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找的。”池烈觉得他活该,可自己却底气不足。血珠把雁回嘴唇的那一小块位置染得猩红,凝聚太多便缓缓流到了下巴,形成妖冶的痕迹。
要是雁回能因此打自己一顿,池烈倒是很欢迎。可对方却没有丝毫怒意,只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过来,低声说了句:“下不为例。”
池烈以为雁回终于肯放过自己了,没想到后一秒就又听到他命令式地说:“给我舔干净。”
明明靠打一架就能解决的事,非要在这里纠缠不休,池烈感到恼火,又怕有人发现他们这边的动静,赶紧抬手用力地擦了下雁回的下巴。
被他这样胡乱一抹,干净的皮肤上立刻蹭出一片狰狞的血迹,十分触目惊心。雁回瞥了眼池烈沾红的手指,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脸现在多糟糕,他看着池烈越来越焦急的表情,自己却感到愈发轻松愉悦来。
池烈推了把他,催促道:“去洗脸!”
雁回摩挲着池烈的后颈,声音沙哑绵软:“跟我一起去。”
只要别在办公室门口这块地方连累他作死,池烈就能痛快地答应雁回。他走路还故意比平时慢了速度,池烈推搡着他,把人带进卫生间的洗手台前。
雁回微微俯身,用冰凉的水慢慢擦干净了下巴上的血迹,他从镜子里看到嘴唇上的伤口还在渗血珠,忍不住伸出舌尖舔掉。
池烈从书包里翻找出创可贴,捶了捶雁回的胳膊,递过去,“要不你试试把这个贴上。”
雁回看了一眼,“你是想让我干脆把嘴封上吧。”
他刚才可没有想到这层含义,但一经提醒,池烈也觉得这主意挺不错的,“行啊,封上吧,反正嘴长在你身上也是多余。”
“多余吗?好歹我也是个音乐老师呢。”雁回扯下一格纸巾,轻轻地按压嘴唇止血。
池烈鄙夷地冷哼一声:“你他妈还知道自己是个老师啊。”
“怎么,我不够格吗?”
亲耳听过他唱歌弹琴,池烈也很难贬低他的专业能力,但除此以外,这人的其他方面根本就是由着自己x_ing子胡来。池烈觉得跟他一比,自己以前受处分的那些行为都算规矩的了。
“反正你什么都教不了我们,高考又不考唱歌,你个音乐老师当班主任有什么用。”
池烈这样想想,还真觉得他挺多余的。
“他们我确实没兴趣教,但是你——”雁回转过头,盯着池烈,“我能教的倒是有很多。”
池烈不知道他脑子里又在动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察觉出气氛快要不对劲儿,连忙生硬地把话题扯开:“你明天有课没啊,记得把口罩戴上。”
“不戴。”
“那被人看见了你怎么解释?”池烈被他这无所谓的态度搞得气急败坏,“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我一定会弄死你。”
雁回把沾满血迹的纸团成球,扔进垃圾篓里,转身佯装出无辜的表情问他:“今天什么事?”
池烈哑口无言,接着又肯定了雁回的这种回答,理直气壮道:“今天什么事都没有!”
“嗯。”雁回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唇上的伤口,“我只是不小心,被狗咬到了。”
池烈瞪了他一眼,甩下最后一句话就要离开:“那你没被咬死,还真是可惜。”
与雁回擦肩而过的时候又被拦住肩膀,对方的声音贴在自己耳边,热流缠绵:“下次换个地方咬,我顺便还能教你点东西。”
看到自己怀里的少年表情逐渐僵硬,耳根的颜色越来越深,雁回终于心满意足地放开了他,目送着人急匆匆地走了。
和意料中的一样,池烈对于没能力解决清楚的事,都会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只不过这次在他逃避之前,雁回更早一步地显示出存在感,才会意外发现池烈比自己想象中更头脑简单些,简单到连旁敲侧击地问一下自己都不会,还是一如既往地爱闹脾气。
不过池烈若真变得直率起来,雁回反而会失去原本想要的乐趣,于是他也欣然接受少年的所有过激反应。
毕竟他从来没希望过池烈能乖乖就范,甚至一丁点回应都没有也无所谓,只要在他腻烦之前,池烈能保持对他的在意就好。雁回从不担心两人的关系会因此摇摇欲坠,他知道过不了多久,池烈会比自己更早地想逃脱出这段关系。
唇上的疼痛偶尔会清晰地传来,刺激着雁回要保持住清醒。可有时他也搞不懂自己,所以“清醒”这个东西就变得可有可无,嘴上的伤口正是个很好的证据。
回去后,雁回试着敷了些药粉帮助愈合。明天跟同事学生解释的理由很简单,说被碗口划破的就行,麻烦的是嘴唇上带着难看的伤,再去接近池烈肯定会引起反感。
雁回把小药瓶收拾好,进房间弹了会儿琴,感到累了就上床休息。他发现自己最近的睡眠比以前更深了些,半夜忽然没理由醒来的次数少了很多,就算醒了也会很快入睡,他现在能安心地等待第二天早上的到来。
临睡前,雁回看到手机的呼吸灯闪烁,解开锁屏后,意外地看到池烈的消息弹了出来。
[下等处男]:你嘴好了吧。
下等处男撤回了一条消息。
雁回等了半晌,对方也没再发新的消息过来,于是他只好装没看见地问池烈:“刚才发了什么。”
几乎是秒回:“没什么,点错了。”
雁回嘴角不由得翘了翘,主动提起自己的伤势:“托你的福,我晚上可都没吃饭呢。”
[下等处男]:?嘴长你身上,关我什么事。
“一沾盐就很疼啊。”
[下等处男]:你喝粥啊。
“烫。”
[下等处男]:………………
[下等处男]:那你饿死吧!
