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端着盘子一路低头来到燕迹屋里,将葡萄放到桌上,关了门,整个人气质一变。
燕迹正倚着床背看一本书,听到声音,扣上书,斜斜地看着来人。
那人伸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气,对着燕迹说:“柳大少爷,因为你,我今天可已经遭了三十二回白眼了。”
燕迹哦了一声,用书一指桌上的盘子:“给你补偿,吃颗葡萄吧。”
“颗?”
“……盘?”
“算啦,我不爱吃甜的东西。”那人走到水盆旁,伸手在自己脸上摸索,然后慢慢地,从脸上揭下了一层什么东西,洗了把脸。
再转身时,已是一张完全不同的脸,眉如刀裁,目似点漆。
燕迹看着晏煌朝自己走过来,脱掉外衣,熟练爬上自己的床……躺两个成年男人有点挤。枕头挺长,和床的宽度差不多。晏煌躺下后翻了个身背对着燕迹,道:“我歇一会儿,一会儿还好多事。”
燕迹幽幽道:“你不是只伺候我么?嗯?哪来好多事?”
“……”晏煌装睡。
燕迹笑笑,继续看书。
三年前,晏家出事时,燕迹以自己好友受牵连所以伤心过度为由,拒绝其他人进入自己房间。然而不久后他就让一个新进柳府的下人当了自己的贴身仆从,还允许他随意进出自己屋子,引得不少下人眼红。最初有谣言说那个人是柳司的禁x,不过随着那人的相貌被人们熟悉,这谣言就渐渐消失了。
午饭过后,柳父将燕迹叫去了书房。燕迹一进去,就见平日里总是严厉地绷着脸的柳父笑眯眯的,散发着慈爱的光辉,脊背不由得窜过几丝凉意。
他恭恭敬敬行礼,叫了声父亲。
柳父让他过来,给他看桌上的画像。画像上是一名妙龄女子,服饰华贵,神态娇羞。
1928:嘻嘻~
被系统嘻嘻的身上更凉几分,燕迹抬头带着茫然,道:“爹,这是何意?”
柳父捋着长长的胡子说:“你今年二十有三,也该娶亲了。隔壁王大人家儿子才二十一,他儿子都会叫爷爷了。”
“……”
燕迹后退一步,站直身体,肃然道:“多谢爹的美意,但是我并没有成亲的打算。”
柳父的笑容渐渐沉了下来:“为什么?”
“男儿自当以事业为重,尚未立业,何以成家?”
电视剧里好像就这么演的。
柳父啪地拍上桌子,道:“好!好!好!”
燕迹以为接下来他会发脾气,结果等了一会儿,就见柳父掏出一份卷轴,沉着脸递给他。
“既然要立业,我就成全你。”
……有种自己中套了的感觉。
“异禾城内匪患严重,城守上书朝廷,要求派人剿匪。王上要求文武百官推举合适人选,现在我将这个机会给你,能不能立业,”柳父将双手拢在袖中,“看你自己的了。”
燕迹伸手结果那份卷轴,看完后,问:“所需兵马自行解决?”
“对。”
“……往返一切花销自行负责?”
“没错。你私底下卖字画赚的钱绰绰有余。”柳父笑眯眯道。
燕迹长叹一声,“我想带走我的贴身仆从。”
“这个随便你。”
出了屋子,他见晏煌在屋外站着等他,并且已经换上了□□。他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将一个等待主人的仆从演的不错。见燕迹出来,就跟上去走着,回了房间。
一进屋,燕迹就觉得有两道视线死死钉在他背上。转身一看,晏煌两只漆黑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他。
“异禾城离这里多远?”晏煌低声问道。
“七百里地。”燕迹将卷轴扔在桌上,抿了口茶水,“在西边。”
西边……又是西边。
燕迹拍拍沉默在一边的晏煌的肩膀,道:“收拾一下,我们尽快出发。“
“嗯。”
一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雇了辆宽大的马车,马车内铺着柔软的毛毯,可躺可坐可打滚。晏煌坐在左边坐具上,托着下巴,看着车帘不语。
往西走就勾起他一些回忆,比如西边的那场给他家带来灭顶之灾的叛乱。
原本晏家虽在株连边缘,但罪不至流放,然而搜查的时候搜出了一封密信。燕迹当时被押着看了那封信,上面所说的话的内容比较模糊,不是大体看下来,总能得到“这家人和造//反的有勾结”这个信息。
然后王上迅速将他家流放了……
晏煌闭着眼睛叹了一声,睁开时,看到燕迹将水囊递了过来。
“谢谢。”
凉水下肚,让他的脑海冷静了些,从昔日的画面中挣脱出来。
那段消沉的日子里,多亏有燕迹和蒙山的人们开导自己,才让他不至于做出什么冲动的行为……所以说,他是挺感激燕迹的。
“解决完这件事,你回去就要娶亲?”晏煌将水囊放在坐具下面的空箱子中。
“不,我不会去娶亲。”燕迹奇怪道:“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喜欢男人。”
晏煌笑了两声,大言不惭:“我知道,你喜欢我。”
“……”
这要是普通朋友之间,那就定是句玩笑话了。然而晏煌并不知道燕迹没把他当普通朋友。
