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最近不是在商量关于波利亚瑟的事情吗?应该还没行动吧?”普罗米修斯压低了声音,他停下脚步,松开了赫敏的手,“有人让我来帮你们一把,”
“有人?是谁啊?”
“就是哈利身边的那个人呗。”普罗米修斯耸耸肩。
“你是说……等等,你是不是知道哈利在哪里?”赫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知道啊,他就在地下赌场的二层过得好好的呢。”普罗米修斯一副“你不知道吗”的夸张的惊讶表情,“他现在偶尔和我的手下下棋打牌,小日子过得可滋润了。”
赫敏一脸冷漠。原来当所有人都在找他的时候,他居然一个人躲在地下赌场乐不思蜀……不,是两个人。
“可是,你也知道波利亚瑟的事情吗?”赫敏又有些疑惑了,就连这种机密里德尔也告诉普罗米修斯了吗?这样会不会过于Cao率了……
“我知道呀。我知道的比你们想象的要多得多。”小男孩眨眨眼。他们站在一条空荡的走廊之中,旁边是几间破旧的废弃教室,透过未拉实的窗帘能看见里面摆得乱七八糟的布满灰尘的桌椅。
赫敏正想说什么,她忽然感觉背脊一冷,有一股黏着的寒冷雾气沿着她的脊骨爬上来,逐渐蔓延到了肩膀,像是一只狼将冰冷的爪子拍在她的身上。
赫敏不敢回头,她曾听说过在野外遇到狼,它回从背后拍你的肩膀,再趁你回头的时候咬断你的喉咙。她不知道这是真是假,而狼显然也没有这么高,但她就像凝固了似的无法动弹。
她看向普罗米修斯,可男孩不知何时站在了离她很远的高地上。他的身影拉长了,四周也不再是空荡的走廊,而是一片天台。
她慢慢朝他走去,一步一步接近,那个身影渐渐清晰起来,她发现那根本不是普罗米修斯,而是德拉科。
“德拉科……?你怎么在这里?”
男孩一身深红的风衣,天台猎猎的大风扬起他浅金色的发丝,吹皱了他苍白的眉眼。他看起来很坦然,又很悲伤,像是抛弃了一切。
“赫敏。我觉得我可能再也没有办法前进了。”他低声说道。
“为什么?”
“我的选择得不到认可……没有人会认同我,就连我的父亲也觉得我令他失望……”他的眼神越来越惨淡,渐渐失去了光泽,而那风又是那样强劲,几乎要将他刮倒。赫敏连忙跳上高高的台阶,站在了他的身边,伸手拉住他。
德拉科忽然抓住了她的肩膀,他的话语在末日般的白色风声中支离破碎,她看见他那灰色眼睛中倒影出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疾速坠落,几乎将她吞没。
“赫敏,我不会改变我的抉择,但我也不想让父亲失望……就像那个时候,我为了活下去而拔出了格兰芬多的宝剑,杀死了蛇怪。我除了背叛或者死亡,别无选择。而现在我无法背叛自己……所以我只能赴死。”德拉科似是有些不舍地慢慢松开她,身体向后仰去,倒入那片茫茫云海,赫敏惊叫着去拽他的手,却被他带着向下落去,眼看就要坠入深渊……
“格兰杰同学!!”
那一声呼唤如同天边的惊雷敲醒梦中人,一只手拉住了她的后衣领,将她从天台边缘扯回来。赫敏后退了一步却一脚踏空,那人连忙扶住她的腰,却险些被她撞倒。
赫敏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正站在走廊的扶手上,摇摇欲坠。普罗米修斯正拉着她,他头发凌乱,袍子上破了好几个口子,狼狈极了。最令她惊恐无比的是他的右手,整个手掌都从关节处齐齐切断,整齐的切面能看见森森白骨和血红的r_ou_组织,正往外淌着血。
他松开她,小心翼翼地跳下扶手,伸出左手要带赫敏下来。她摇摇头,蹲下来坐在扶手上,慢慢地垂下双腿跳下来。
“你……你的手……”
“没事,没事。”普罗米修斯微微摇着头,有些神经质。他的表情很凶狠,像中了诅咒似的变化莫测,仇恨、愤怒、狂乱、嘲笑,魔术变脸一般疯狂闪过。他一会儿痛得龇牙咧嘴、捂着伤口抽气,一会儿不断地骂着粗鄙的、不堪入耳的脏话,一会儿又冷笑起来,目露凶光。
他用左手从口袋里抽出魔杖,绕着圆形的切面转了几圈,口中说着一连串含糊的咒语。赫敏眼睁睁地看着那断口处开始出现银白的丝线,丝线越来越密、越来越纠缠,最后凝结成了一只全新的手,光洁细嫩,与原来没有什么不同。普罗米修斯松了口气,将魔杖放在了右手中。
“还是喜欢用这只手。”他耸耸肩,他看见赫敏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好心解释道,“这是‘r_ou_骨复生’,是一种黑魔法,你大概是不知道的。”
“你……”赫敏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内心的震惊,“刚刚发生了什么?”
