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瞎说什么啊,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没想到自己这个愣三哥半天没出声张嘴就冒出这么一句,气得白玉堂脸都黑了,一把拽着徐庆就往厅里走,边走边有意大声说,“那什么,大家也别老堵在门口,有话都进屋再说吧。”
看看面前的展昭忍俊不禁的表情,再看看自己这个五弟面色发青的样子,对于这点伤的来历,卢方当下便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总之多半是跟展护卫脱不了关系的。不过为着白玉堂的脸面,卢大爷也不便点破,只是心中好笑,脸上并没有带出来,就势向展昭比了个请的手势。
“五弟说的有理,展大人里面请。”
“卢岛主客气了,还是您先请。”
“老五,你老拽我干吗,我是说——”
“(说什么,没什么好说的,闭嘴!)呃……那个什么……来来,大家随便坐,坐。”
“哈咳咳……对对,展大人,快请喝茶,喝茶。”
“噗…咳咳咳…不…不敢,卢岛主请。”
“不是,你捂我嘴干什……唔唔……”
“哈哈哈,对对对,大家喝茶,喝茶,哈哈哈哈……”
09
终于等到大厅里安静了下来——徐庆端着刚才被硬塞进自己嘴里的茶杯,闷闷的不再言语,白玉堂也松了口气,偷偷的躲在角落擦汗——展昭这才收起了虚礼,将整件事对卢方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
听完展昭的叙述,卢方心中一震,沉吟了半晌,方才正色道:“实不相瞒展大人,卢某这一次本是接到喜帖前来贺喜的,没想到刚进江宁府,便听说新娘子被贼人虏劫,卢某留在此地也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地方,这段时间里甚至鲜少出府,对展大人所说之事更是一无所知啊。”
“这么说卢岛主对于所谓杀人灭口的事也并不知情了?”展昭闻言紧皱双眉,似是没料到卢方会做如此回答,不由追问了一句。
“怎么着,我大哥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难道你还怀疑我大哥骗你不成!”没等卢方说话,徐庆已然先一步站了起来,大力把茶杯往桌上一拍,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我告诉你展小猫,客客气气的请你坐着喝茶那是给你脸面,你要是不识好歹还想动什么歪脑筋冤枉我大哥的话,可别怪哥儿几个对你不客气!”
“老三!”
“三哥!”几乎与卢方同时出言阻止,白玉堂不自觉的站起来挡在徐庆面前,好言劝慰着,“你先别着急,猫儿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事情既然牵涉到大哥身上,咱们也得求个明白不是,不能让这些传言坏了咱们兄弟的名声啊。你放心,有兄弟在,这只猫儿若是有什么冤枉了大哥,我第一个就不答应。”
有些意外的看着白玉堂表现出难得一见的深明大义与明白事理,卢方大感欣慰的点点头,转头见徐庆梗着脖子还要说话,卢方“啪”的一拍桌子,叱道:“老三,休得无礼!展大人办事向来公正无私,此番不辞劳苦访至此地也是为了求个真相大白,哪容你在这里胡言乱语,还不快给展大人赔礼!”
见大哥发火,徐庆饶是还有满腹不忿却也不敢多言,只是说什么也不肯低头赔礼,虎着脸重又坐回椅子里,闷着头不再出声。
“卢岛主不必动怒,适才韩三哥之言也是关心则乱罢了,说起来展某也有不是之处,言语冒犯了。”感觉气氛有些僵持,展昭急忙出言圆场,同时也将被打断的话题绕了回来,“展某对卢岛主之言自是深信不疑,只是此时疑点甚多,展某现在也毫无头绪,望卢岛主不吝赐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的详细一些。”
“展大人言重了,卢某惭愧。”苦笑着点点头,卢方也不再多言,低头思索了片刻,方慢慢道来。
“展大人有所不知,这府里的员外名叫卢义,可说是我出了五伏的哥哥,虽说是亲戚但也算不上亲密,所以多年来未有来往,只是几年前在江宁府偶然遇见,这才逐渐有了些走动。要说我这位老哥哥人还是不错的,很朴实,待人接物也很亲善,家境虽然殷实却也不会仗此横行乡里,只是由于老来得子,所以在独子卢骏的管教上就有些宠溺有余而训教不足,多少沾染了些纨绔之风,所幸还没有惹出过什么大乱子来。也正因为如此,我这个哥哥常常念叨着想给他娶一房媳妇,希望他能有个约束。所以当我接到请贴的时候并不意外,提前动身也是想帮着张罗张罗,只是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自鲁姑娘被劫之后,府里上下更是一片混乱,卢骏带着人四处寻找,老两口又一问三不知,只知道鲁姑娘是卢骏打街上领回来的,说是流落在江宁,身无分文举目无亲,住进卢府之后不日便答应与卢骏成亲,老两口高兴之余也就没再细问,随即便开始操办喜事,万没想到喜事前夕却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唉,展大人,这便是我知道的全部情况了。”
“这么说员外跟夫人连新娘子的身世来历都不清楚就开始操办婚事了吗?”