“哎,要是柳大人硬要你娶亲,你怎么办?”晏煌将双手杵在膝上,托着脸,笑问道。
“逃吧。”非常简短的回答。
“成,到时候我带你私奔。”
“……”
燕迹告诉自己这只是朋友间的玩笑话而已……
到了异禾城,他们找到城守,得到了热情招待,但是城守在听到来人只有他们两个时,脸上挂着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
燕迹说他们坐了好几天的马车,身上懒得慌,想活动活动筋骨。城守会意,找来城里最好的镖师高手来给燕迹过招。结果燕迹一见那高手就不屑的笑了,说对付这水平的,他的仆从就可以。神态自然,傲的毫无做作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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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镖师不服气,大概是看燕迹穿的并不像达官显贵,年纪又轻,态度不是多么尊重。他再一见晏煌,顿时笑了出来,说他能赢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燕迹道:“是不是痴人说梦,敢不敢赌一把?你输了,镖局里的镖师就要听我差遣。”
那镖师声如洪钟:“要是你输了,就跪下冲我磕三个响头!”
一边的晏煌斜睨过去,皱起眉头,一点火苗在眼里窜了起来。
“不知好歹!怎么跟柳大人说话!”城守要上去骂那个镖师,被燕迹拦住。
燕迹笑道:“城守大人,我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官职,这声大人可不敢当。而且,他要提什么要求,就提好了,反正也赢不了。”
他这话清清楚楚传到那镖师的耳朵里,把人气得要跳起来。
比武的地方就在官府的院子里,临时搭了个半人高的台子。两人站上去,风也识相的小了些。
镖师比晏煌高一些,壮一些,但是两人站一块时,其余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晏煌吸引过去。
他一副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的样子,反观那镖师,却是有些气势不足了。后者暗自咬紧了牙关,明明在下边的时候这个仆从不起眼还一副怂样,怎么站到他面前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这场比试,两人都不带武器,只比拳头。
☆、古代9
城守给燕迹搬了把椅子。燕迹坐在上面,端着一盏茶,边品边看,感觉自己像个老年人。
作为朝廷派来的人到地方办事之类,开头必须要以气势什么的压制住对方,不然以后办事就难了。这是燕迹在原世界原职业上得到的教训,虽然他并不是公务员。
镖师将一双拳头舞的虎虎生风,招招狠辣,配上他壮硕高大的身材,很是具有威慑力。晏煌一直在躲,直到退到台子边缘,周遭暴起一阵喝倒彩的声音。
然后,没人看到他是怎么动的,晏煌已经到了镖师身后,一脚将他踹下台子。
全场寂静。
虽是亲眼所见,但人们一时无法接受眼前这个人只用了一招,不,一脚就把城内最好的镖师打败了。
啪啪啪。
寂静的空气被三声掌声打破。晏煌循声看去,朝着燕迹露出一个让人信赖的微笑,而燕迹也正对他笑着,目光中充满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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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稀落落的掌声起来,然后迅速响成一片。
那镖师捂着腰站起来,指着晏煌喊道:“刚才不算!刚才老子大意了让这小崽子使y-in招,敢不敢再比一遍?!”
他显然是输急了眼。
城守刚要呵斥,被燕迹拦下,后者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继续比。”
晏煌嗤笑,声音不大,但是清楚地传到了镖师耳朵里:“再比几次你都是输。”
第二场用上了武器,两人各持一把木剑。
燕迹坐在椅子上闲闲的看着,神态轻松,轻松到脸上就写着俩字:无聊。
果然,这场晏煌又胜了。
城守在旁边小心地观察着燕迹的脸色,心里有点纳闷,这个京城派来的大人的仆从已经很厉害,照他的话来看,似乎他比那个仆人还厉害?
结果那镖师还是不认,嚷嚷着木剑不顺手,要真刀真枪地打。
燕迹:“给他们两把刀。”
“这……”,城守为难。
“生死天定,输赢自认。”燕迹用上分内力,将声音送到两人耳边,两人都同意,便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