“哦……我刚和一个人进行了搏斗,他用施展幻境迷惑我们。幸好我及时赶回来,不然你就在幻境中死掉了。呵……幻境,真是好用对不对?”普罗米修斯说的很模糊,他的表情又变得凶恶起来,啐了一口,自言自语着,“很好……很好……有什么就朝着我来,别去动我的朋友……”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赫敏不知该不该打断他,他的神色过于可怕,尤其展露在如此稚嫩的脸上,显得更加瘆人。
“噢,我当然知道。是一位让人尊敬的师长呢。”话虽如此,但在他眼中却看不见一丝敬畏。
☆、黑对黑
德拉科满头大汗地从决斗塔中走出来,拐进旁边的卫生间里洗了把脸。他将冷水泼在脸上,望着镜子中因过度运动而嘴唇发白的自己。
水沿着纹路流淌而下,安慰着发烫的双手。德拉科关掉水龙头,他正想转身出去,却感觉有什么冰冷的、难以忍受的、刀割般的痛苦包围住了自己。德拉科猛然抽出魔杖,大声喊道:“呼神护卫!”
银白的雾气从杖尖喷出,一条修长的蛇出现在了空中。德拉科松了一口气,可那y-in冷与黑暗并没有远离他,反而越逼越紧,它们如同附骨之疽,无从抵挡地渗入身体,即使守护神也无法驱散。
德拉科能判断得出这是一种他所不知道的黑魔法,而最有效的应对方式自然是黑对黑。
那寒冷四处扩散,冰冷彻骨,一寸一寸冻结他的肌r_ou_,令他难以动弹。德拉科明白一旦让它触及自己的心脏,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吸了口气,僵硬地抬起魔杖,轻轻挥动着,口中念动着艰涩的咒语。一团团发黑的火焰升腾起来,一簇一簇点燃了无法触碰的黑暗。它们凭空燃烧,将毫无破绽的黑灼烧出一个一个破洞,黑暗如同被灼破化开的书页,灰烬四处飞舞。
厉火愈烧愈烈,逐渐覆盖了整片视野。它吞噬着瓷砖地板和墙壁,土块、瓷砖碎片、沙屑纷纷坠落发出噼里啪啦连绵不断的声响,像是火山爆发时四处喷溅的黑火。
“糟糕……我们还没学习怎么熄灭厉火。”德拉科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一点,而此时他已经被自己点燃的厉火完全包围,“等等,喂,怎么烧的这么快啊?!”
德拉科跳到洗手台上,踏过洗手台边缘向外跑去。他勉强扭曲身体挤出门,却一下子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他后退一步定睛一看,惊呼出声:“波利亚瑟学长?”
此时的波利亚瑟看起来奇怪极了,面色y-in沉,唇角古怪地向上弯着,琥珀色眼睛中的瞳孔完全缩成了一条缝。他似乎在笑,但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刀光剑影躺在河底。
波利亚瑟忽然伸手向他,在他肩膀上猛然一推。德拉科仰着向后倒去,厉火灼烧的哔啵作响在耳中放大,火舌一寸一寸舔着他的后颈。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最后看见的是那个男孩无情的双眼,火烬灌入他的长袍。
为什么……一切已经提前开始了吗?开始朝着崩坏破碎的方向运转,他们尚未来得及动手,敌人已经找上门来。
德拉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他只知道他不能在此倒下。
他一手抓住了门框,快速支撑住倾斜的身体,门框在下一瞬破碎断裂,被黑火吞噬。他还未完全站稳身子,右手的魔杖已经递出,直指波利亚瑟:“昏昏倒地!”
这样近的距离根本没有办法逃脱,德拉科是这样想的,可波利亚瑟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猛侧过身,竟然堪堪避过了昏迷咒光束。他抬起魔杖,红光迸现,德拉科闪身避开。他终于挤出了厕所,可情况并没有好多少,身周又开始升起那冰冷黑暗的雾气,而这一次来得气势汹汹,转瞬之间就要将他整个冻住。
不可能再使用一次厉火了,波利亚瑟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虽然知道没有用,但德拉科还是举起魔杖,拼命般地喊出:“钻心剜骨!”
红光擦过波利亚瑟的脸颊,带出一道血。他伸手摸了摸伤口,低头看了眼指尖的血迹。波利亚瑟抬起头,眼睛蓦地涨红了。
“已经背叛的仆人没有留下的价值。”他语气冷漠,面无表情。
“我从来就不是你的仆人。”德拉科强忍着胸口涌动的冰冷痛意,那像是一个满是尖锐倒钩的冰碴在体内翻滚,搅碎五脏六肺,千刀万剐不及其一分。他的嘴角溢出血液,面色惨白如纸。
他看着那魔杖抬起,念咒的声音如同响尾蛇蛇腹摩擦地面:“阿瓦达——”
“你在干什么?!”生生撞入的厉声怒斥打断了死亡序曲,一个红色的身影朝他们走来。德拉科从未觉得玛格丽特这样鲜明耀眼过,她双手抱胸,气得两颊嫣红,眼中闪动着愤怒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