“可以这么说吧,他们只知道鲁姑娘是从家乡逃难至此,在江宁举目无亲,其余的便一无所知了。”卢方点了点头,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我虽然没有见过那位姑娘,也听说她举止端庄,谈吐不俗,像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但有一点很奇怪,据老哥哥讲,这名女子极喜独处,如非着人去请,自己几乎就没踏出过房门一步。”
展昭琢磨了片刻,又想起一处关键,忙问道:“卢岛主可知道鲁姑娘是怎样被劫走的吗?有没有人见到贼人的样貌?”
“这一点我也问过,说是一天夜里,有值夜的小厮看到过一个黑影扛着个大口袋跃墙而过,原本以为是府里入了贼,没成想唤起家丁一查,值钱的东西一样没少,反而是鲁姑娘踪迹全无,自此便一直没有下落。”
听过卢方的说法,展昭不由得揉了揉太阳x_u_e,心思更是烦乱,要说随包大人办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毫无头绪的案子,完全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这个时候,一直站在旁边听着的白玉堂忽然出声问道:“大哥,但不知卢骏现在人在何处?”
“唉,这你可就问倒我了,这些日子卢骏四处找人,本就很少出现,自几日前老哥哥带着夫人到城外的观音庙上香之后,就更是看不到他的人了,如今连我也不知道他人在何处。”卢方摇摇头,叹道。
“既如此展某也不多做打扰了,就此告辞。”展昭见再问无益,便也不多做耽搁,当下告辞出来,“如若卢岛主日后见到卢骏,还请立即告知展某,展某现就住在扈家老店,烦劳了。”
“这是自然。展大人尽可放心。”
拉着徐庆一起将展昭送到府外,卢方奇怪的看了眼一直跟在展昭身旁的白玉堂,问道:“老五,你这是——”
“我?”白玉堂一愣,随即意识到大哥的疑虑,干笑道,“我是不放心这只猫,要是不就近看着他,天知道就凭他那个猫脑子得查到何年何月去,再说您这里我也住不习惯,还是回店里跟四哥搭伴舒服点。”
“哦,老四也到了!”卢方闻言大喜,也不再留他,“好好,有他在我就放心多了,老四主意多,一定有办法。你跟着他也好,多少能帮上点忙,即便惹出什么事来他也治得住你,不至于闹出什么大纰漏。”
嗯嗯啊啊得点头称是,白玉堂心中暗恨,偏又发作不得,只得陪着笑脸直到目送两位哥哥回府。没想到一转过身,正看到展昭脸上那抹来不及掩饰的笑意。
眉毛一挑,白玉堂随即扯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两步靠近展昭身侧,一边伸手揽住他的腰,一边贴在他耳畔轻声说道:“看你笑成这样,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好事情,只是不知是否与我想到的是同一件事呢?”
随着白玉堂的蓦然欺近,展昭只觉得心头一震,脑中立即浮现出被自己刻意遗忘的那一幕,立时间面红耳赤,下意识的弹开数丈,也不说话,没头便走。
对于展昭的反应颇感意外,白玉堂本来已经做好再跟他干上一架的准备了,然而此时却被他奇怪的反应闹得有点发楞,回想起他刚才的表情,白玉堂就觉得似乎有一种奇异的s_ao痒感慢慢的从心底升起,令他不由自主的焦躁起来,只想将那个样子的展昭拉回来,然后做点儿什么。但是究竟要做点儿什么,他却又不是很确定。
晃晃头将这些怪异的想法驱出脑海,白玉堂深吸口气,一边加紧脚步赶上展昭一边强迫自己将思绪转回到案件中来。是啊,现如今最要紧的就是查清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不重要!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心思各异的回转客栈,倒也一路无话,相安无事。没想到才一踏进客栈的大门,就看见彻地鼠韩章和鲁川两个人神色焦急的站在柜台前面不远处,像是在争执什么。
一见白玉堂回来,鲁川原本强忍着的眼泪“唰”的一声便流了下来,猛的冲过来一把揪住白玉堂的衣襟,大声哭起来:“白大哥,我姐姐……我姐姐跑出去了!”
10
展昭闻言就是一惊,连忙抓住鲁川一迭声的追问他姐姐的去向,然而此时的鲁川情绪十分激动,抽抽噎噎的一个字也答不出来,只知道揪着白玉堂哭个不停。
见此情景,白玉堂摆摆手打断展昭的问话,安慰的拍着鲁川的肩膀让他发泄,眼睛却询问的看向一旁的韩章:“二哥,这是怎么回事?”
听白玉堂问他,韩章的眉头皱成了个“川”字,一脸茫然的说:“我刚回来,本来打算找老四商量点事,不想一推门就听见这孩子跟一个姑娘正说什么大哥要杀人灭口,派人追杀他们。我当然不干了,就说了句大哥不可能做这种事,结果那个姑娘当时就傻了,跟疯了似的一边说什么认贼为友啊笑里藏刀啊什么的,一边往外冲,老四一把没挡住跟着也急了,说我回来的不是时候,接着这孩子也要随着往外跑,让老四手快给拦住了,交待我千万看住,然后老四也追出去了。可是到现在我也没闹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