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青 作者:江亭【完结】(51)

2019-06-25  作者|标签:江亭 甜文 现代架空 强强 欢喜冤家

  “它真漂亮,”杜乔目不转睛地盯着松鼠:“谢谢你,我很喜欢。”

  “老板告诉我它的生命力很强,找到它的时候还是冬天,它才刚刚出生不久,也许是因为体弱,也许是因为母亲要带的孩子太多了,所以它被抛弃在大雪填埋的洞x_u_e里,本来是活不下来的,但是它意外地坚持到了被人发现。这孩子大概是忍受了太长时间的饥饿,所以很不挑食,什么都吃,只要有一点食物和水他就能很有精神,是个坚强的小家伙。”约拿说。

  “嘿,小宝贝儿,跟着我以后你就不用挨饿啦。”杜乔亲吻松鼠的尾巴

  “听说它再长大一点毛色还会更浅些,现在只是灰色,以后说不定能接近银灰色,很漂亮也不常见,所以虽然不知道它会不会死在路上,老板还是把它带了回来。你看它的眼睛,它睁开眼睛了吗?噢,它没睁开,可能太害怕了。我的意思是它的眼睛也很漂亮。”

  “它咬人吗?会挠人吗?”

  “不,松鼠是温顺的动物。”

  “我们养在阁楼里吗?女孩子们会害怕吗?”

  “我觉得她们也会喜欢的。”

  “我还是第一次养这么大只的宠物呢,我只养过虫和鱼。”

  “那就试试看吧。”

  杜乔把松鼠放回笼子里,这小家伙在他手里紧张地像随时可能昏过去。一回到笼子里它感觉舒适多了,用爪子挠了挠耳朵,发出轻轻的叫声。杜乔用手指逗它玩了一会儿,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有个惊喜的念头涌上来。他的脸一下子红了,捧着笼子的动作也犹豫起来。

  “这是……你是在向我求婚吗?这是个求婚仪式?”他不确定地问。

  约拿微笑握着他的手:“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杜乔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他听说过意大利的婚嫁仪式里有这样的习俗1:在男女双方正式确定建立家庭的意向之后,男方要赠送礼物给女方。除了寻常的家具、钱财、饰物以外,松鼠也是一种富有寓意的求婚礼物。因为松鼠被认为是一种会在暴风雨中寻求庇护的动物,男方将松鼠送给女方,暗示着女方可以像松鼠一样,在遇到灾难和困境的时候可以向自己的伴侣寻求庇护,而男方则有责任保护自己的伴侣,为他的“小松鼠”提供安全可靠的港湾。

  约拿显得和松鼠一样紧张:“我的积蓄不多,买不起太多礼物,如果你想要我会花些时间添补上。但有必要先有一份订礼,一个像模像样的仪式。如果你愿意,我希望我们可以做一生的伴侣,没有彼此之分,如果有什么值得我付出生命去热爱,那就是自由和你。”

  杜乔做了个哽咽的动作,眼泪积蓄在他的眼眶里。本来他满怀感动,不知道什么想法让他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所以,我要和教皇的儿子结婚了,是吗?我也会成为贵族吗?”

  约拿也笑了:“那我可能是你见过最穷的贵族。”

  杜乔扑到他怀里和他亲吻:“没关系,我愿意。即使你是个养猪的我也爱你。”

  在街上公然这样亲吻显然不妥当,他们只是一触即分。笼子里的松鼠大概是饿了,这时候吱吱哇哇地乱叫,约拿给了它两颗松果,它啃得津津有味。笼子被放在了阁楼的窗台边,白天他们允许松鼠在房间里玩儿,晚上就赶回笼子里睡觉。小家伙的适应能力很强,它喜欢蹲在窗台上闻花朵的香气,并把给它的多余食物埋在花盆的泥土里做储存。

  距离他们决定离开罗马的日子也越来越近,诺尔明确地表示了他不愿意离开罗马,杜乔很失落。芭妮像个cao心的长辈帮忙张罗一切,她其实很不愿意约拿奔赴这趟奥斯曼土耳其之行,听说海上不仅风浪大,还有鲨鱼和海妖,此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再说,奥斯曼土耳其人也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他们民风彪悍,对异教徒的态度也不好,社会等级过于森严……这些都是芭妮的担忧。然而看着约拿满心喜悦的样子,她最后不得不同意了。

  她准备了不少钱和食物给他们,并传信给了威尼斯的朋友请求帮忙。实际上她的确cao心过重了,因为约拿和杜乔此行并不仅仅只有他们俩,杜乔决定跟着从家乡来的那支熟悉的商队一起回去,就是曾经到圣朱斯托修道院送颜料的那个车夫。他们一共还有十来人,都是常年在海上航行的老手,其中还有不少剑术了得的护卫,这样一来杜乔和约拿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然而这时候,有人正在帕维亚正朝着罗马赶来。

  “大人,骑士们已经准备妥当,只等您的命令就可以出发了。”男仆说。

  他将这位大人引到露台上,楼下是三十名整装待发的黑衣骑士。他们都是私人豢养的杀手,不隶属任何机构,只听从主人命令,只要能顺利完成这次任务,他们下半辈子就衣食无虞了。

  然而楼上的大人迟迟没有发话,男仆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大人,是否还有什么不妥当?”

