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绵万分不情愿,却还是乖乖地跟着走了。那位她没见过的雍先生端着酒站在她父亲身边,他真的很高,要比她父亲足足高出一个头。林绵今晚已经穿了高跟鞋了,却还是在那男人面前显得过份娇小。
她垂着眼,一直没去看雍先生。那人也对她好像没有兴趣的样子,几乎没有同她搭话。还是长辈特意给他们空出空间,让他们说说话。可长辈一走,雍先生又沉默下来,一句话也不说。林绵握着手包,四处看了看。却见不远处立着那位周君,他冲她遥遥举杯一笑,林绵不禁也回了一笑。
这时却听刚刚还很沉默地雍先生开口道:“你在看什么?”
林绵被雍晋的突然开口吓了一跳,她忙将视线抽了回来,落到雍晋身上。她一直没去看这位雍先生的脸,这突然看清,却让林绵一下便红了脸。这这这,这雍先生……也太英俊了。林绵很没骨气地走了神,直直盯着雍先生。
这雍先生听说也才二十四,年纪轻轻,如果说刚刚那位周生是清俊,那这位雍先生的容貌就好看得很有攻击x_ing,初见就让她不禁忘了呼吸。他看起来眼神冷冷,眉宇微蹙,很是不好接触的模样。
雍晋等不来她的回话,只抿唇看向朝她举杯的周生。林绵只见雍先生看清那位周生模样,脸色却更加y-in沉,转而朝她挑眉问道:“你认识他?”林绵下意识摇头,又慌张点头,她小声道:“刚刚认识。”许是她声音太小了,雍先生听不清,反而弯腰将脸朝她靠来,侧脸垂眸,眼睫纤长,将他脸上的冷硬化了几分。
林绵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结结巴巴道:“刚刚……在外面认识的。”她话音刚落,就听周先生那方传来一声巨响。林绵缩缩脖子,朝那里望去,却见是周生撞上一位侍者,托盘里的酒杯和酒瓶尽数倾落。
周先生立在一地碎片和众多视线里,不紧不慢地抽出自己的手帕,擦拭手上沾到的酒水。侍者在一旁道歉,可周先生却没有任何表情,只开口说了什么,便朝她这里看来。还是那位周先生,感觉却不一样了。他看起来像一座完美的冰雕,却裹毁灭自身的焰火,莫名其妙地,林绵脑海里浮现了这么一句话。
就似一瞬的释放,就尽数收拢。再一看,周先生就已经背身离开。林绵回神看向雍先生,却见这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注视着周先生的背影,有些难过,又似坚定。可那眼神却是舍不得离开的,一直一直追在那人的身上,错也不错。
林绵心里有些奇怪,但到底她是被保护地极好,甚至有些天真的姑娘。即便发现雍先生看周君的眼神不太对劲,但她也只是觉得两人大概是认识的,也许是不错的朋友。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懊恼。说实话在见面前,她确实不满意长辈们的安排。
但见过以后,难免心里起了些许心思,觉得这样很是不错。但刚刚她和雍先生的好朋友,好像有那么点眉眼传情的意思,雍先生会不会对她印象不好,觉得她轻浮啊。她捏了捏手包,抬高音调道:“你们认识吗。”即便声音抬高了,却也不算响亮,语调软乎。
雍晋终于舍得将视线抽了回来,却同她道了歉。林绵有些懵,不知歉从何来。却听她的相亲对象,用优雅的声音,礼貌的语气,说着毫不留情的内容。他说他不会同她结婚,但迫于长辈的压力,也许他们能约会几次,就可告知家里人他们并不适合。
又或者甚至不用约会,如果林绵愿意,他可以替她提供最好的娱乐场所,并派人保证她的安全,让她在外面呆上一段时间,再回家。林绵哑然地张嘴,好半天才闭了唇,被气成河豚。
第51章
周君近乎横冲直撞地闯入洗手间,他手上有酒精挥发后的粘腻感,衬衣上都不会也沾了不少酒,贴在小腹上,s-hi粘冰冷。他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眼眶微红,唇角微颤,就是一位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他是故意接近林苗的,很是卑鄙无耻,一时意气。
他也不是全然潇洒,真潇洒就该不再看那人,不再关注那些事,而不是让自己如今同失了理智般,模样难看地作些下流招数。冷水从龙头里扭出,冲在手背上,他洗了很久,直到手指被冻得僵硬麻木。周君脑海里始终是挥之不去的画面,全是雍晋弯腰去听林绵说话,那两张靠的有些近的脸。
只是这样,他就受不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下一秒便是撞上侍者。他究竟是不是故意撞上的,其实他也不知道。心里全是歇斯底里,想让雍晋看见自己,不要再靠近她了。等回过神来,就是一地碎酒杯,惶恐的侍者。
酒精溅在身上时,理智才回神。他在这里做什么,丢人现眼。不止冲了手,他还捧水往脸上搓。头发全s-hi了,在额头上卷在一块。又有人推开了洗手间的门,周君红着眼,顺着镜子望去。不是他心中的那位,却也认识,实在是不速之客。
