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界之人肯定从未见过紫徽仙君满身霸气的时候吧,他此刻□□独断的样子,实能到达令人诚心俯身膜拜的地步,在我的记忆中,天帝对外都没能出现过这般气场强大模样。
“你既认问茶是最爱之人,知道你候颜飞仙法力道行薄弱,特意好心告诉了你取我x_ing命的方法,你却是久久不用,莫不是迷上本仙君了?那这问茶我岂不是杀得恰好,需不需要我帮你断了他的仙根,好叫他彻底干净啊?”
紫徽仙君又开始汇聚法力,我的大脑中瞬间一片混沌,梦中的他不是这样的,脑海中只留有两个疑问来回翻滚:“他为什么那么迫不及待,他为什么那么逼我?”
但时间不由我想太多,问茶的命此刻已然高于一切,不管如何都要先阻止面前这个随时可以叫我思绪纷乱的混蛋。
我想着他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不想看我带他的东西,所以故意说南红是他仙根的谎话来骗我,掷出腕上南红,那美丽的红色珠子在空中划过一道艳丽抛物线,手中轰然显现威越曾赠送的那把战徽,高举头顶。
天帝此刻带着一群我的老熟人们赶到了,月老携着一个孩子,盛行和威越也在一道,他们在远处焦急的连连大叫:“住手,快住手。”
听到那样的语气,我又犹豫了,心中好怕他说的是真的,高举的剑迟迟不见挥下,因为我实在下不去手,每看他一眼我内心的犹豫就多三分。
眼见南红将要落到对方眼前,心里已然放弃大半,想着大不了以后我做问茶的眼睛便是。
可是,直到今日我方才真正看明白,外面盛传千般好万般好的紫徽仙君绝对绝对不是个善茬,他今日不掏空我的心似乎决不罢休一样。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大结局二
眨眼之间,他居然来到了了我的身后,我已垂下的手臂被他再次握了起来,两手相碰,那感觉竟是如此的熟悉依恋,仿佛永远不愿他松开一般。
慌忙侧头看去,眉眼相对,他嘴边携有一抹笑意,我竟痴呆许久,完全没注意他已经和我共同举起了那把战徽。
前方轰然一声巨响响起,我握剑的手陡然麻木,待手上他手的力道一松,战徽坠于石台之上发出哐啷一声,散落的南红四下滚落至石台边缘处后无声向下跌落。
此时整个石台都在向下坠,问茶已被天帝设法抱了过去,那个钟开始在上空转动起来,发出的光芒直向问茶而去。
在我身侧还在和我对望的徽唇边开始渗出鲜红色的血液,我的脑中早已一片空白,身体替我做出了本能的反应,猛地一把将他抱住,想要将他永远留住的感觉湮没所有理智,似骨血般难以割舍,泪水控制不了的再次簌簌而落,心口痛到了极致,胜于撕心裂肺千百万倍。
拥着他御云空中,声音破碎,“为何?”
他的手还搭在我的肩上,嘴角仍微笑着,眼神一直在我面上流连,毫无血色的唇开始闭合,语不成句,“你听我说……问茶的眼睛……真的是妖物……是时候摘掉了……不然……不然后面他控制不好……会伤人伤己……你不记得我没关系……不要恨我就好。”
他的手滑落到了我的肩头,被我用力抓在手心握着,泪水早已和他眼里的一起汇集成行。
“嗯!我信,我信还不行吗?告诉我怎么救你。”
他苦笑了一声,“救我干什么,你又不爱我,早知道,就听他们的话不喜欢你了。”
颤抖的手胡乱抹去他脸上的水渍,嘴唇不受控制的说我爱他,说了一遍之后又重三遍四的说,我觉得他的命比我爱不爱他重要的多。
“骗子,你告诉过我擅长撒谎该是什么样子,说眼神不要漂浮不定,要专心镇定,怎么自己此刻倒不擅长了呢?”
他为什么如此难搞定?我有求必应的问:“是不是我照你说的做你就不会死?”
我们已落到地面,来不及听他的回答,天帝过来直接一掌就将我们分开。
哭丧般的声音极度刺耳,他每说一个字就像铁锤锤心:“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要离我而去?他杀了你,他不值得你爱,当初我就说过他将来会是个讨债的,为什么要你拿命去还?”
木然跌坐在他们身边,整个人仿若灭顶之灾降临,恐惧,心痛,生气,自责,愧疚……竟是什么感觉都有。
“却霜,却霜……就为一个忘记你的人,你怎么傻到斩断仙根去了啊。”
天帝抱着他在叫他的名字,如泣如诉,我为何也那么想开口叫这个名字?
