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成为主帅,她从很早就开始学会封存自己的情绪,时刻保持理智。但是不管她怎么隐藏,好像眼前这个人,每次都能很轻易地找到解封的办法。
“喂。”何勇凑近已是半愣的阿宁,“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不是他不想问胡鸿轩,只是这小子呆若木j-i,说话都不会了。
“我也不知道。”阿宁觉得自己脑袋都混乱了,“这气氛,好奇怪。”
松开赵嘉敏,鞠婧祎叹了口气,“唉,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来看你,就这么不欢迎我吗?”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这一动,就像给赵嘉敏的定身解了x_u_e。
反手抓住鞠婧祎的胳膊,赵嘉敏也懒得再计较身边有没有人,深吸一口气,直视那满是光彩的眸子,“我。”
半天等不到回复,鞠婧祎追问,“你怎么样。”
“我。”
心里的情绪太多,她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随便挑挑拣拣地说,会不会遗落什么。
鞠婧祎却不知道她这繁杂的愁绪,只是等半天也没等到她的回答,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眸。
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生气,赵嘉敏却从她垂落的睫毛,看出了她的情绪变化。
胸口不知道是什么在疯狂叫嚣,赵嘉敏定了定神,彻底忽视了旁边站桩的三人,也抛弃了乱七八糟的愁绪。
她的眼前只有一个人,屏蔽心底那些乱七八糟的法则道理,直视自己心底最简单的想法。一秒的踌躇都没有,低头,靠近。
“我没看错吧。”
何勇手中东西差点砸了脚,目瞪口呆半晌才眨了眨眼,去扯身边阿宁和胡鸿轩的袖子。可身边两人早已真站成了两座石像,脸上写满了,这是哪?我是谁?我在这干嘛?
无论外人如何看待,赵嘉敏已经屏蔽了自己的五感,所有的观感,都落在了自己怀里这一个人的身上。
这种放肆,并不是第一次。
上一次,还是她们一起出任务的时候。
那是她第一次失控,明知道是深渊,却依旧心甘情愿沉沦。
正如现在,她什么都不想管,只想随心而为。
而眼前人的回应,也让她确认,她并不是一个人。
武林盟
在阿宁三人面前放肆张扬了一回,但赵嘉敏在回过神来的那一瞬间,就尴尬了。
脸上五官僵的仿佛冰镇过,动一动便会嘎吱嘎吱发出冰裂的声响。莫名想起烤到鲜嫩多汁的脆皮j-i,咬开表皮第一口,嘎嘣脆。
不过此刻的赵嘉敏也顾不上这种奇怪的联想,满脑子想着现在自己该怎么做,该表现点什么。
她倒是不后悔刚刚的举动,只是相比她往日的行为,这实在有点,无法无天。
正如做多了乖孩子以后,做点坏孩子的事情,便会有着比一般情况下更多的担忧。让她担心对别人会不会产生什么影响,乃至于对小鞠的印象不好。
正紧张着,就听何勇双手一拍,合着清脆的巴掌声,何大将军清了清喉咙,郑重其事地表达了番自己的高见。
“末将刚刚记起运来的粮Cao还未核对,大帅,先行一步。”
向来是榆木疙瘩的胡鸿轩突然之间开了窍,“那个,末将还有事要请教江都尉。”
说罢也跟在何勇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出帐子。
阿宁敢说,这是她见过胡小将军动作最快的一次。
两个盟友纷纷逃窜,慢了两人一步的阿宁硬是被塞了口口粮后,欲哭无泪,“那个,我也有事,先走了。”
尴尬地看着手下接连逃避,赵嘉敏很无奈,但同时也没之前那么不知所措,“我有这么可怕吗?”
“哈哈。”鞠婧祎捂嘴轻笑,“也许吧。”
“那也是因为你!”忍不住伸出指头戳这丫头的额头,却也不敢用劲,“真是丢大人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仅仅为了搏美人一笑,什么理智纲常都要抛在脑后不计后果。
不过,这么做确实很值。
但她终究不是周幽王,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有责任要担。鞠婧祎也不是那什么都不会的木头美人。
相聚的时间短暂,她们不得不再次分离。送走鞠婧祎的那天,她望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
阿宁终于找到机会,凑了过来,支支吾吾,“郡主,那个。”
“有话就说吧。”
“我不是想,阻止郡主喜欢什么人。”阿宁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即便对方是异x_ing,我也会说。郡主,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继续坚持下去,或许对你们来说未来的日子只会是煎熬。”
见赵嘉敏没有什么特别过的反应,阿宁才小心翼翼地继续,“现在郡主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您的婚事可能除了侯爷根本不会有人在意,但是现在不同。您还是西北军营的大帅,您觉得,皇上会对您的婚事置之不理吗?”
