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他最近又让全校师生震惊了一把呢?首先是作为校代表参加市里的高中生学业技能比赛,然后凭着一篇洋洋洒洒一万字的英文短篇小说获得了大奖。这还不算完,在今年年末的新年联欢会的节目预报上,欧煦阳竟然上报了演奏小提琴这一块,还通过了预审,这消息着实又点燃了全年级女生的春心。
真是狠狠地露了一把脸啊!卞骁俊看着他们的年级第一心里酸得无以复加。
“哥们儿,别伤心了。”徐飞走过来,一手搭在卞骁俊的肩膀上,无比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哀声道:“人比人气死人呐!我懂你的!”
“他是人吗?!”卞骁俊颇为激动,指着欧煦阳的手指都打颤:“你说他还是人吗?!”
“不是啊!”徐飞哀嚎道,然后他一脸同情地看着卞骁俊说:“哥们儿啊,我真佩服你的耐受力!你看啊,一个欧煦阳已经够折磨人身心健康了,可咱班长也不是省油的灯啊!你到底是怎么跟他们当了那么久的朋友啊!”
卞骁俊摇摇头,一脸苦笑,天知道!
期中考试之后他们高一要去郊区学农,所以今天下午的年纪大会上,他们耐着x_ing子听了年级组长和政教主任半天的教训——下周一几点集合,行李不允许带什么,每天还要写日记,之后还要做思想报告之类等等,听得所有人都直犯瞌睡。
卞骁俊今天心累,听着听着那脑袋就坠得慌,眼皮都打架了。
“哎,精神点,老师看你呐。”坐在他身边的程友成那胳膊搥搥他。
可卞骁俊却不想管,小声嘀咕道:“无所谓,全年级那么多人呐,你看谁精神了。”
只听程友成轻轻一笑,柔声道:“也是。”
这本没什么,可是卞骁俊察觉有些蹊跷,平时候他们的风纪大队长程友成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好奇之下他睁开眼睛坐直身体往程友成右边一看,只见欧煦阳已经堂而皇之地靠在其肩膀上睡着了,那架势简直天打五雷也不动。
“他也太嚣张了吧!”卞骁俊小声惊呼,立刻就往他们班主任坐得地方看,果然班主任的目光y-in侧侧得可怕。
“老师奈他不得,你就老实点吧。”程友成好意提醒。
卞骁俊一听心里就骂了一句三字经,可不嘛?!人家是智多星领头羊,老师的心头r_ou_掌中宝,哪怕此时甩脸走人也顶多遭句埋怨,这待遇,他这种吊车尾可以妄想嘛!答案当然是不。
这么想着,心情就更黯然,忽闻女孩轻笑,他转眼看过去,坐在他们前头的一排女生笑意盈盈地看看他们,其中一个平时候和他关系熟的,还故意拿话皴他:“老实点吧,还想学我们男神吗?”
我们男神欧煦阳又成了农民伯伯的好帮手,第一天下田除野Cao,当全班都磨磨唧唧地戴着手套的时候,欧煦阳二话不说就一步跨进农田里,以标准姿势开始边刨突边拔Cao。
“还愣着干什么都,看看人家欧煦阳!”班主任站在一边训:“真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学什么像什么!”
于是男女各分一派,女生全都以欧煦阳为圆心自动形成了太阳系,男生均是默默无言走到了另一块荒地上。
卞骁俊和程友成包干了半亩三分一块地,没过一会儿也就清干净了,俩人累得一屁股坐在泥土上看着对面田里的欧煦阳。
“他还真是只花蝴蝶啊,万花丛中过不留一点红啊。”卞骁俊开腔道。
“他这是有绅士风度,给女生们帮个忙而已。”程友成说。
这话一听就是出自程友成之口,因为只要是关于欧煦阳的负面议论,程友成从来都是以袒护为主反驳为辅。卞骁俊早已习惯,只好自顾自翻了翻白眼,又道:“你偶尔也中肯点好吗,没见女生们都要为他打起来了嘛!他这样不利于班级内部团结!”
程友成听了,笑了笑,然后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对着卞骁俊说:“走,和我过去分散下她们的注意力。”
他俩走道欧煦阳身边时,早有两帮女生已经撕红了眼,瞧见程友成过来了,其中一帮立刻围上去“班长”“班长”地乱叫。
“你也别累着了,”程友成拉过欧煦阳,替他摘了手套,抬起他的手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拔Cao伤手,还得拉琴呢。”
卞骁俊听了此话一阵恶寒,再仔细一瞧程友成的神色似乎还真是挺心疼的,更加觉得世界观崩塌,谁想欧煦阳果然是被女生抢夺得优越感爆棚,已经人来疯起来,瞧见程友成这么配合,于是浮夸地就演上了。
“北北,还是你最关心我!”欧煦阳说着就一个熊抱缠上了程友成。
“你俩够了啊!”卞骁俊实在忍无可忍,“有话好好说,别跟演言情剧似的,太瘆人了!”
“要说你真是个粗人呢。”欧煦阳松开程友成的脖子,动了动肩膀说道:“这是朋友间十分有爱的互动,很有必要的感情对接OK?”
