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慈后来还去了几处难民营和急救区,当时感触很大,最有印象的就是,急救区的担架上都是鲜血淋淋的,地上都是血水,那股血腥味混着消毒液的味道,很古怪,还有那里的那些小孩子,十五六岁就拿着枪上战场了,剩下的孩子生存条件很差,唯一比较好的就是烈士子女还能穿着相对好的衣服。
照片都是白慈离开叙利亚边境后才上传网络的,那些照片涵盖了战争现场到采访的受难平民,他其实还录了许多现场视频,但他知道乔喻偷偷关注着他,他当时并不敢直接发出来让她担心。就像所有叙利亚战争tag一样,他那几条发布的很是克制的信息还是很快引发了关注,也就是几个小时,乔喻的电话隔着几个时区打了过来,她在哭,一边哭一边骂他是不是把她的话当了耳旁风,难民都急着跑,他却偏要上赶着往前凑。
当时他已经一连几天开车到了安塔利亚。
当地时间早八点,他落下了车窗,空气里有海的味道,连微风的移动都是那么轻缓而慵懒,他沿着蜿蜒的海岸线一路驱车向前,超过大大小小的成群结队的各式旅行车。
他本来是有几分迫不及待的,可电话里的乔喻实在是哭得太厉害了,白慈只能在临近的景点停了车。他走去海岸边,用中文不断安抚自己的母亲,那天阳光很好,海滩上还没有过度的人潮,充气橡皮艇随意放置着,缠绵的浪花悠哉悠哉的拍击着沙滩,远远看起来像是哪位静物大师的画作。
等白慈撂下电话后,他伸了个懒腰,就那么安安静静的晒了会儿太阳,他想念那个遥远又悠闲的自己了,他想,他今天可能需要一张吊床,一池可以遁入的游泳池和一整个空闲的午后,思绪辗转到这儿,他忽然听到有人在喊他,喊的是阿慈。
几乎是下意识,他回头,却在回头之后愣住。
很多年后,若有人问到白慈最喜欢哪个旅游城市,白慈都会说是安塔利亚。
群山,沙滩,棕榈树。
我从战乱、不幸、地狱中归来,
而你,让我一脚又踏回了人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