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从没被人用可爱形容过的王大海手足无措地挠挠头,一股甜滋滋的情绪在内心澎湃着,可他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况且就算知道也不敢说,只得化甜蜜为力量,愈发迅捷如风地准备野炊的东西,沈言在他旁边不停地打转,想帮忙摆摆东西或者跟着烤烤,待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手,只好放弃,在塑料布上坐下等吃现成的。
煎锅里,腌制好的肥美肉片滋滋冒着油,吸足了油的茄子片与土豆片被烤干了水份,干巴巴地只剩下要命的香,距野炊炉不远处还有一个自顾自烧着的原生态小火堆,下面一对儿地瓜正肩并肩躺在一起慢慢变熟,王大海还把他们上山沿途采的几颗小蘑菇用山溪水洗了洗,丢进锅里烤着,虽然吃不了几口但主要是个情趣。
“这三颗是我摘的。”沈言用筷子指指三颗迅速被油煎成金黄色的小白蘑菇,公正地执掌分配权道,“我们一会儿一人一个半。”
这可是劳动果实!特别有意义!
王大海纵容地望着他笑,道:“好,一人一个半,我摘这四个灰的一人两个。”
宁静的山间空地中弥漫起谈恋爱的酸臭气息,然而其中一位当事人对此并不知情……
沈言吃得滚瓜溜圆,起身坐到一块平整的大石上,捧着微微烫手的餐后甜点烤地瓜,边吃边欣赏山下的风景,他虽长得清瘦,但十来岁的少年常常会有与身材不相称的旺盛食欲,好像�c-h-a��不胖只长个儿。王大海见小孩儿吃饱了,才放心地放开肚子大吃起来,一点儿食物都没浪费,保温箱里只剩下几个装冰块的密封袋。
下山时,两人的顺序就换成了王大海在前沈言在后,两人走着走着,娇里娇气的沈小少爷忽然脚下一滑,很符合人设地在山道上摔了一跤,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没事吧!?”王大海吓了一跳。
沈言狼狈地坐在地上,感觉脚腕崴得挺疼,他第一时间转了下脚腕,发现活动没受限。
沈言张了张嘴正想说没事,脑袋里却暗搓搓地冒出一个缺德主意,于是一个“没”字在唇边打了个转,便被沈言咽进肚了。
“嘶——好疼。”沈言秀气的眉一拧,将嘴唇咬得发白并戏精附体强行酝酿出一星泪意,眼睛周围脆弱的皮肤泛起淡淡的红。
老实人王大海顿时心疼得仿佛心脏被切片!
“你别动。”王大海半跪在沈言脚边,动作极轻柔地卷起沈言的裤腿,查看沈言脚腕的情况,额头急出冷汗,喃喃道,“没红没肿,还好还好,你试试能不能动?”
沈言目光灼亮地望着为自己着急的王大海,眼珠转了一圈,心想装得太过分怕不是就要提前回去看医生了,但他还想和王大海一起开飞机呢,遂适当转了转脚腕道:“活动没问题。”
“那应该没伤着骨头。”王大海松了口气,搀着沈言的胳膊将他扶起来,“你慢慢踩一下地试试,看看能不能使劲。”
沈言听话地踩了一下地,觉得完全站得住,只不过就是疼些,但也是完全能忍受的程度,真要让他自己从山上走下去那咬咬牙都能走,但本着欺负老实人的宗旨,沈言还是狡猾地措辞道:“能使劲,骨头肯定没事,就是疼,可能是筋抻着了。”
“扭伤得先冷敷,过半天再热敷……”王大海念叨着自己知道的常识,忽然一拍大腿打开保温盒,从里面拎出一个半化的冰袋,“这不正好冷敷么!”
语毕,王大海迅速脱了上身的白T恤,先把湿哒哒的冰袋放在T恤里裹住,再将T恤折了两折弄成一长条,缠在沈言脚腕上,虽看着挺笨重的,但好在确实能起到冷敷的效果。王大海身上除了这件白T恤什么都没穿,这么一脱上半身就是裸着的了,一身精壮健美的肌肉一览无余,棱角分明的腹肌像八块垒得齐齐整整的砖块一样,每个毛孔都拼命挥洒着荷尔蒙。
沈言万万没想到崴一下脚还能崴出此等福利,貌若乖巧地盯着王大海瞧个没完,在心里连吹了好几个小流氓式的口哨。
“好了,这么就行了。”王大海固定好冰袋,直起腰拍拍手。
“谢谢哥哥。”沈言见王大海看过来,忙垂下眼帘,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看人的清纯小白兔模样。
王大海在沈言面前光膀子也是臊得要命,但他没带备用衣服,没什么办法,只好按捺住羞耻心,背朝沈言半跪在地,道:“你上来,我背你下山。”
沈言对着王大海小麦肤色肌肉精悍的后背咽了口口水,美滋滋地趴了上去,双手搂住王大海的脖子,把下巴抵在王大海肩上,呼气时呼出的小气流不偏不倚地打在王大海右耳上。王大海过了电似的一抖,那只右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结巴道:“那个……别�c-h-a��耳朵吹气儿。”
“喔,不好意思。”沈言忍笑把脸别向外。
王大海一手勾着保温箱和登山包,背沈言下山。
山路颠簸,王大海每走一步,他背上的沈言就会轻轻在他身上蹭一下,两人皆被这细小的摩擦弄得心猿意马,加上沈言这边确实是受了些物理方面的刺激,于是没过一会儿,沈言便窘迫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听话了……
正所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平时沈言欺负王小海欺负得欢,没想到报应全落在沈小言头上了!