“啊呸!也就友成能忍你。换到是我都要吐了。”卞骁俊说。
“哟呵?你还真是有自信呐。”欧煦阳不依不饶地回嘴道。
完成了今天的农活,接下来的时光就比较自由了,他们住的地方是生态园区,有着良好的水生环境,初冬时节,倒还真有了几分“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诗意。此时离晚饭召集还有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全年级各自分散成小组活动,如同秋游。
园区的西边水网交错,他们沿着河堤走着,越过一层又一层的芦苇荡。冬日昼短,日暮时的夕阳呈现出一种柔美的粉红色,照在浅灰白的芦苇荡上,风一过,倒成一片,接天连地。
他们三个驻足于一处河堤上,静静地欣赏着这处世外桃源,“真漂亮。可惜不能带单反过来。”程友成叹道。
“是啊,要是能给你拍下来,肯定很好看。”欧煦阳回应道。
“拿手机试试呗?”卞骁俊掏出手机说:“虽然肯定不比单反,但留个纪念总没问题吧?”
“也对!我们三个拍一张!”欧煦阳兴奋地附和道。
打开前置镜头,三人挤作一团,欧煦阳在当中所以他拿着手机,左右对了对角度,然后听着程友成说了一句停,便保持不动“咔嚓咔嚓”地就连拍了三张。
看着出来的效果倒也可以,可是欧煦阳扔嫌不够,卞骁俊认为是此人的臭美情节上来了,因为此人立刻就要求程友成给他找个角度单独拍上几张有“意境的”,“能衬托我气质的”照片。
程友成一贯地对欧煦阳充满着耐心,很认真地看了看光影,选了选角度,拍了好长一会儿,直到粉红色的夕阳变成了橘红色才作罢。
“别说,还真像那种摄影杂志上的照片哎!友成!你拍照真有一套啊!”卞骁俊感叹道。
“废话,北北现在专门在学这个呢。”欧煦阳c-h-a嘴道。
瞧见卞骁俊一幅吃惊的样子,程友成点点头,轻描淡写道:“作为一项兴趣也挺好的。”
夜里吃完饭做了思想总结报告后学生们就被赶回宿舍就寝,生态园区的宿舍做足了农家乐的风格,全班男生一个大房间,直条条两大长通铺左右一半,一人一条花面的棉被,似乎在告诉这帮小孩,这房间也没空调可以取暖,晚上要是冷了就和你左右的伙伴抱着紧点睡。程友成看出欧煦阳对睡通铺这事儿颇为嫌弃,于是作为班长的特权,他就让欧煦阳靠在向墙的最里头,他睡他边上。
夜里,满屋的男生打呼磨牙梦话放屁好不热闹。卞骁俊被身边徐飞的梦话折磨得睡得左右不踏实,下意识地就往程友成那里靠,可以翻身过去却觉得空荡荡的,以为人不在,迷糊间睁开眼看去。
程友成倒是还睡在那里,只是离得他挺远,应该是夜里凉所以和欧煦阳挨着取暖了。可忽然地,他看见程友成那里动了动,然后随着一声别样的轻喘一只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搭上了他的肩膀,卞骁俊认出那是欧煦阳的手。紧接着,他们又动了动,然后只听欧煦阳低语道:“别闹……”
卞骁俊在那一瞬间就清醒了,连呼吸都凝滞住了,一种奇怪的想法就绕上心头,然后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惊到了。就在这时,程友成轻笑了一声翻身过来,心慌之下,卞骁俊立刻闭上眼假装要挠痒痒然后重新翻回身去,虽然一夜都未再睡着。
按照卞骁俊以往的x_ing格,是不会有隔夜的心事的。
可是,这一次,卞骁俊无论如何都无法把那天夜里的那一幕给忘掉。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不停地说服自己那有可能只是自己在头脑不清醒的情况下想多了,可是立刻理智的声音就会打断他的自欺,你也是男人,就算没吃过猪r_ou_猪跑还没见过吗?!他的思想就如此互相指责互相反驳,这使他身陷其中感到十分崩溃。
或许就是这个缘故,他再看他这两个朋友时就有点不是滋味了,特别是每当看到程友成对着欧煦阳笑,替欧煦阳打饭,帮欧煦阳洗T恤,他们俩走在一块,说在一起那些以前他觉得稀松平常的事情如今看在眼里都让他内心排山倒海。他多想站出来去质问,可是他不敢。
学农结束那天他们一起做大巴返回本校,路上卞骁俊特意拉着徐飞往程友成欧煦阳隔一排那里坐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个什么劲儿,可是那种处处不得劲儿的感觉总是那么挥之不去。
“哎,你干嘛啊最近,老哭丧着脸。”徐飞一觉睡醒瞧见卞骁俊神情要多忧郁就有多忧郁地看着窗外,不由觉得奇怪。
“没啥,就有些事情想不通。”卞骁俊闷闷地说。
“什么想不通?来,给哥说说,我替你解释解释。”徐飞开始怂恿卞骁俊吐述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