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公安局的局长刚和程锦通过话,绝对想不到程锦接他电话时还温温和和的,等挂了电话就翻脸了。
不过唐城公安局的确有怠工嫌疑,但投诉到他们的上级部门也不会有实质上的作用——大家都一条船上的。可事情总得闹大,才有擒贼先擒王的由头。
——程锦心想,他也挺能揣测上意的。
“酒店那边也注意,有可疑的人就扣下来问下话吧。”程锦又道。
“了解。”三组自动对号入座。
程锦靠在椅子里沉思了许久,道:“去卢阳那看看。”
杨思觅驳回:“明天再去。”
程锦欲言又止……打开瓶装水,喝了口,杨思觅看着他,他就很自觉地喂杨思觅喝了点水,然后靠回椅子里作沉思状。
行动组给程锦他们挑的新住宿地点是冯炎住的那个招待所,就是位于武警部队里面那个,住这里虽然出入有点麻烦,但安全方面还是很有保障的。
晚上,程锦睡不着,忍不住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感觉哪个姿势都不舒服,后来他干脆下了床去窗边坐着。
杨思觅打开壁灯,圆球形的大白类镶在墙上,灯光柔和,像洒了一室月光,程锦在月下冲杨思觅笑,“吵醒你了?”
杨思觅皱眉,“这么想去见卢阳?走吧,我陪你去。”
“……”程锦失笑,冲杨思觅招手,等杨思觅走近,他想起数小时前在车上时杨思觅曾闹着玩坐到他腿上的事,就拉他再次坐到自己腿上,揽紧他的腰,把脑袋扎进他怀里蹭了蹭,“陪我坐一会儿。”
这个姿势弄得杨思觅不太舒服,程锦还一直笑,他就不高兴了,推了几下程锦的脑袋,拉扯到了程锦的头发,程锦空出一只手护头,“哎哟,轻点轻点。”
杨思觅停手,从程锦身上下来,坐到他身边看着他。
程锦又去抱杨思觅,这次没遭反抗。
杨思觅配合地枕在程锦肩上,任他抱着,过了会儿,看程锦情绪稳定,他就撩起程锦的睡衣往里面摸。
“……”程锦默默地忍耐地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按住了杨思觅的手,“很晚了,我们还是睡觉吧。”
“你不是睡不着?我就摸一下,又不做什么。”
就是因为你不做什么……程锦笑道:“我的肋骨差不多好了吧?”有个上过医学院的伴侣在某些情况下挺不容易的,你不仅得遵医院的医嘱,更得遵他的医嘱。
杨思觅慎重地考虑了片刻,“再养养。”然后皱眉抱怨程锦,“都怪你。”
程锦笑眯眯地哄他,“嗯嗯,怪我,但我觉得我已经好了。”
杨思觅冷冷地看了两眼程锦,别开视线,“别勾引我。”
“……”程锦在杨思觅脸上亲了亲,“我们学术x_ing地讨论一下这个问题:我的肋骨真的有这么脆弱吗?”
“我怕我不小心又弄断。”杨思觅很坦白,“会控制不住。”
“不至于。”程锦摸了摸杨思觅的头发,然后又亲了亲他,开玩笑道,“要不我们回去试试手铐?”他拿起杨思觅的手,摩挲着他的手腕,低头印下一个吻。
杨思觅偏头瞅着程锦,“你是不是想这么做很久了?”
嗯?手铐吗?“没有没有,开玩笑的。”
杨思觅“哼”了一声。
程锦笑道:“真没有,也铐不住你啊。”
他说着没有时,手还圈在杨思觅手腕上,圈得不紧,但皮肤贴着皮肤,没有缝隙。
杨思觅没有提醒程锦,但是用那种“你怎么这么傻”的眼神看着他。
程锦,“……”
和杨思觅闹了一阵后,程锦有点睡意了,两人回床上睡觉,但很快——程锦觉得自己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又被吵醒了,武警部队早上要训练,上百个精神倍木奉的小伙儿齐声喊口号,声音整齐嘹亮,穿透力十足。
程锦睁开眼睛,看了下时间,还早,可以再睡两小时。他重新闭上眼睛,但没能再睡着,大概是思维太活跃了,大脑无法安静休息。
“又在想什么?”杨思觅问。
程锦睁开眼睛,笑看着身侧的杨思觅,“醒了?没想什么。”
“嗯?”