“你不负责就罢了,还要恶语相向吗。”
[下等处男]:你大爷的,我负个机八责,,,你活该好么。
[下等处男]:要不你多喝水吧。
“你怎么不让我画个饼呢。”
[下等处男]:你怎么这么多逼事,你再哔哔就烂嘴。
“已经烂了。”
发出这句后,池烈那边沉静了很久才回复:“去医院看啊。”
[下等处男]:是不是感染了,,
[下等处男]:不至于毁容吧……
“开玩笑的,没烂。”
[下等处男]:滚!!
池烈抱着手机使劲地按下感叹号,连手里的笔都气得甩开了。骂完雁回才松口气地把笔拾回来,继续写作业。
他不记得自己咬下去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气,如果真如雁回说的那样饭都吃不下,那恐怕得好几天才能恢复过来吧。那难道要一直饿着吗……不对,雁回又不傻,肯定会想办法把东西吃下去的,刚才说的都是为了骗自己罢了。
一个大男人受这点小伤,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嘁,小题大做。
好在伤口不深,不出两天就顺利愈合,只是痕迹还没那么快就消散,刻在微微翘起的嘴唇上严重影响美感。雁回本身不大在意这件事,但却可以借此机会为难一下池烈,于是他表现得相当困扰。
“这样出去见人都困难啊。”雁回伸出手指戳了两下伤痕边缘,语气十分沮丧,“怎么办,平时最爱跟我聊天的女学生已经不理我了。”
池烈感到厌烦,可一看到雁回嘴上挂着道深紫的痕,也难免有些心虚。
“你矫情什么,又不会留疤,我以前脸上还挂过彩呢,现在不照样好好的。”
“脸上哪里?”
池烈回想了一下,指着自己靠近左颧骨的位置。特别仔细看的话,其实能看出来极其浅淡的疤痕,不过这不是打架受的伤,而是初中玩单杠摔下来的成果。
雁回顺势凑过去瞧,眼睛离自己太近了,池烈就下意识地想躲,果然被对方扳住了肩膀。
“滚。”
“这里又没别人。”
“那也别碰我。”
池烈甩开他的胳膊,退后两步跟雁回保持安全的距离。这里是雁回的办公室,其他老师不到六点就已经下班走了,他得跟高三学生一起待到晚上十点。今天也没什么多余的工作,听说今晚高三的任课老师都去开会了,便把池烈叫了过来。
“别在这儿装可怜,我早跟你说戴个口罩了。”池烈不耐烦地踢了踢他的椅子,“我晚自习的卷子还没写完呢,你别闲的没事就s_ao扰我。”
他要走,雁回就站起来拉住了他胳膊,把人往自己跟前拽得近了些。见池烈反抗的欲`望也不那么强烈,又得寸进尺地搂住腰。
“我不是都说了吗,这里没别人。”雁回用鼻尖轻轻地蹭了蹭池烈的眼窝,“适合我们偷情。”
池烈正被他弄得眼睛痒,一听到后半句更是睫毛乱颤,第一反应是回头看窗帘,见都被提前拉上了,悬着的心才放下。
接着他又被自己这个糟糕的反应惊到了,转头再看雁回,眼里果然闪着幸灾乐祸的光芒,连嘴上的伤口都显得邪佞起来。雁回身上那阵迷离的檀木气息,随着话语里的色`情意味溢出,令池烈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他喉结上下滚动,死死地偏过脸,对雁回说:“卷子下、下课前要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