“世界末日啊。”
何夕想起来这个说法流行起来是因为几年前的一部电影,当时有一个老教授出于兴趣,还在课堂上给他们示范过怎样从几种古老文明的哲学中推算出这个结论。
“我不太相信这个预言,不过倒是可以把毕业旅行提前一下。万一是真的呢。”
花一凡兴奋的从沙发上爬起来:“那你要和我一起去西藏找方舟吗?”
“就算找到了你也上不去啊。”
何夕笑笑,“我要去云南,很早之前就想坐着火车,从北方一路坐到南方去了。虽然很累,但沿途的风景一定非常美。”
“我陪你去。”任西顾看着何夕的笑容,开始期待起这场旅行来。
花一凡看着任西顾已经越来越不加掩饰的眼神,不禁有些担心:“你不用陪叶欣么?”
“啧。”任西顾拧着眉毛,“你提她干嘛。”
“她不是你女朋友么。前天她还问我你是不是和别的女孩儿在一起呢,说最近都找不到你的人。”
花一凡盯着任西顾的眼睛,“西顾,你没忘记之前和我说过什么吧?”
任西顾突然站起来大声说:“我没忘!”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何夕和花一凡看着自己,两双眼睛,一双疑惑、一双担忧。
他烦躁的拨了拨头发,拿起手机说:“我出去给她打个电话。”
花一凡看着摔门而去的任西顾,突然有些后悔曾经给任西顾提的买房子的建议。
他不知道让任西顾再这样一味地拉近与何夕的距离对不对。
任西顾和已经被家里宠坏的自己不一样,他从小就有着明确的目标,并且一直在朝那个目标努力。
作为兄弟,他不希望看着任西顾在这段感情里越陷越深,从而导致以前的努力全都前功尽弃;作为朋友,他不希望看到毫不知情的何夕在这段关系里受到任何伤害。
花一凡回过头,见何夕正奇怪地看着自己,他有些不知所错了。
他从小被家里宠着,每当遇到这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况时,就本能地选择逃避,反正留下的问题会有人帮忙处理。
所以这次,他也抓起外套说:“我先走了。”
何夕看出来他们两个之间貌似有什么事情,但他感觉应该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也就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要瞎想。
但直到不久以后,他回想起这个午后奇怪的对话,才发现:不管传说中的世界末日是不是真的,今年都是他的世界末日……
任西顾还是跟着何夕去云南了。
他第一次坐这种火车,在站台的时候显得很兴奋,他敷在何夕耳边问:“有没有一种我们才同居没多久,就要去蜜月旅行的感觉?”
“没有。”何夕平静地回答。
自从他搬到任西顾家的一个星期一来,对方时不时地就开一些类似的玩笑,他现在都已经免疫了。
他们的车在晚上出发,两个人来之前都已经洗漱过了。
何夕上车后将行李放到上铺,说:“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先收拾收拾直接睡吧。明天一早醒来,我们就在远离帝都几百公里以外的地方了~”
任西顾走过来拿下他的背包,把自己的行李放上去:“你睡下铺吧,我去上面。”
“啊?”何夕愣了愣,“可我的票是上铺啊。”
任西顾已经两三步就跨了上去,粗声粗气地说:“上面挤,你老实在下面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