“好吧,我在想有些事是不是可以有更好的处理方法。”
杨思觅道:“想出来了?”
“很难办,并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不像小孩子搭积木可以随便搭,塌了也无所谓。”
杨思觅道:“别担心。有些人做的决策还不如小孩子搭的积木,至少积木无害。”
程锦苦笑。
杨思觅道:“你这么笑不好看。”
程锦无奈地看着杨思觅。
杨思觅道:“你在想粮食重金属污染问题?”
权力游戏之类的事,程锦或许会郁闷一阵子,但不会过于纠结,毕竟他“志不在此”。
杨思觅继续道:“想做什么就做,你再怎么做也不会更糟。”
现在已经是最谷底了。就算来的不是程锦,而是那种爱好和稀泥的除了脾气好一无是处的人,楚南的情况也不会更糟,因为上面的人想解决问题了。
这叫政策决定命运,也可以说是时代的力量,或者时势造英雄之类的。
最后,杨思觅道:“如果你觉得难做,可以辞职,我支持你。”
程锦点头,感谢杨思觅的支持,顺口问:“辞职了去做什么呢?你有计划。”
“有。”杨思觅道,“先休息几年。”
“……”好的吧。程锦摸了摸杨思觅的脑袋,他还是努力工作吧,以免要被休息几年。别人也就休几个月,杨思觅想休息几年,这个几还不知道到底是几。
洗漱好后,程锦问了声三组酒店那边的情况。
三组道:“抓到了几个携带毒品的人,他们想把毒品放到你们房间里。”
然后昨晚公安局长不是跟程锦说他们会去酒店好好调查吗,估计等调查完,程锦就得去公安局作客了,然后就不知道会是羊入虎口还是怎么着。
“……这种馊主意?”程锦很震惊。
三组道:“套路不在于新,有用就行。”
程锦笑叹了声,“辛苦了。他们说什么了吗?”
“招供说雇他们的是李总。”——和龚浩的死有关的那个童如虹的领导李总。
“是吗?”
“不好说,李总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要说他是预先设计好这档子事的,那可能有些高看他了,估计是别人冒这个李总的名。”
一组发言,“李总被他们放弃了,变成了替罪羊,他那么怕死,肯定很不甘心。我们正好说服他倒戈。”
“行,你们看着办。”
然后程锦又叫叶莱去省公安厅投诉时,把酒店这事也带上。
叶莱应了。
行动组那边八卦:
——看吧,BOSS就是这么黑,搞不死你也要恶心死你。
——公安局那边估计是得郁闷死。
——互相恶心吧
——我也觉得这次的活有点恶心
——你可能怀孕了
——滚!!
——这么下去要怎么收场?
——你管这么多,听命令就是了
——嗯嗯嗯
上午,程锦终于能去见卢阳了——他其实不是很急,但大家都觉得他急。
卢阳有点憔悴,比前两天更加憔悴,大概也是夜不能寐,所以每过一天,他的精神气就会漏掉一点。
程锦道:“你不是楚南人,但是大学毕业后就进了楚南粮业是吧?至今有十年了吧?”
卢阳点头,“有了,已经一轮了。”
一轮十二年。“你还没成家,亲人也不在这边。”
卢阳看着程锦,没说话。
“突然想起一句词。”程锦叹息般地念道,“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卢阳皱眉,然后低头,抬手挡住眼睛。
杨思觅对这个状况很感兴趣,看了卢阳两秒,然后又去看程锦。
程锦道:“不知道你当初是否曾有过理想,现在是否仍不忘初心。”
卢阳重重地叹气,“你想问我什么?问吧。”
“你手上应该还有一些别的资料,能给我吗?”
卢阳看向程锦,和他对视片刻,道:“你们去我家拿吧,在冰箱的冷冻层的第二层塑料格的底下。”
“谢谢。”
卢阳家冰箱的冷冻层还挺满的,但里面的东西大概已经不能吃了,因为塑料格底部有一层很厚的冰冻血水,不知道是停电时冻品化了后渗出来的血水,还是卢阳故意弄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