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干净了小人,夏天的手段越发成熟起来,无奈杂七杂八的人际疏通还是占据了他太多时间,研发项目全权交给钱博士打理,他则致力于和各方面沟通,全力包装着自己和公司。
扩大知名度,提升政府、公众好感度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做慈善。这些年大灾小情不断,捐钱、捐药一个都少不了,企业家反哺社会无可厚非,高建峰那头也是一样。不过他比夏天更多了份悲天悯人的情怀,以企业名义捐款,至于个人名义捐出的,从不对外公布。
不久前,高建峰还拉着夏天,以联名的方式在蜀地捐款盖了一所新学校。
新学校落成,当地政府请捐赠人过去参加开学典礼并答谢,这么好的宣传机会岂能轻易错过,田岚岚本来已找好人跟拍,结果却被高建峰以“扯犊子”三个字为由,言简意赅、直接粗暴地拒绝了。
只有夏天和他两个人,秘书助理一概不带,蜀地山清水秀,加上一群莺莺燕燕的小只们,两个人是去献爱心,也是去借机放空。没成想根本没机会,一上来就被县里各色领导各种招待,饭局酒局不离招商引资话题,高建峰不胜其烦,迅速装起了大尾巴狼,表示互联网能投什么呢,这种事还得找做实业的夏总。
于是夏总白天忙着和官员们谈项目,等到傍晚回来一看,高建峰早已欢快地当起了孩子王。领着一群小只们,不是在cao场上打球,就是下河里游泳摸鱼。孩子们个个都喜欢他,叽叽喳喳围着他转,动不动还要找他讲故事,一来二去的,俩人干脆搬到了学校住。
其余还好,就是晚上老有小只进进出出,弄得夏天连亲热一会儿的功夫都没有。
夏总很是苦闷,可每次看见阳光下灿烂展颐的高建峰,他又觉得多待两天也无所谓,高建峰那种舒心的表情发自肺腑,甚至比当年在八中篮球场上耍酷还要生动自然。
或许,真该领养个孩子么?夏天想,高建峰是喜欢孩子的,从他对高志远的耐心程度上就该看得出来,如果没有自己,他是不是早就已经成家,有了自己的小孩呢,然后一家三口过得和乐而美满?
这么一想,夏总不由又生出一点蛋蛋的忧伤。
好容易捱到回程,小只们又上演起了依依不舍的十八相送——全是冲着高建峰去的。夏天光杆一个,孤零零站在土路上,幸好一个小女孩及时跑过来,拿了颗五颜六色的石头塞进他手里,然而还没等他说谢谢呢,小女孩一个转身,立马又跑去给高叔叔献宝了。
夏天偷空扫一眼,看出高叔叔得的石头明显比自己那块更大,也更斑斓。
得,估摸着还是人家小女孩心细,见自己实在无人喝彩了,于心不忍,这才勉为其难从手指头缝里挤出来那么一颗。
被人嫌弃的滋味不怎么好受,何况曾几何时,他觉得自己比高建峰看着要好接触得多啊!
夏总意难平,回家洗个澡,觉得自己亟待发泄。高建峰也忍了一个多星期,进了自己的窝,毫不遮掩地围条浴巾就出来了。他有心搓火,夏天如狼似虎,当即扑过去把人按在沙发上狠狠揉搓了一通。
高建峰气息都乱了,不过一张嘴还是煞风景的节奏:“饿,天哥给做顿饭行么?”
其实他是故意的,浴巾后头的某处早就突起了,夏天没搭理他,搂着人专注地亲了好久,“我也饿,但我想吃你。”
高建峰边笑边喘,也没再胡说八道,他知道前方是急风骤雨,但心里实在也想得厉害,且胀得都有点难受了。半晌,那桃花眼里总算闪烁出点点渴望:“天哥,帮我。”
听见这话还能不行动吗?天哥一向雷厉风行,人推倒在床上,从上到下先细细把玩抚摸,被南方s-hi润的空气浸润一周,高建峰身上皮肤触手的感觉更好了,夏天沉溺其间,却迟迟不肯“帮忙”,逼得高建峰只好用身子蹭着床单,低低笑着一遍遍央求他。
“说点好听的。”夏天故意逗弄,指尖划过皮肤愈发温柔缱绻。
“天哥………?”高建峰大脑缺氧,此刻已是黔驴技穷。
“听腻了,换一个。”
“你丫真是………”高建峰放弃了抵抗,感觉再不宣泄自己就要挂了,“哥?……让你当一辈子哥,行了吗…………”
那哥,就必须好好疼你了……
两个人翻来覆去折腾了一遛够,完事发觉澡是白洗了,各自出了一头一身的汗,夏天连指尖都s-hi漉漉的,满屋子除了沐浴液清爽的一点味道,剩下的全是男x_ing荷尔蒙爆棚的气息。
高建峰舒坦得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饿的感觉没了,他懒洋洋玩着夏天的手指头,算算时间,这家伙起码还得再来一回,可就在他满脑子风花雪月的当口,客厅的座机突然响了。
现如今公事私事,年轻人都好打手机,那部座机已是长时间没人用了,几乎早成了摆设,两人互看一眼,心说刚才着急办正事,手机早丢到不知哪儿去了,别是家里人有事才打的座机。
高建峰人在外侧,一骨碌爬起来,急忙出去接电话了。
夏天翻个身,继续回味一番,听见外头“喂”了一声之后就没动静了。他也没在意,只觉得眼前依旧春色迷蒙,高建峰的腰似乎比以前好多了,自己略微折腾两下,他也扛得住。本来就是活力四s_h_è 的一个人,这几年更是大有越活越年轻的劲头,那自己可得管理好身材,绝不能被建峰同学给比下去。
呼一口气,他回过神,发觉外头彻底没声音了。电话打完,人还不进来?别是想趁机溜号吧,夏天笑骂一句,起身穿了条短裤,一出门,见高建峰还举着电话,目光怔怔地,落在脚底下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怎么了?”夏天走过去,发现电话已挂断,听筒里全是忙音。
还真没见过高建峰这么神思不属过,难不成公司出事了?股票大跌要破产了?可不对啊,这些事都不足以让高健锋失魂落魄!