他偏头将我看着,眼中的光芒破碎:“在下凡看他之前,树灵就跑出来告诉我,说月老曾说的命定相契之人便是相伴一生之人,想我一个无魂无魄的仙君却不是个一世孤鸾之命,竟也有风霜可依心灵可寄之人,这真是上天最大的奖赏。”
他所言的每一个字都显露出他所有的深切期待。
“没想到居然就是等了千多年的他,一直都无法得知他何时何地才能得升上界,我誓以最好的样貌姿态迎接他,却不想……”却霜轻笑,不知是无奈还是懊恼,“直到好到了上界众仙仰望的地步时才将他接了上来,我那么努力,就怕他到时看一眼会记不住,最后竟还是没记住。”
这一字一句宛如利刃扎心,我浑身冰凉的指尖都在发颤,泪水毫无缘由的再次夺眶而出,仿佛一生的眼泪将要在这一天流尽,哆嗦着唇很想对他说一句:哪里没记住了,每一个梦都记得无比清楚!
但当时却被什么堵住喉头无法开口,只能无助的将他望着,心里头不断重复,最后竟是连嘴唇都跟着一开一闭,只却无半点声响溢出: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却霜语气渐弱,眼眸将闭未闭,天帝大声试图唤回他的生气:“却霜,为何不听劝忘了他!”
这一声起了些作用,他再次将泫然欲泣目光锁定住我,这次却是有些涣散了:“我也想忘了他,经年岁月的长河叫我忘了雪是冰的,忘了雨是冷的,忘了风是凉的,忘了伤了会疼,可就是不能忘了他是我日日夜夜盼着的,紫徽仙君竟也会无能为力,悉心看护的痴情种子最后竟是痴情别人了,实在笑话是不是?”
我还未消化完他这些肝肠寸断,便又听得他激动异常对着我声声诘问:“问茶他只不过是在下界作为一只猫陪了你八世,你对他从未有情,我候了你生生世世前前后后一千多年,他怎么就成了你最爱的了,我怎么就抵不过,怎么就抵不过……”
天帝拼尽全力叫着他,不过已是无力回天。
深邃目光中的浓烈深情统统被眼帘覆盖,那眼帘明明轻如鸿毛,可就算我此刻用重如泰山之力也无法将其掀开,再看不到了,再看不到了……
“嗡——嗡——嗡——”
上方传来钟声将我彻底击垮,那沉重浑厚的重低音是仙逝鸣响,它一旦响起,仙逝者飞灰湮灭便是板上定钉再无转圜余地,我眼睁睁的看着却霜随着钟声逐渐幻化成丝丝缕缕的青光,瞬间不见踪影。
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深情的:“你在我身边说什么我都信,就算你指东做西颠倒黑白,你不在我身边说的什么我都不信,哪怕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霸道的:“我站在这里就是他的资格。”
肯定的:“嗯,确实百搭。”
低沉的:“聂容,我在等你!”
迷恋的:“聂容眼神眷恋的模样当真倾城。”
惶惑的:“聂容,你怎么忘了我了?”
微笑的:“聂容,我是却霜!”
回忆交错闪现,都是同一个声音,同一个影子,他的影子!
缓缓蹲下来抱紧自己,发现这个世界突然就一片灰白了,殿中那大片大片富有勃勃生机的绿,到了我这里竟变成了一把火烧成的灰,那么触目惊心,那么荒芜苍凉。
眼中唯一别样色彩只有地下散落的那一颗颗南红,它们七零八落的湮没在Cao丛中,红的就像他嘴边的血,他消失殆尽的景象如大片蒲公英被风吹散天涯,我的灵魂剥离身躯后仿佛亦随之远去。
天帝的轻啜遥远的就像在天际,其他人早已泪满眼眶。
“心之所盼,附耳私小语,窗前对镜人画眉,平生一憾事,死生契阔约不复!”
整个定宁天都开始回荡着这几句话,它的余音在每一个角落波动,这是却霜最后的留白。
有无数青光从天而降将我身体包围,它们争先恐后的钻进我的体内,这半月以来的朦胧模糊感随着一声惊天哀嚎消失殆尽:“却霜!!!”
眼前仿佛又看到那个精致到极致的身影,他欣喜的捧起我的脸,毫不怪罪,眼中满满都是流光溢彩:“你记得我了!”
原来这竟是一个局,故意使却霜放弃我的一个局,可笑的是还是我亲自设下的。
美好转瞬即逝,这一切都是梦吧,我茫茫然看着四周,目光找不到他,天眼穿透远方云雾找不到,视线放到仙侣居也找不到。
蹲下来抱着自己的头开始自言自语,“哪儿去了?到底哪儿去了?”
月老领着抽抽搭搭的果果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在我头顶惋惜长叹:“哎!结局如斯,天命使然。”
“哥哥,却霜哥哥说过将来他会跟你一起守护定宁天,他说话算话,他一定会回来的,你不要这样,果果害怕。”
威越和盛行也相继在我耳边说着什么,一个左边一个右边,跟下界教书先生一样啰嗦,说着说着还大喊大叫了起来,却霜从来不喜欢嘈杂,他们太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