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直到毕业,我们都没有说过话。”
沙沙终于又开口。
毕业照片不仔细看,几乎可以忽视唐辛的存在,他站在队伍最边缘而且还是最后。还是一个人,没有谁要去和他合照或说话,手里还是拿着一直都拿着的大黑本。
因为奇怪的流言在班上传开,甚至整个校园都传开。唐辛曾因此被叫进校长办公室,在校长和班主任询问下,平平淡淡否认。
流言唐辛喜欢男生。
沙沙肯定这事不是自己说出去的,心里可没觉得对不起唐辛,可她不愿意承认唐辛不喜欢她这事实,才一直不愿意和他说话,说到底还是有些后悔,因为唐辛直接就告诉她了,他不是个会找借口的人。
唐辛似乎考去别城的高中,也许这以后就没机会再见面。
如果他以为是我说出去的,一定会一直讨厌我。沙沙真不愿意会有这种误会,她下意识往唐辛方向看去,正好对上唐辛的视线,他眼神清澈,沙沙还是第一次直视。
唐辛只看沙沙一眼就低下头继续看他的书,但他笑了,虽然很浅,的确是笑容。
沙沙赶紧跑过去,站在唐辛面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了好几次嘴都没吐出半个字。
“我会在b城念高中。”唐辛先开口。
“关于那个流言,真的很对不起!”
唐辛合上黑本,“你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说对不起。况且那本来就是事实。”
“可你就没有怀疑过是我说出去的?”换做是沙沙,一定会恨死对方,做梦都要诅咒对方。
“你不会。”
唐辛又笑了,沙沙没志气地脸红了。
电话本里名字不多,林梓看了看,教堂里坐的人数也差不多了。
除了第一个进来的男人,其他人都坐得比较靠前。
来人中突然有人发出疑问,“你不会是fresh里的sala吧?!”
“真的假的?明星怎么会在这里?”人们纷纷发出质疑。
Sala?
林梓才想起,经常在电视里出现的实力组合fresh的女主唱和眼前这用大苍蝇镜遮去一大半脸的女子甚是相似。
沙沙摘下墨镜。
没错,是本人。
林梓确定这红肿着双眼的女子就是sala,难怪觉得眼熟耳熟。
提问的人有点不满,是个大约三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很高很阳光,“真是你啊?!真是的,认识唐辛完全是因为你!”
他有点忿忿不平,“我会认识唐辛这臭小子完全是因为骂了你一句!”
☆、第四章
许久不见的几个死党聚在一起,顺便就去了家新开的酒吧坐坐。
这酒吧名字很贴切:自醉。
不过陈肃书比较厌恶喝醉,除了会乱吐真言还要吐其他吐个半生不死,第二天还头痛。
“不过那酒吧挺有特色,起码那吧台小子总不穿鞋。”
知道这酒吧的人都发出低笑声,因为知道那不穿鞋的小子现在也坐在教堂里,是个三十来岁的胖子。
林梓低下头,露出浅笑,唐辛提起过这间酒吧。
陈肃书和死党数名一列坐开在吧台,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客人静静坐在尽头看书。这年头,除了去旅店不滚床之外什么去酒吧不喝酒去书店不买书都司空见惯。
吧里播着fresh的歌,话题渐渐转到fresh身上。
“我真没觉得她唱歌有多好听。”陈肃书喝光杯里的酒,酒保又递上一杯,“她的造型和她的歌声一样糟糕,白白浪费fresh其他人的能力。”
他伸手去拿的酒杯被人拦下,不爽,侧目,是那看书的小子。
“干嘛?”
酒保半捂着嘴,明显在偷笑,一副看好戏的欠揍样。
“批评sala造型可以,你凭什么批评她的歌喉?”
唐辛表情不做任何变化语气也很平淡,却让陈肃书非常感觉不爽,也许就是因为这种平淡表现。
“为什么我不能批评?”