“到底怎么了?”夏天蹲下来,平视着他再问。
高建峰眨了下眼,目光依旧茫然,“老高………我爸,突发脑淤血,现在在X省军区医院,小高说,说今晚………今晚就要做开颅手术。”
第76章
“阿姨在那边么?出血部位是哪, 出血量多少?”
见高建峰魂不在壳子里,夏天其实也有点慌, 他尽量冷静地问, 可惜高建峰能回答的只有第一个问题——李亚男已先期赶过去了,而剩下的病情概况,也许高志远说了, 也许并没说,总之他也弄不大清楚。
夏天只能自己去问,且以他了解的常识推断,急x_ing脑出血还是相当危险,他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那家医院的神外科现状, 水平倒是可以,更有一个全军知名的大专家坐镇, 按高克艰的级别, 应该足够请得动那位专家来做主刀医生。
接下来是一阵兵荒马乱,夏天才说了句订机票,高建峰那头已拿起了手机,可还没等播出号去, 手机就蹭地一下从他手里滑了出去。
他手指在抖,夏天看得轻声叹了口气, 也没再废话, 快速订了最近一班飞机,随后收拾几件衣服,两个人匆忙上了路。
两个多小时的飞行, 高建峰几乎没说过话。夏天一路都握着他的手,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先出的汗,反正最后两个人的掌心全都濡s-hi一片。下了飞机,夏天再看他,觉得不过几个小时而已,高建峰鼻尖下头、嘴唇上面却已冒出了一层淡青色胡茬。
“别慌。”等坐上车,夏天才轻声说,“你现在是家里的主心骨,你要是慌了,阿姨和小远怎么办?我刚问了这边的销售,军区医院的技术不错,他们神外的手术量也大,现在发现得及时,应该不会有大碍的。”
作为专业人士,或许真的不该这么说,医院都致力于让家属做最坏的打算,但夏天实在不忍心。高建峰对父亲的感情,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也可能,是他根本就无从想象,不管是以己推人还是感同身受,对他来说都太有难度了。
赶到医院,老高已被推进手术室。护士特意找了间休息室给家属,桌子上,那些生死状一样的文书还没来得及收走,上头的文字足以让普通人感到刺眼,好在李亚男自己是医生,关键时刻,依然能保持医务工作者一贯的冷静和自持。
她拿着CT片子,大概对高建峰和夏天解释了一下,最主要还是解释给夏天这个懂行的人听。老高出血的部位在小脑,出血量达到了15毫升,已是非常危险的一个数值。
夏天觑着高建峰,觉得他脸色比平时要白,侧脸严肃得像尊雕塑。都多少年没见过他这样了?明显又和从前那种生人勿近的状态不大一样。他看见高建峰的眼神轻轻闪躲了一下,立刻在桌子底下握紧了他的手。
无论多能装,只要一关心照样会生乱,而眼下除了等,也再没有其余的事可以做了。
屋子里一共四个人,李亚男五十开外,历经长途跋涉已然身心俱疲,高志远还是才毕业的小青年,此时正自手足无措,高建峰则又陷入了沉思,手肘支在桌上,两只手无意识地遮着自己半张脸,眼里的神情隐约透出惶惶不安。
于是,就只剩下夏天一个身强体健且精神状态稳定的人,他楼上楼下跑了几趟,给那三个人买了些咖啡、水和面包,此时已是晚上十一点,手术怎么着也得照着两三点才能结束,是以保持体力、精力,对于家属来说至为重要。
“夏天,”李亚男抬起头,冲他微微笑了笑,“辛苦你了,谢谢。”
夏天点点头,没说什么。他无所谓是否被人感激,也无所谓是否被人接受,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应当该做的,他只恨自己没法分担高建峰的担忧焦虑,否则的话,他心里或许会更好受一些。
凌晨三点四十五,主刀医生终于推开了休息室的门,一屋子人立刻全站了起来。
“都坐,都坐吧,手术挺成功的。”中年医生压压手,“等下收拾利索了,直接就进ICU。”
李亚男幽幽出了一口气:“那接下来还会不会再出血?”
医生不置可否,只说:“暂时没有其他地方出血,再观察吧。”
他说着,坐倒在椅子上点了根烟,像闲聊家常般笑问:“平时好喝大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