  佛朗西斯科·阿利多西的脸显得惨白,这倒不是因为他生病了,而是他长期呆在室内不愿意晒太阳的缘故,也许还有那么一点化了妆的效果,这使他的神情格外y-in沉抑郁,目光惴惴不安。他的贴身男仆倒是习惯了他这副模样,从回到帕维亚开始,阿利多西的x_ing格就变得更加乖戾,捉摸不定,一旦有从梵蒂冈来的消息,他就表现得歇斯底里,最后,没有人愿意靠近他,也没有朋友来探望他,帕维亚的主宫陷入了死寂。

  阿利多西张了张口:“还是没有梵蒂冈的消息吗?”

  男仆摇头:“没有。观景殿最近的口风非常严,打听不到什么。”

  阿利多西收敛起眼里的凶狠目光,唏嘘:“他一定是怀疑我了,这个狠毒的老头子,也不想想当年是谁救了他,如果没有我,他根本活不到今天。哼,现在却想过河拆桥了,我还以为他这个教皇会有什么不同呢。”

  男仆安慰他:“其实陛下还是很倚重您的,出了粉笔画那么大的事情,他也没有撤除您的职务,大家都知道反省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

  “我说的是那个贱`货的事情!陛下一定查到什么了,否则不会突然把人叫到梵蒂冈取下那个铁项圈。要他们把那个贱`货杀了,还有那个叫杜乔的,一起杀了,尸体拖到河里沉掉,要做得干干净净的,不能留下任何东西,我要他们消失,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阿利多西说得气喘吁吁的,他的手紧紧抓住露台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毕现。

  男仆点头领命:“是。”

  骑士们从帕维亚出发,一路快马加鞭赶到罗马的时候,约拿和杜乔刚好出罗马城。

  他们和商队在罗马城门汇合,一共十六个人,三驾车,杜乔突发奇想地坐在了其中一架车的驾驶座上。车夫与他十分熟稔,多年不见两个朋友聊得十分畅快,虽然罗马的初春还很凉,杜乔却不觉得冷,他们用家乡的语言唱起歌,歌声雄壮高亢,旋律活泼跳跃。

  “我们最快能什么时候到达威尼斯?”杜乔喝了一些酒来暖身。

  车夫说:“不出意外的话两个星期吧,快不了,马上就要下雨了,到时候走起来更慢。你来罗马的时候顾着赶路,回去咱们可以沿路玩玩,米兰去不了,佛罗伦萨还是可以看看的,那儿有一种酒不错,波隆那的女人特别漂亮热情,趁着还没有结婚之前该好好享受。”

  杜乔的脸有点红,他向车厢内瞟了一眼,有点心虚:“额……是吗?”

  “你母亲肯定很欣慰,你也已经是大人啦。”车夫调侃道。

  杜乔尴尬地闭上了嘴没有接话。车夫以为他害羞了,哈哈大笑起来,但杜乔心里明白,再聊下去,或许车厢里就会有人愤怒地走出来把他扛进去揍一顿,到时候他才真的丢脸呢。

  这一路沿途的风景温柔清丽,罗马的春天生机盎然,梧桐树抽出青嫩透明的芽包,第一层最柔软的叶荚已经脱落,铺出一条翡翠色的小径来。低矮的灌木则提前进入花期,白色的花苞裹在绿叶里颤颤巍巍地摇摆。有鸟雀的啁啾声不断,如果仔细分辨,不远处还有溪流的潺潺声,破冰的水边聚集了不少野生动物,杜乔正在林木间见到一匹母鹿,他们对视一眼,那鹿撒开矫健的四蹄三两下消失在幽静的森林里。

  可能是有风,也可能是鹿群的跑动惊起了马,两匹黑马突然发出惊慌的喘气声,急停在空旷的小路上。杜乔没坐稳被突然地停车差点甩出去:“哎呀——”

  车夫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只听后方驾车的车夫说:“有埋伏!小心!”

  这些商队的马都是常年走在险途上的动物,他们的听觉在长期训练中变得非常敏锐,对危机的直觉探查也十分老道,有时候商队里的老向导和老车夫还不及这些动物们灵敏。只见为首的黑马惴惴不安地原地踏步,不断地想往回走,车夫见状呛地抽出胯间的佩剑,一边警惕地望着四处幽暗的林木,一边护着杜乔。

  “可能是强盗,你进车厢里去,快!”车夫推了他一把。

  杜乔一咕噜爬起来就往车厢里钻,他半个头刚伸进车厢,感觉到屁股后面一凉,一支铜箭铮地钉在了他脖子上的车架木板上,不知道是从多远的地方s_h_è 过来的,那脆弱的木板立刻发出咔嚓的裂动声,听得杜乔屁股一缩,手没扶稳整个人掉进了车厢里。

  “是强盗!注意安全!”车夫大喊一声。车上护卫纷纷跳下,将随身的武器抽出来,迎接如雨的箭支,一时间丁零当啷地挡箭声如密集的鼓点从车外传来。

  马吓得高吠,拉着车子在原地快速地打转,杜乔还没有坐稳,就被恐怖的车速颠得身体来回撞击在车板上,强烈的钝痛从骨头里传来,他本能地抱着脑袋,一只手突然拉了他一把将他护进一个r_ou_身里,有低沉的男声说:“抓紧我,别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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