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攻"养成系统 作者:十三眼黑猫(三)【完结】(27)
但他一只腿才蜷起来,后颈就被大哥掐着按回成了原先趴着的姿态,那力道虽然不容拒绝,但也不算粗暴,甚至多少都是算温柔的。大哥制住了宋观要起身的动作之后,淡淡扫了一眼宋观背上的伤口,只说道:“不是让别你乱动了,给你上药,”
宋观也感到自己方才反应似乎是稍微过了一点,于是讪讪趴回了原样,解释说:“大哥,我腰上怕痒。”
宋瞻垂了眼,对此并没有做出什么言语上的回应,只是开了药盒,药膏碧绿色,他的手指沾着了膏体抹上宋观背后的伤口,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自家二弟敷药时候下意识咬着下唇的模样,也许是此刻受伤失血的缘故,所以便是粉里着了灰白的唇色,一头的黑发都被拨到了一边,露出一段白玉色般的脖颈,而自脖颈往下,宋观这一身皮r_ou_都是一色雪白,但似还未完全长开了的模样,依旧带着点少年气息的青涩。
无论怎么说,过去里,宋瞻一直都是极少关注自己这个二弟的动向。
所有曾经的记忆里,这个二弟就像是一个灰扑扑的影子一样,除了惹是生非和讨他嫌之外,好像就没有别的印象了。文不成,武不就的,好像干什么都干不好,从小就带着一种蠢得让他生厌的气息,他一直讨厌这种样子的蠢蛋,然后这个二弟就完全诠释展现了他最讨厌的人的样子,可父亲和阿爹却好像挺喜欢二弟,所以他越发讨厌这个人。
偏偏这人蠢也就蠢算了,还特别不会看人脸色,小的时候就跟一只令人生厌的癞皮狗一样,总想着往他身边靠。
父亲和阿爹在的时候,他还能勉勉强强装装样子,若是父亲和阿爹看不见了,他就恶劣地直接将人一把推到地上。
那蠢货摔倒在了地上也不知道哭,只是呆呆愣愣地傻坐着,可是当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这蠢货就从地上爬起来了,委屈得不得了地扯着他的衣袖就一直喊着哥哥。真是黏人黏到怎么踹都踹不走的地步,黏到这种程度有时候宋瞻都得庆幸了,幸亏自己小时候身体不好,那时候他总有大半的时间,得住在阿爹相识的一个医者家中调养身子,他是常年的不回家,见不着父亲和阿爹,也就不至于天天见着这个蠢货。
宋瞻平日里都动不得太大情绪,因为先天不足的缘故,一旦情绪波动得狠了,便是要犯病。他身体不好,自知活得并不能长久,所以总是不愿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一些无谓的东西上,所以他自小对待自己不喜欢的人事物,向来都如同对待垃圾一般。
然这个二弟太惹他讨厌,光是在他面前出现都叫他生气,偏偏又不会看脸色,任他怎么冷着脸,都唬不退的只会倒贴着脸上来。阿爹和父亲都为了二弟这事和他谈过话,只说那是他弟弟,他怎么能这样对二弟,曾经最凶的有一次和阿爹的争执,忘记了具体说的内容,但他那时说话说得过分,却的的确确是他当时心中所想,没了经过任何婉转的修饰,就这么直直地摊在了人的跟前,当时阿爹的有一句话是他到如今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彼时失手摔了茶盏,阿爹看着他,似乎是失望透顶:“倒是我错了,将你送进那个地方养病,竟将你养得如此薄情,倒不如当初死了干净,宋瞻,你真叫人心寒。”
他那时情绪波动太大到直接犯病,被父亲抱到床上,整个人都痉挛抽搐,折腾了一宿未眠,是一只脚踏进了阎王殿,也是自此之后,父亲和阿爹倒是不怎么提让他和二弟多亲近的话了,连二弟自己都被他那次发病的模样吓到,不似过去那般总黏着他。
有时候他想,如果他能把这个二弟丢掉就好了,就像丢掉一抬损旧的家具,或是什么猫猫狗狗那样。年幼时候花灯节上,人来人往的一片,最开始的那几年父亲和阿爹总是想让他多亲近亲近宋观,他那时面色冷淡地牵着宋观的手,心里头想着这个时候若是随便将二弟往人堆里一丢,也许这个二弟就被人踩死了,又或者被人堆挤散,父亲和阿爹一时找不回,二弟就人贩子给拐走了。这样的法子多好,既不脏了他的手,又称了他的意。
阿爹说他凉薄,他想自己的确是挺凉薄的。
人命在他眼里是颜色寡淡的着笔,好像死了也就死了,并没有什么可惜的。得知父亲和阿爹死了的时候,他的确是胸闷了一下,那感受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空了心里头的那么一块。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活不下去,也不外是争不过旁人,争不过这天地,是他自己棋差一招,竟然叫德妃这么个他平日里完全看不上眼的人给戏耍了,本该死了的二弟没死,本不应该死了得父亲和阿爹却死了,一切都弄得跟个笑话似的。
便是因着这一出,这个叫他忽视了那么多年的人就由此进了他的视线里。
他入宫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想过这个二弟,隔着许多年时差光y-in,当日自刑场被他着人带回宫中的宋观,就这么立在一簇开至荼蘼的宫花旁边。那张失了血色的面容看着很苍白,眼眸黑沉的又叫人瞧不明白,只有脸颊上沾着的三两点血迹触目分明得很。