偷偷观察着自家郡主的反应,应该是听进去了,阿宁这才松了口气。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做这木奉槌。不过阿宁好像忽略了一件事情,毕竟她家郡主,从来就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赵嘉敏面上没有太大反应,心底却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她想过身边在乎的人会不会接受,也想过小鞠会不会讨厌西北的环境,却独独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身份问题。
唉,看来,又要好好思量一番了。
自北上回山后,除了武考再次拿了首名外,鞠婧祎一直窝在峰顶山洞里闭关修行。春去秋来,山上的景色都变了个来回,山洞外壁的爬山虎长势格外喜人。这么与世隔绝久了,外面略有些陌生的环境让她愣了回神。
武考的时候还是空山新雨映日荷花,现在出关,却是萧萧梧叶秋风萧瑟。
时光的变化,让人难以察觉,也难以想象,直到明晃晃地把改变的结果端出来放在人的面前,才会惊讶。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原来,已经变化这么大了。
“终于舍得出来了啊。”
“师兄?”鞠婧祎惊讶地看着头顶树梢,“你怎么回来了?”
“反正平日我也无事,为何不能回来?”脱去暗卫衣饰的谢以行少了几分装模作样,倒是和以前袁柏生龙活虎的形象重合起来,“等的我都快感冒了。”
“谢大人不跟着大家一起去明华山庄赴宴,反倒跑到我这里来吹什么冷风?”
谢以行像片落叶,轻飘飘就从树上落回地面,顺便朝鞠婧祎做了个鬼脸,“我说你这丫头,一年不见怎么好的不学学坏的。在你师兄面前打官腔也就算了,可别到时候装腔作势到外面去。”
说罢他轻微地一挑眉,似是觉得自己该点到为止,并不多说。
与外界断绝联系的鞠婧祎并不懂谢以行这话语外的深意,更不知道,在她闭关的这大半年以来,南方地区简直是天翻地覆也不为过。
宽广的沧澜江把岭南和苏南一分为二,苏玉伦带领的叛军以及清风派占据了岭南与广南一带,即便与齐良甫的军队对峙也不落下风,更何况齐良甫背后还有南疆各国以及魔教的s_ao扰。
之前苏玉伦的布局还是起了用处,即便苏靖柯派去的太师大人史策及时解决灾害后患以及灾民问题,百姓对于朝廷的信任多多少少有了折扣。
在武林间,这影响尤为显著。
江湖上近几年来几乎少有少年英才,甚至可以说年轻一辈贫瘠太久,乃至于鞠婧祎一个苏南第一剑客的名头都能被人拿出来说道半天。之前为了传承,不少门派或多或少皈依于朝廷或名门之下。
正道门派一直以匡扶天下为己任,先前向朝廷示好还能说是世道安稳,不需要你武林侠义来行正道护群众。但是苏玉伦的叛变,激起了众人蠢蠢欲动的江湖热血,再这么做缩头乌龟,根本说不过去。
再者苏玉伦这边也在大肆散布对他们有利的说法,引得武林之中分为两派,成日里除了争执还是争执,甚至还几次发生群殴事件。能这么持久而无法结束,倒不是一贯的正邪之分,而是支持苏玉伦与苏靖柯的派系之争。
简直堪比朝堂。
唯一不同的是,至少朝堂之上大臣们争到脸红脖子粗也只是背地里咒骂对方几句,而江湖中,一言不合那就动手,更何况现在朝廷□□乏力,根本管不了小型的打斗。
在这种情形下,两年一届的武林大会即将召开。武林盟主六年一选,正好今年碰上。
前任盟主,明华山庄庄主何誉礼宣布在大会前一个星期,就在明华山庄举办一次宴席。说是为江湖之中各位青年切磋,其实大伙都心知肚明,他有个年方二八的女儿何明妤,想借机相看女婿呢。
这下,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要参加。
雁荡山除了他们师父岳鹏飞,其他四位峰主都争着要带自己徒弟前去,惹得风云轻一阵头疼,最终浩浩荡荡一群人下了山。
也就是说,现在雁荡山上除了师父师祖还有几个实在是拿不出手的弟子,便空荡荡只剩猫猫鸟鸟虫虫这些活物了。
他们山上连只狗都没有。
路师妹跟着大部队走了,倒是记得给鞠婧祎留纸条,所以大部队前往明华山庄赴宴这件事她是清楚的。
就是不清楚为何师兄一定要等她。
知进退
初秋的温度只升不降,为了图方便,鞠婧祎干脆挑水路走,哪里凉快往哪里钻。这日正巧经过家茶馆,大堂有个说书先生,嘴巴一张一合噼里啪啦倒豆子般,下面的人听得一愣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