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结婚结傻了？怎么前言不搭后语？”
康起起身将好友按回座位，伸手抚摸他的头示意他镇定。
“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再给你讲一件事，这个你肯定感兴趣，但是听我讲完后你别同情心泛滥。”
“有话就快说，小爷我还要去医院给你预约精神大夫呢。”
康起拿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杯子与桌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回章的哥哥就是因为这个出车祸的。”
“酒驾？”
康起肯定的点点头。
“没错，回章的哥哥可比回章受欢迎多了，他那一日应酬饭局，不知怎么搞的，回家的路上竟酒驾出了车祸。回章那时才上初一，听到消息后在病房外等了一天，结果人没有救活，回章当时就昏倒了，兄弟俩感情非常好，这事对回章的打击太大了。”
“所以他变成了现在这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倒不是因为这个，他从小到大就是这副模样，和他哥哥形成了鲜明对比。他的x_ing格并没有因为哥哥的去世而改变，相反的，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但聪明如我还是发现了一些变化。”
锡子不自觉向前坐了坐。
“是什么？”
“回章小时候身体其实很瘦弱，为了锻炼他的身体，回章的哥哥强迫他打篮球。他自己并不喜欢，但因为哥哥会特地抽时间陪他一起打篮球，回章算是坚持下来了，身体条件一天天变好。有一次我在体育馆约了人，从后门走进去发现篮球场上一直有个人在打球，他的腿很明显有伤，但是他非常疯狂，像是要通过打球发泄什么，简直就是自残行为。我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回章嘛，我又转念一想，这时他的哥哥已经去世了，于是我知道回章所受的打击有多大了。”
“你的意思是回章通过打篮球来发泄，甚至于惩罚自己？”
“可以这么说”，康起也向前坐了坐“回章这么疯的发泄，虽然身体上是受了各种伤，但他的身体状况时越来越好了，加上青春期谜一般的长个，他就从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成长为现在这样高大的回章了。”
锡子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康起立刻阻止他并继续说道：“转折来了！回章高中时由于各方面条件都非常好入选了篮球队，当时省里有教练来学校选拔，回章表现出了明显的意向。但是你想啊，回章是回家产业的继承人啊，他能被允许当个篮球运动员？回家长辈非常反对，这一次回章不知怎么了就犟上了，他违背家里的意愿偷偷和教练联系，听说甚至成功入选了。”
“发生了什么事？这回你再说不知道我就打死你。”
康起拿起怀里的软垫作防御状。
“这个我恰巧打听出来了，小道消息，不要外传。”
锡子一把拉过软垫放好，两手叉腰瞪着康起。
“说吧，说了我就放过你。”
康起生硬的笑了几声，复又开口：“我之前说我们一群人去看回章比赛，看的正是他选拔省队的比赛，战况非常激烈，回章也有明显的优势，但是回章输了。一听我这么说你就知道有内幕了吧？后来我暗中查了查，果然那场比赛的评委和裁判都有问题。回章当时好像被家里禁足了，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赶来参加比赛，但是回家人早已收买了人心，无论回章多么厉害，他终归要输掉这场比赛。他这一输，不仅输了入选省队的机会，同时输给了回家长辈。”
“他自己应该知道比赛有问题吧？”
“肯定的，甚至他在比赛前就知道，但是他还是要想方设法比赛，我想这就是我们这种身不由己的孩子最后的倔强。我也不断反抗，挣脱枷锁，直到二十五岁的生日宴我彻底解放了，但是回章同我不一样，他责任感太重，身上担着一整个回家，他输了那一次，恐怕永远都要被束缚着了。”
“回章”，锡子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两个字。
他在坚持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打一场注定会输的比赛？锡子觉得这不仅仅是对家族强权的反抗，还有很多很多。也许回章早已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也许他想通过这场比赛证明一些东西，证明他没有畏惧，更没有逃避，证明他可以守护属于自己的最本初的东西，证明太多太多。所以这场比赛更像是回章一个人无声的呐喊，自从哥哥走后，他太需要一场发泄了，他尽情的证明给自己看，然后从容的接受注定的命运。