唐辛微微一笑,“你唱来听听。”
陈肃书顿时无言,死党们大笑,因为他是经典的五音不全。
不知道为什么,陈肃书怎么也想不起当时唐辛的表情,那笑非常浅,可认识之后却再也没见过,总觉得有点悲伤。
当时唐辛似乎并不住b市,就算认识后陈肃书也没见过几次。死党中有和自醉老板比较熟的也不认识唐辛,只是后来问起,老板怪异地笑起来,眯着眼,“这个你要观察,至于为什么他消费不买单,你得去问他。”
唐辛在自醉从不买单,就连老板结婚小聚餐请的极少数客人里,唐辛也榜上有名。
“我认识唐辛时他二十三岁吧?严格说起来,我和他根本就不算朋友,没想到他还记得我。”
陈肃书叹口气,唐辛是个异常沉默的人,就算当时气氛如何热烈,他都一个人,不笑,不怒,不言,会让人很自然就忽视他的存在。听死党说起唐辛认识很多奇怪的人,比如某广告公司老总,新药试验所的医生。
陈肃书想起电话里林梓讲过他是医生,下意识看了林梓一眼,不知为何,总觉得林梓和唐辛很相似,让人有种悲伤的错觉。
也许只是因为今天的场面实在让人不自觉的悲伤?
“你是试药所的医生?”陈肃书还是问了。
林梓摇了摇头。
“他才二十六岁啊。”
陈肃书这句话让本来就蔓延着淡淡悲伤的小教堂气氛更是忧郁,沙沙不禁低声哭泣。
林梓默默再次递上纸巾。
二十三岁时的唐辛啊......
林梓想起第一次见到唐辛,那时自己二十三岁,而唐辛才十八岁。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认识唐辛第八个年头,但为什么还是没办法了解他的内心?
那天莫一阜夹拖着林梓到医院去看病。
莫一阜。
我们有四个月没联系了。
林梓不由得看了眼教堂的门口。
“不是答应过我绝对不再和唐辛见面吗!现在你还要去照顾他?!”莫一阜暴跳如雷就因为林梓答应唐辛在唐辛生命最后的日子里陪陪他。
林梓搞不懂莫一阜生气的原因,但他非常肯定,如果自己要去照顾的是别人而不是唐辛,莫一阜一定不会生气,还会帮助自己。
莫一阜,你是不是喜欢唐辛?
☆、第五章
“我也姓陈,真巧。”
一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打断林梓思路,她身上带着淡淡的医院特有味道,这和她的职业有关,她就是陈肃书口中新药试验所里的护士。
“我在试药所工作,不过并不是奇怪的医生就对了,我是护士。”
她的话引起一阵低笑,陈肃书也笑起来。
她也是电话本里的名字,陈玲,林梓想起来。
陈玲问林梓,“电话里你说你是心理医生,唐辛是你的病人?”
林梓摇了摇头。
“玲姐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回家注意安全。”陈玲笑着和要离开试药所的年轻人道别。
在试药所工作几年,来试药的都是年轻人,身体比较经得起折腾。毕竟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尚未检验合格的药,人是换了一批又一批,也有人因经受不了药的副作用产生比试药反应更强烈的不适而患上抑郁的人也不在少数。也是因为如此,试药的报酬很高,导致来试药的人大致分为两种:为钱,贪玩。
哪一类都做不久,除了...
停下打扫,陈玲看一眼紧闭的休息室大门,今天镇静剂是唐辛在试。
他真是奇怪的人,这两种都跟他扯不上关系。
陈玲伸手想敲门又放下,唐辛每次都把报酬捐给慈善机构,态度认真,但从不谈和药无关的事情,就算描述用药结果也是淡然的表情。
林梓低着头,“他,只是不善于表达。”
陈玲看了看他,觉得林梓和唐辛有点相似,“大概吧,毕竟你是心理医生,比我们更了解别人的心理也说不定。”
不,我对唐辛一点也不了解。林梓无声地说。
天黑了,休息室依然没有动静,所里研究员都下班了,留下的是值夜的医生,陈玲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回家。职业病让她忍不住去敲门提醒唐辛可以回去。
手还没伸出去,门就从里面打开。
陈玲缩手,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比自己小一大截的唐辛总会从心里觉得害怕,自己已经三十几岁的人对一个小毛头感到害怕真是可笑。“天都黑了你还不回去?”陈玲不自觉提高音量。
唐辛礼貌地点了点头,离开。
陈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唐辛,他没有表情,眼神溃散,真要具体形容大概就只能用行尸走r_ou_。偶尔还抽烟,但并不多,可就是那副死样子让人看不透。
抽烟?
林梓陷入沉思,唐辛就是因为戒烟才去医院才会遇到自己和莫一阜。
唐辛身上有很淡很淡几乎闻不到的烟Cao味道,林梓平时很讨厌烟臭味,莫一阜一偷偷抽烟就马上被发现,林梓却从不觉得唐辛身上的烟Cao气味臭。
如果没有莫一阜,自己大概会喜欢上唐辛吧。
而莫一阜不管有没有我,都已经喜欢上唐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