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卢骏确实一直表现得很诚恳、老实,并且好像还在一直维护魏简之,但是也不能排除他是有意这么做来加大魏简之的嫌疑,或者他们两个根本就是合谋,在我们面前演戏。”难得见到白玉堂全心投入的样子,展昭不由自主的收起了调笑之意,跟着分析起来。
“我不觉得他们两个人是合谋,哪有人故意演戏来增加自己的嫌疑的,不过魏简之确实有动机,可是鲁姑娘怎么从来没提过这么个人呢?”白玉堂依然思考中。
“是啊,现在双方各执一词,偏又没有什么别的考证,很难判断啊。”展昭叹了口气说,“看来还是要到府衙走一趟了。”
“嗯。那明天你去府衙,我去找段笙的邻居问问看。”眼看前面不远就是扈家老店,白玉堂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总结道,“果然还是卢骏的嫌疑最大,新娘子失踪这么大的事居然不报官,作贼心虚啊。”
“是啊。”展昭点头表示同意,“那就这么定了。”
难得得到展昭的首肯,白玉堂更是心情大好,昂首挺胸的走在最前面,却在刚要迈进客栈的时候听到身后一阵诡异的呜咽声,唬得他立即向旁边跃开一大步,惊魂普定的瞧了老半天,才发现传出这种诡异声响的居然是一路上都没吭一声的蒋平。
只见蒋平不知何时走到了白玉堂身后,含着眼泪看着他,一脸难以名状的感慨表情,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伸手用力的拍拍这个已然僵硬了的人的肩膀,哽咽着说:“五弟,你终于……终于还是长大了!哥哥真是……真是……高兴啊!”
说完话,蒋平再度深深的看了白玉堂一眼,随即把脸一抹,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客栈。而展昭更是连头都没敢抬,紧跟在蒋平身后,耸动着双肩也快步进了客栈,只是远远地传来几声遮掩不住的类似咳嗽的声音。
至于白玉堂,早已被蒋平这串诡谲的眼泪打击成石化龟裂的状态,直直的竖在客栈门口风干,过了很长时间以后,才有低低的声音穿透龟裂的缝隙,在寂静的街道中幽幽的飘荡开去,引发了几个邻近处孩子的夜啼。
“长~大~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15
奔波了数日,案情终于趋向明朗化,有了些许进展。这期间,展昭与白玉堂等人分别走访了所有的知情人,像什么官府中人、段笙的街邻、魏简之的商友之类的,将所有的线索归结到一起,又增加了两个疑点。一个是段笙死的蹊跷,属于暴毙。据他的一位街邻描述,段笙前一天回家的时候身上才带了伤——据说是在街上与卢骏等人起了冲突,跟卢骏所说在街上偶遇鲁小姐的时间相符——第二天回来的时候就莫明其妙的成了尸体,并且由于孤身一人没什么亲戚,后事是由一位从没见过的貌似鲁川的年轻后生办理,只是CaoCao的火化了事,随后便将房门一锁,不知去向,事后虽也有官兵前来搜找,但是晚了一步,终究没有找到。
而第二点则是经知府确认,卢骏并没有将鲁小姐的失踪报上官府。而且在此之前确实曾经有一个叫鲁川的年轻后生报称卢骏强抢民女,打死人命,不过由于案情重大,又事关卢府的公子,知府自然是慎之又慎,但是经过调查,原告根本无法提供确凿证据,甚至连段笙的尸体都没有经过仵作检验便私自火化,并且再次提审时拒不到场,所以在派人四下寻找无果的情况下,这件案子自然判为诬告,将鲁川列为嫌犯,通告拿人,至今未曾归案。
至于魏简之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物,则更倾向于是卢骏的同伙。经蒋平再次询问鲁小姐之后得知,当她被囚禁在卢府的时候,的确曾有个公子样的家伙因试图轻薄于她而与卢骏产生争执,但由于她并不知道那个人的姓名因此在报官时未曾言明,所以将所有线索结合起来,最有可能的推测便是卢骏根本不知道鲁秀云是自己逃了出去,并因此和魏简之产生了嫌隙,才出现了这种窝里反的情况。
所以综上所述,连卢方都不得不承认卢骏确实存在着重大嫌疑,不再替他辩解,而白玉堂则更是干脆的定了卢骏的罪,一天到晚的抱着他的画影转圈圈,若不是有蒋平拦着,都恨不能当下就跑去把卢骏一伙儿给替天行道的收拾了,然而这些如此明显的线索证据依然不能令所有人满意,至少蒋平就无法像白玉堂那么的坚信不移。
于是经过一连数日的探访,终于有一天,蒋平带着一脸神秘兮兮的笑容从街上回来,二话不说一把揪住白玉堂的领子将他拖进自己的房间,然后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挣扎着保持住身体平衡,白玉堂不着痕迹的挪到桌子后面,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蒋平的脸色,琢磨着自己昨天跟鲁川打闹时不小心把他四哥的宝贝水靠给扯坏的事是不是这么快就犯案了,一边努力摆出一脸善意的微笑:“四哥,怎么,找我有事啊?”