周君脸色防备,手摸到后腰,回身看去。来人举起双手,示好道:“斯蒂森,上次算是我的错,我和你道歉。”周君已经将手枪从枪托里拔出,面无表情道:“艾伦,你还活着啊。”艾伦啧啧两声,摇头道:“那是为你准备的,怎么会是危险的剂量呢,只是你全给我用了,就感受不到那美妙滋味了。”
说着他还舔着下唇,视线有些下流地在周君s-hi润的下巴颈项徘徊。周君不为所动:“在我给你脑袋开洞前,滚开。”艾伦摸摸下巴,竟然听话地让至一边:“斯蒂森,那位少将也玩够了你,不如考虑一下……”
艾伦话没说完,就感受到脖子被人抓住了,轰隆一声巨响,他瞳孔收缩,唾液从嘴里呛了出来。脖子和背脊皆是剧痛,他甚至没看清出周君是何动作,就被抓着脖子撞到了门上。喉咙的那一下让他不断犯呕,几乎要翻白眼。
而他的老同学斯蒂森冷笑着将枪嘴抵在他的下巴处:“如果不是周家和你还有合作,你觉得你还能有命一而再,再而三来挑衅我?”艾伦颤抖着摇头,周君手上力道一松,将艾伦甩到一边。艾伦又咳又喘地摔在地上,恶心地吐了一地。周君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想走。
艾伦竟然还笑了,断断续续道:“斯蒂森……哈,这才是你,不不不,你注定还是要到我们这边来。就和在德国一样,以前能做的事,现在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呢。”他面色狂热地看着周君,坐在地上手舞足蹈:“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只要你愿意,我手里的生意可以分你三成。”
周君觉得这人疯言疯语,实在有病,还要看在大哥份上不能动。他将枪收回,转身拉门。周君刚一拉开,便怔住了。走廊处靠着一人,手里的烟燃了一半,他抬眼看向周君,表情复杂,也不知来了多久。周君看了看他手里点的烟,心里猜测应该是来了有一段时间,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了。
周君神情漠然地无视了靠在墙边的雍晋,准备擦身而过。没有意外地,雍晋伸手捉住了他。周君顺着握住自己手腕的指头,一路看到雍晋的脸。他讽然一笑:“怎么,雍少将,又想教训我吗?”
雍少将嘴唇紧抿,是一句话都没有说。静默中却逼得周君心头焦急,然后雍晋的视线却定住了,直直落到了他的手上。周君循着望去,却惊得将手从雍晋那挣脱出来。他的动作太大了,金属嗡鸣着从空气中掠过,撞在墙上,落到地上,那是一枚戒指。
红宝石,银色托,它在厚重的地毯上咚咚两下沉闷的转着,然后静了下来。雍晋的视线始终追随着戒指,面上没有带出让周君羞愤欲绝的惊讶。而是冷冷清清,毫不意外的模样。这反而让周君更加气急了。这意料之中更让周君觉着难堪,他转身欲走,却被再一次留住。
如果方才周君只是一座冰雕,如今的火却生生地烧了出去,将模样烧得十分鲜活,眼里的怒意,紧咬的牙关,明眼人都可知,不能再将周君留下了。周君拳头已经攥紧了,血管鼓鼓地从手腕一路攀到手背,同失了序的心跳一般,血液激烈游走。
可雍晋只寡言地,甚至冷淡地道:“戒指。”周君成功把手抽了回来,动作激烈,他发丝因此凌乱地倒了下来,有根碰到眼睛里,疼得他眼眶s-hi润。他闭眼再睁,怒意一点点往回收,硬生生地裹进身体里。他的神情动作又得体起来,不再像位醉了酒的疯子一般。
周君抬手捋过额前发丝,有些倨傲地抬起了下巴。他冷漠地看着雍晋,唇角要笑不笑地勾着:“不要了。”他像是丢弃一件什么可有可无的物件一般,将那戒指丢弃在那里。轻慢的态度,不屑的语气。他同一位赢家一般往外走,可这次雍晋却没再留住他。
他的腰肢背脊,连同他的骨气都在那人的目光下硬得像一把刀,冷森森地崩住了。可周君却知道自己不是那么有骨气的,他刚走出雍晋的视线范围,就跟脱了层皮似的软了下来,汗出一身。他将手帕从口袋里取出,压在鬓角。他魂不守舍地往外走,却撞上了一具身子。那是位小姐,身上香味迷人熟悉。周君下意识停住脚步,往那位小姐身上一看。
这一看他便挑起眉稍,竟然也是位熟人。而她身上的香味很是耐人寻味,这好似雍晋家中的味道。他当时留宿雍公馆时,曾经问过雍晋是否有用香水。彼时雍晋对他这个问题觉得好笑,说自己不是正儿八经的绅士。平时工作时沾上的味道七七八八,摸枪见血,实在没必要用香水。
周君觉得他身上香,可能是因为雍公馆里有熏香炉,沾了一些味道罢了。小姐站稳了身体,看向周君,也跟着惊呼一声。一双美眸四处一转,又重新定在了周君身上。两道细眉微微一弯,柔声道:“好久不见了,周。”
这女人是熟人,是他和雍晋最开始纠缠的根源,她又重新出现在了他面前,笑意盈盈。周君瞧着她,将压在额角的手帕收了下来,也跟着微笑道:“好久不见了,雪莉。”雪莉陈眼神朝周君来时的方向一看:“周你脸色很不好呢,是有什么事吗?”
周君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心情极差。他并不接话,转而道:“我还有朋友在等我,先走了。”不料雪莉陈移了一步,挡住了周君。她含着笑,礼数周全道:“我陪着阿晋来的,结果一转眼他就不见了,你知道他在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