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九,林母终于忍无可忍了。
她就求一朵他儿子的桃花,并心心念念快结个果怎么就这么难!不趁着儿子修为不高的时候抱个孙子,等大儿子在修者的路上越走越远,那孙子岂不也是越来越没指望了。
要知道,越是修为高深的修者,子嗣繁衍越是艰难。
林母坐在院子里直拍石桌,一双美目瞪得溜圆,愤怒地道:“林徽末,你给为娘滚过来!说实话,你是不是……是不是怎么人家姑娘了?!”要不她一提“阿馨”的时候,她儿子怎么一脸的心虚。
林母越想越火大,就连一向爱腻在她身上的橘猫榛子都默默地躲在石凳底下,一双极通人x_ing的橙黄色-猫眼无比同情地看着大主人。
“怎么、怎么人家姑娘?!”林徽末傻傻地看着自家亲娘,“阿娘,你在说什么啊,哪里有什么姑娘啊。”
林母磨牙,装傻,还装傻!
林母怒火熊熊,高声道:“要不是你怎么人家姑娘了,怎么不肯请人过来做客?!啊?!”
一提做客,林徽末才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禁开口解释道:“阿娘,阿忻他不是……”姑娘。
话没能说完,漪澜院外传来林家家仆的声音。
“末少爷,门外有一位杨公子求见。”
“杨公子?”林徽末一愣,旋即惊恐。艾玛,阿忻这是找上门来算账了吗。
不过……
瞄了一眼直拍桌子的林母,林徽末打了个冷战,立刻道:“阿忻过来了,我去迎他。”说完,不待林母说话就一溜烟地跑出院子。
“阿忻过来了?”林母微愣,很快就意识到她念叨了许久的“姑娘”上门了。她先是一怒——“混小子,一点也不主动,不知道去接人家姑娘过来,半点他爹的风采都没有学到!”——而后是担忧,站起身往屋里走。
“见面礼得备好了,做儿子的不争气,当娘的只能多费些心思了。”
林徽末一口气冲出了漪澜院,然后磨磨蹭蹭地往湖心岛码头走去。
嘤,他才没有忐忑呢。
整个林家都笼罩在阵法之中,林家本宅内并没有四季之分。但出了阵法,深冬的寒意就扑面而来。天空之上,云是铁灰色的,暗沉沉地,太阳只是一个略显模糊的轮廓。鹅毛似的大雪飘落下来,无声无息地落在林家的本宅外的环形湖泊中。
林徽末随意地撩了一下略长的额发,抬眼就向台阶外看去。
林家本宅建在湖心岛上,四面环水,筑基期以上的修者能够涉水而行,但林家还有很多普通人的存在。他们则需撑船来到湖心岛外的码头外,凭林家信物得以入内。
仗着修真者的好眼力,林徽末一眼就看到立在码头上的身影。
只一打眼,林徽末就确定了来人确实是杨毓忻,哪怕他此刻正撑着一只白底绘墨梅的油纸伞,脸被油纸伞遮得严严实实。
心底那么一点心虚顿时就不翼而飞,林徽末眉一扬,那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盈满了喜悦。他大步向码头的方向走去,笑嘻嘻地道:“呦,阿忻,终于舍得离开你那……”
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
油纸伞微微上移些许,首先露出来的是一只宛如羊脂白玉的手。修长的手指握着伞柄,骨节分明,指甲是淡淡的粉色。哪怕林徽末这个从不会注意男人手的人都下意识多看了几眼,感慨,不愧是弹琴的手,跟他这个糙汉子就是不一样。
而当他看清油纸伞下的面容时,林徽末“嘶”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呆住了。
半遮半掩下,缓缓露出来的是世间难寻的极盛昳丽。那是俊美得极具侵略x_ing的容颜,林徽末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能与之相媲美的相貌。“秋水为神玉为骨”用来形容男子本不恰当,但林徽末此刻却想不出其他能够形容眼前之人的诗句来。
林徽末不禁后退了一步,他的内心在呻-吟——他兄弟长成这样,日后哪个姑娘愿意待在他身边找虐啊。别说姑娘了,就是他看多了,他都担心日后的媳妇不好找。
日日用这样的长相洗眼睛,从今以后还有什么模样的人能够入了眼啊喂。
就像他之前说的,杨毓忻长成这样简直就是造孽。
好在林徽末并不是看重容貌的人,不然也不会在杨毓忻被蚀灵藤缠身,容貌毁得旁人都看一眼都会做噩梦的时候成了至交好友。当然,最开始的时候,杨毓忻亲手酿的酒功-劳不小。
林徽末恍神只是一瞬,下一刻就被其他东西占据了注意力。
林徽末眉头紧皱地走过去,低声道:“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原本的杨毓忻,眼睛是黑色的,黝黑的颜色比一般人的眼瞳颜色还要来得深邃。但眼前站在他面前的杨毓忻,原本黑色的眼瞳却变成了琥珀色,极为瑰丽的色泽。想起之前杨毓忻的身体状况,林徽末不免有些担忧。
“放心。”杨毓忻凝视着眼前的青年,手中的油纸伞向林徽末倾斜过去,又伸手拂去他肩头的落雪,缓声道:“这是祛毒的后遗症,并不碍事。”
“比起这微不足道的小事。”杨毓忻眼睫微垂,语调幽幽,“在下更想知道,林少多日不曾登门,莫不是忘了杨某这个朋友?”
明明自己需要七天的时间闭关觉醒血脉,将被蚀灵藤吞噬的真元再度化为己用,即使林徽末过去找他也不过是扑了个空。但出关后发现某人一次也没有来,杨毓忻立刻开始“兴师问罪”。哪怕他自己其实门清儿,林徽末不登门其实是心虚气短,十有八-九是因为除夕夜当晚糊了他一脸的迷药和淌了他一胸膛的口水。
林徽末的身体一僵,干巴巴地笑道:“阿忻,这个我可以解释……”
杨毓忻略一颔首,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林少侠请。”
林徽末:“…………”兄弟你别这样,太瘆人了。
第7章
林徽末抬手抹了一把脸,吞吞吐吐地道:“这个……阿忻,你得保证,绝不对院子里头埋着的那五坛红尘醉和三坛梅子酒做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只要不对他心爱的酒做什么,无论多大的风雨他都能够扛下来。
杨毓忻没有说话,只用着那双琥珀色的凤眸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他蓦地一笑。
杨毓忻的气质清冷淡漠,素来神情寡淡,不苟言笑。如今忽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哪怕弧度不过是随意的一勾,出现在这张极盛的容颜上是说不出的动人心魄,恍若春风拂面,再冷的寒冰也能够在一夕之间融化。
林徽末直面这样的笑容,难免又愣了愣。然后,他就听到好友用着漫不经心的语气道:“难道是因为你放倒了我的那把药粉?”
林徽末僵住。
“还是差点毒死我的那碗醒酒汤?”
林徽末:“……喂……”
“总不会是我那日早起胸口那滩s-hi漉漉的……”
“不可能!”林徽末好悬没蹦起来,那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生生瞪成了圆溜溜的猫眼,不敢置信地道:“我明明已经擦干……咳。”
杨毓忻相当淡定地道:“在你起床之前,我醒了一回。只是看你睡得香,虽然那滩口水……”杨毓忻顿了一下,“我只是怕你尴尬而已。”
杨毓忻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