被自家五弟友善的笑容吓了一跳,蒋平的警戒心立时提高了一倍有余,同时开始在脑子里过滤会使白玉堂摆出这种笑脸的所有可能x_ing。
“没什么,只是有点事想请五弟帮个忙。”
“帮忙?什么忙?”经过观察确定如果恶行被发现的话自己绝对不可能得到如此温柔待遇的白玉堂暗自吁了口气,注意力便立即集中到交谈上来,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什么话,自掘坟墓。
经过初步思索没发现什么可疑现象的蒋平权衡轻重也不再深究,正色道:“我希望你能说服展昭把卢骏打入死牢。”
“不可能!”白玉堂忿忿不平的说,“那个死脑筋的猫儿要是肯松口的话我早就把那个姓卢的小子干掉了,哪还用费这么大劲。”
“我又没说就这么定罪杀人,我的意思是先暂时打入死牢,假的。”
“假的?什么意思。”白玉堂闻言一愣,问道。
“我的意思是卢骏的嫌疑虽然很重,但终归没有关键证据,我总觉得就此定案有些不妥,所以——”
“有什么不妥,要我说最不妥的就是到现在还让卢骏那小子在外面逍遥。哼,扯上官府就是麻烦,不然让我把那小子抓起来,保证他老早就认罪了。”
“好了你,废话少说,这么有能耐当着展昭的面你怎么不说啊。”蒋平一撇嘴,轻蔑的说,“总而言之一句话,说服展昭把卢骏打入死牢,你行不行吧。”
“话不是这么说,四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只猫的脾气,没有证据别说下死牢了,他连人都不肯抓。”白玉堂叹了口气,泄气的说,“再说包大人给他的任务只是保护证人、暗中查访,杀了他他也不可能会抗命不遵啊。”
“所以才让你去说服他啊,这么容易我自己就去了,还找你干吗。”蒋平不耐烦的说。
“要是连你都说不通,那我不就更不行了。”
“那可不一定。”蒋平微微一笑,瞟了白玉堂一眼,狡黠道,“展昭不是一向都对你比较没办法,只要你肯去求他,一定管用。”
白玉堂闻言一怔,双颊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什么叫对我没办法,四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这个意思,大不了就给他跪下呗。”蒋平语调轻快的说,“像上次大哥的官司,我们那么多人去求他都没用,结果你那么一跪,他还不是连假传圣旨的事都做出来了。”
“那是事关重大,我又以死相逼他才破那么一次例。你不会想说为卢骏这么点事也让我去给他下跪吧。”白玉堂不敢相信的叫道。
“我又没说一定要你给他下跪,他要是同意了就不用呗。”蒋平不加思索的点点头,一脸的理所当然。
“不干。我告诉你,想都别想,除非我疯了……”
“五弟~~帮帮忙吧,当哥哥求你了~~~”
“你做梦!我……”
然而正在两人拉扯不休之际,忽然传来的一阵敲门声恰到好处的帮他们解决了问题,生动的体现了什么叫做“说曹操,曹操到。”
把白玉堂撇到一边,蒋平开门一看,站在门口的正是自己打算威逼白玉堂施行苦r_ou_计的对象,不由愣了一下,连忙陪笑道:“是展兄弟啊,找哥哥有事?”
“确是有要事相告。”展昭点点头,随蒋平走进房间,一眼便看到满身大汗,狼狈不堪的坐在一旁喘气的白玉堂,“白兄这是——”
“没事没事,兄弟之间开开玩笑,运动运动罢了。”蒋平笑眯眯的给展昭倒了碗茶,轻描淡写的说,“有事说你的,甭管他。”
同情的看了看白玉堂,展昭也不去深究,反正原因不外乎是他自己找事被蒋平教训或是不走运让蒋平欺负。这几日看得多了,展昭也不再感觉意外,倒是终于理解了白玉堂为什么喜欢独来独往,不愿意跟哥哥们结伴同行。
“是这样,我刚接到公孙先生的来信,说是大人结束了京里的事务已然启程上路,不日便可到达江宁。”
“好啊,包大人来了就可以拘人堂审,案子不就可以了结了,太好了。”白玉堂闻言精神一振,迫不及待的说。
展昭点点头表示赞同,但言语间却仍然带了些不确定:“白兄所言甚是,只是——”
见展昭如此表情,蒋平不由松了口气,心下更是了然,便道:“展兄弟可是觉得这案子有些不妥吗?”
“正是,有些地方展某实在是想不明白。”展昭眼前一亮,忙道,“四哥可是将其中关节都想通了?”
见展昭问起,蒋平自得的眯起三角眼,手捻着颌下的几缕山羊胡,洋洋得意的点头道:“虽不敢说全部想通,但多少有些想法,若依我所言,定然可以有所突破。”
“不妥不妥,有什么不妥的,我看这案子挺明白,哪有什么想不通的,多此一举。”白玉堂不屑的瞄了蒋平一眼,c-h-a嘴道。
展昭闻言一愣,看看白玉堂嚣张的样子,再看看蒋平不善的表情,不由笑道:“那以白兄所见,案情清楚得很了?”
“清楚明白,绝无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