沈小言在黑暗中醒转,睁开一只独眼,怯怯地起身,捅了捅王大海的腰。
王大海的两个耳朵骤然变得通红通红,显然是感觉到了,只是为免除尴尬故意装傻。
沈言尴尬并爽着,也慢悠悠地红了脸。
于是,下山路上的两人皆是面颊通红,各自在脑内浮想联翩,王大海这回也感觉沈言的心跳了,和他一样快,到最后王大海也分不清谁的心跳是谁的了,反正都是快要从嗓子�j-ian��跳出去的节奏。
十分钟后,王大海总算下到山脚,甜蜜的折磨宣告结束,他拉开副驾驶车门将沈言放进去。两人这一分开,沈言才发现自己前胸的衣服都被浸得发潮,显然王大海这一路后背没少出汗。
王大海光着膀子坐进驾驶位,车内寂静了一瞬,沈言用微哑的嗓音开口道:“哥哥,那个,不好意思……”
王大海干笑两声,忙道:“没事没事,理解,这个属于正常反应。”
沈言脸蛋红扑扑地嗯了一声,半真半演地低头绞着手。
王大海一心怕沈言尴尬难受,脑子一抽,现身说法道:“别往心里去,男的这样正常,我也总这样,我今天上午捞鱼的时候还……”
操!说溜嘴了!
王大海倒抽一口冷气,一秒石化,呆愣愣地目视前方,感觉自己正直伟岸的形象正在崩塌。
沈言一怔,一偏脑袋,拄着额头小声地笑。
“哎,你,”王大海羞耻得抓耳挠腮,“同学,你……别笑了,都是意外。”
沈言平定了一下情绪,见再逗下去眼前这只大可爱就要爆炸了,便体贴地岔开话题道:“我昨天就想说了,我们都这么熟了你还叫我‘同学’,多别扭啊。”
“也是。”王大海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飞快接过话茬儿,“那哥以后直接叫你名?”
沈言冷漠脸盯了他一眼,没吱声。
王大海再粗神经也知道这是表示不同意,忙对刚刚的答案进行挽救:“我管我弟叫小溪,但你名就一个字儿,那……”王大海喉结滚动,忐忑道,“那叫你言言?”
沈言唰地�c-h-a��一张笑脸,表示答案通过。
王大海试探地叫了一声:“言言。”
沈言被王大海的低音炮撩得身子一酥,举小手应道:“到!”
王大海不禁露出已婚男人式的幸福微笑,感觉叫完这一声,唇齿都是甜的。
王大海担心沈言脚疼,本来想着提前回市里上医院看看,但在沈言接二连三的“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肯定没事儿不用看医生”以及“我想开飞机”的攻势中败下阵来。
王大海早些年为了住宿方便在这边置办了一个小农家院,他有时来这边检查工作或者处理些事务,晚上懒得开车回市里的话就会在农家院住,里面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王大海先回农家院找出一件备用上衣穿上,然后按原计划带沈言去开飞机。
虽然沈言一直说着没事没事的,但王大海车一停,沈言的脚却又是疼得走不了路了,从车到飞机这么短短的一段路王大海便干脆一个公主抱,抱着沈言一路上了农用飞机。
两人在飞机上坐定了,王大海仍是不放心,小心地叫了声:“言言。”
沈言:“嗯?”
王大海得到回应,心里一甜:“你脚真没事儿?可别硬挺。”
沈言坚定摇头:“没事儿,现在这样不疼。”
简直就是薛定谔的脚疼!
王大海农场里的飞机虽说是农用的,但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的沈言也看不出来它和普通的小型直升机有什么本质区别,上了飞机系好安全带,兴致勃勃地东摸摸西看看,确认道:“哥哥,你飞机开得怎么样?”
“开得不错,放心,哥前几年考过私照,绝对有证驾驶。”王大海指指降噪耳机示意沈言戴上,笑呵呵道,“耳机戴一下,待会儿我们交流用耳麦,这东西噪音大,除了会飞跟拖拉机也没啥区别。”
沈言好笑地戴上耳机,心想这和想象中的“霸道总裁开私人飞机”差得有点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