他隔着远远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让人将宋观领下去洗漱了,又将去刑场接人的大太监叫道跟前,只问宋观脸上的血迹是怎么来的,并非是什么挂心,他想这只是他单纯地对掌控之外的事物的彻查态度罢了。大太监闻言诚惶诚恐地跪下后答道:“二公子在刑场并未受伤,只是宋大学士被斩首时,有血溅开了,落在了二公子脸上,这血迹便是这么来的。”
曾经记忆里灰扑扑的那么一个影子,似乎就是自那时起一点点鲜活了起来。
宋瞻此刻给宋观敷着药,他俯下点身子,看着跟前那还带着点年少气息的面容,这么近的距离,他连对方因为忍痛的时候颤抖的睫毛都看得分明,眉眼干干净净的样子。太皇太后说宋观长得好,太后与他说笑的时候也说过宋二公子生得好,大家都说宋观长得同以前完全不一样。宋瞻仔仔细细地盯着面前的这一张年轻的面容,他看得十分仔细,也确认其实仔细看的话,从跟前这张脸上,还是能叫人寻着记忆里头宋观年幼时候模样的影子的。
他伸手掐了宋观的脸一把。
宋观:“………………疼疼疼疼,大哥你别掐,快松手。”
宋瞻一脸冷漠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掐完了宋观的脸,倒也没再干别的奇怪的事情了,之后他将宋观的伤口用绷带都包好了,净过了手。这时宋观缠好了绷带就坐了起来,宋瞻坐在宋观旁边,手里还捧着药盒,鼻尖萦绕着的都是那药香的浓厚味道。宋大公子目光落在榻前一张小桌的杯盏之上,有片刻神思游离,末了突然开口:“太后说有立你为丞相的想法,你自己是怎么看的?”
宋观楞了一下,没吱声,他心里想着,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弱冠年纪的时候,才能做官吗,怎么现在随便由着太后说得算,想让人当丞相就当丞相,好随便……
大哥见宋观不说话,并没有催促,只是望着那刻了莲叶的杯盏:“如今局势混乱,你若是当真当了丞相,这丞相上去,自然是顶着各方压力,太后拿你做磨刀石,甚至可能直接拿你做刀,许多原本堆积着一时半会儿处理不掉的烫手山芋,都会丢给你去处理,你……”
说到这里,大哥抬目看了宋观一眼:“你除了这一张脸还能看看,从小脑子里就是什么都没有的。顶了丞相的位置,我便是将我手中资源,还有父亲和阿爹那边留下的资源都给你,你也是用不好,恐怕别人忽悠两句,你就巴巴地凑上去叫人给骗了。你说你想当丞相,可是丞相这位置是那么好当的吗?这件事我只问你这一遍问题,过了今次,我便不会再管这事。我问你,你到底想不想做丞相?你若是不想当,我便保证没有一个人能……”
宋观一愣。
宋瞻后头说的话他都没再进耳朵了,在他看来“当上丞相”=“能见到主角受”,眼下这样一个机会,能让他轻轻松松就当上丞相,他干嘛拒绝?而且他这么个能力不足的丞相,难怪最后,随随便便的就被小皇帝送上战场前线,也遭遇多少阻拦,这种设定很合理啊。他干嘛不答应,错过这村没这店。
宋观几乎是立刻打断宋大公子的话说:“我想的,大哥,”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强烈的决心,宋观还特意补充着说道,“我是真的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想当丞相。”
“……”被打断了话语的大哥,微微抿了一下唇,并未浮现什么特别过激的情绪表情,只是将原本停留在杯盏上的目光视线抽回放在了宋观身上,两人对视良久,是大哥先挪开的目光,室内有半晌沉默,宋瞻开口说道:“我之前说得是不是不够明白?那丞相便只是个磨刀石,甚至都不是一把能够常用的‘刀’,谁都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折了。这种推测你不知道,我不知道,太后也不知道。也许你今日当上丞相,明日就死了,我这样说,说得这么直白,如此你可是明白了?”
宋观说:“就算知道这些,我也还是想当丞相的。”
大哥沉默了片刻,然后冷笑起来,将手里的药盒直接丢在了榻上:“是我多事了,你既然这样想,我便不会再多管这闲事,届时你做了这少年丞相,只盼你日后不要后悔就好。”
宋观心想不就是被炮灰了吗,然后又想,那叶御史不是说了,大哥同太后是有点不清不楚的,两人肯定是结盟,推了他这个宋二公子去顶了丞相的位置,说不准早就有所协议了,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考验他的心x_ing,反正不管怎么样,对他来说,就此事而言,也就只有一句话要说,宋观非常坚定地点头道:“我肯定不会后悔的。”
大哥拂袖而去。
因为背上受伤严重,宋观终于有了正式的在家休息的理由了。而自从那一次敷药谈话之后,大哥就再没在宋观跟前出现,更别说一起吃个饭了,不过听说朝堂之上乱得跟锅八宝粥似的。
原本李丞相自请离去,一群人闹了又闹,小皇帝说了几个大概之后能做丞相的,一群人还是在闹,最后小皇帝提了宋二公子这个名字,一群朝臣更是闹得不可开交,对于宋二公子根本不可能胜任丞相这一位置罗列了种种理由,重点抨击宋二公子还没满弱冠之龄的来着,而且空降丞相一职是搞什么鬼。丞相是什么啊,百官之首,百官之首能是这么儿戏谁想当就当的吗,这种事整出来真是天下都不服的好吗。然后围绕着丞相一职这一事,众人争论足足三个月有余,中途牵连无数,又横生了各种变故,一时朝中局势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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