会长大人可真是个倔强而坚强的人！
锡子释怀了，他利落起身向门外走去。
“走吧。”
“什么？”，康起千猜万想没料到锡子是这个反应。
锡子打开门等待康起。
“你开车了吧？捎我一段路，在杜家口把我放下。”
康起一口咽下自己的吃惊，领着锡子向车走去。
“你又开始碰古籍了？”
锡子看着康起试探的表情，心情颇好的开了口：“还算不上开始，就是有点念头了。”
康起感慨一声，抬头看了看太阳，和那一天的一样光芒万丈。
“我就说嘛，当初该和你打个赌的。”
锡子笑着推了康起一下，内心却越发坚定起来。
“你一定会赢的，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在骗自己。”
康起欣慰的点点头，伸手抓了抓锡子的头发。
“果然，你的确因为他变了。”
“什么？”，这回轮到锡子发问了。
康起大步向前走去，故意与锡子拉开一段距离。
“我说你因为回章变了，你变回以前的样子了，酒鬼是讨厌的想要远离的酒鬼，回章却是你自己主动想要靠近的回章啊！”
“康起！车在这里，你往哪走啊？”
康起身后传来锡子的怒吼声，他面上笑的灿烂，脚上加速向前跑去，一点也不打算转身。
第5章 会长大人！温暖！
“大爷，现在是网络支付时代了，您老拿个手机收钱还不用找零，多方便！”，锡子扯着嗓子对面前耳背的老人说道。
老人呵呵一笑。
“那是你们年轻人玩的东西，我不会用，你要买书就给我现金。”
锡子内天对天长嗥一声，面上依旧乖巧微笑。
“可是我没有这么多现金，要不您给我打个折？”
“你这小伙子年纪不大，想的倒挺美！”
锡子哈哈干笑几声，转身看了看四周往来的人和街角处的取款机。
“大爷，我现在去取钱，你把这书给我留着，行吗？”
大爷侧耳仔细听，听罢甩了甩手。
“那你快点，时间长了我也不能给你个保证。”
锡子立刻点头哈腰表示感谢，转身就向取款机飞奔而去。幸好他随身还带着张应急用的卡，卡里的钱好久没用了，不知道够不够用。
c-h-a卡，输入密码，选择金额，取款，这一套动作锡子做的流畅迅速。他将卡放好转身身准备直奔大爷摊位，没成想刚转身就跳出来两个小青年拦住了去路，两人皆手持板砖，面色不善。
“小兄弟拿这么多钱准备去哪儿？”
锡子心急书摊，没工夫和这两人周旋。
“你们看看我头顶的监控，二十四小时全开，这一分钟你们抢了钱，过几分钟就被会警察带去警局去喝茶，划算吗？”
小青年气势凌人，丝毫不带怕的。
“去哪儿喝茶是哥俩个的事，交不交钱是你的事，你给个准话吧？要钱还是要命？”
锡子远望着书摊前停下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心里又急又燥，他看准这俩人是临时起意，不见得有什么胆量感伤人，索x_ing不管不顾硬生生朝其中一人撞去。那人被吓住了，连忙跳往一边躲开锡子，锡子成功跑了出来，心里有一丝得意，回过头去冲那两人吐了吐舌头。可惜他这一回头就没注意脚底，噔的一下狠狠摔倒在地，这一下子就把他摔的头昏眼花。
那两个小青年见状立刻冲上来抢钱，锡子尚有意识，死死抓着衣服。这一番动作引起了周围过路人的注意，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巡逻的警察开始往这里跑来。两个小青年见状有些慌，方才被吓到的人很是生气的撕扯着锡子的衣服，未果，他拿起板砖狠狠砸了锡子的头，锡子这下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
恍惚中，锡子听见了呼唤他的声音，声音很熟悉，好像是那个人的声音，他叫什么来着？锡子努力想，可他一点也想不起来，不过很快，他一点也不想想了，因为他感觉越来越困，只想好好睡一觉。
......
“下周见面时详谈吧”，回章有些头痛的挂掉电话，电话那端的声音依旧不讲理，可是没办法，有些人一旦扯上关系就再也撇不清了。
回章将手机放回衣兜，转身打开病房门走了进去。房间不大，一张不大不小的床摆在窗边，锡子头上裹着白纱布躺在床上，他整个人还在昏睡中，医生一个小时前给出了诊断结果，锡子状况良好。
回章轻手轻脚的拉开凳子坐下，他仔细的看着锡子的脸，目光在那双紧闭的眼上久久不能离开。当年哥哥就是这样闭着双眼被送出手术室的，自己那时才初中，还不大懂事，一夜没睡的守护在手术室外。门终于开了，回章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哥哥躺在床上被护士推出来，面上蒙着白布，那代表着生命的逝去。白色，大片大片的白色，一下子就充斥双眼，至今不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