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由得吐槽了,他们之间的交往都是用短信的,原因是么子辰觉得这样要比打电话更浪漫,更有feel,更像是老辈子那年代的贴着邮票的信件。但是从现时代的角度来说,存在着一个很大问题,就是留下了太多季不暖偷情的证据,而且他没有删记录的习惯,还好苏白从不看他手机,要不然有些东西就是毫无余地的了。有句话说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其实他就算不跳,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他还是不清不白的。
季不暖眉头微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苏白烧还没退,这么一摸还是觉得烫,而且他胃部的情况也不是很稳定,可以有太多的意外发生了,苏白这儿他是不太想走的;而么子辰那里,一想有好几天都不曾见面,多少是会有想念的,而且他们现在的关系不清不楚,有些东西要想维持,最好是互相妥协的。最重要的是么子辰用了一种很正式的口气发的信息,与平时一贯的撒娇明显是不同的,这说明他很可能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季不暖还是不能不赴约的。
于是,他权衡了一会儿,觉得苏白还没有醒,又是在医院,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么子辰那里档期排的满,可能这次不去,下次约会就会是很长时间之后。虽然他也觉得对不起苏白,可是他认为自己与么子辰还有好多东西要说,如今苏白又生病了,又一次胃出血也不是什么小事,他再这样与别人暧昧下去,总归是太渣了。何况他季不暖的良心说“他还是最喜欢苏白的”,也不知道,如果将他的心掏出来,是否真的会说我喜欢苏白之类的话。
季不暖回了一条信息:永安街119号咖啡店见。话说为什么要换地址?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不休书店是他老婆开的哎,他再怎么没脑子也不会去不休谈情说爱吧。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季不暖胆子再大,也不会去那儿的。虽说苏白在医院,可谁能保证那里没有认识他的人,这么羊入虎口的事情,太可怕了。季不暖不由得看了一眼床上的苏白,觉得心颤又可怜。他的脸色还是不好,真是怎么找都看不出一丝丝的红润;长睫毛也不再是扑扇扑扇,都紧紧的贴在眼睛上,宛如一个睡着了的洋娃娃;小嘴唇干的都翘起了皮,一种想要以唇润唇的想法都害怕伤了那么脆弱的人儿。季不暖给他盖了盖被子,微微往上面抻了抻,心中却是依恋,心神不安地离开了。
说不心疼是假,他就这么一个宝贝的人,如今这幅模样,内心真是不好受的。而且,最关键的是,宝贝儿这样还都是他的缘故。要不是他有猫腻,要不是他心虚,要不是他不敢回家,要不是他拉苏白做苦力,要不是自己欺负人家,人家怎么会好端端的躺在医院,至今还未清醒。说到底,都是满满的愧疚,满满的扎心。
季不暖此时坐在车上,真是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感觉。他透过窗子看向外面,哪一处不是苏白,哪一处不是他们的回忆,哪一处曾经的美好。原来茫茫城市中,我竟只在乎你一人。苏白,对不起,是我从未看清过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我妄想着与别人第二春。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竟已如此亲密,彼此都刻在了对方的骨髓里,融在了对方的血液中。
是的,此时季不暖的心中只有苏白,他甚至连自己坐在车上要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仿佛一瞬间,世界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车里,一个是医院。村上春树说:“我以为人是慢慢变老的,其实人是在一瞬间变老的。”是的,我曾经以为人是慢慢明白事理的,必须要有年龄成长才可以,其实我错了,人是一瞬间明白的,就像季不暖,他刚刚才了解,他的内心是那么的向着苏白。
天平一开始的时候是平衡的状态,苏白出现了,他站在一边,天平就向他偏去,一偏就是七年;后来,么子辰来了,他可以与苏白上下的晃动,可是这样起起落落,不稳定,他便抱上了青春,变得沉了,压在季不暖的心上,苏白便被撬了上去。渐渐地,季不暖本身明朗了,他总觉得自己更是喜欢苏白,直至今天,原来自己与苏白已经融为一体,还谈什么天平,天平早已经坏了,测不出正确的重量,不能再用了。
苏白,我没有骗你,我们的最初不是见色起意,是真的喜欢上了彼此,答应过的白头偕老,如果你不反悔,我定当奉陪到底。我季不暖,生,要爱着苏白;死,也绝不沾花惹Cao。你就是我的全部世界,什么北方的雪,江南的水,哪里比得过你?哪里都比不过你。
☆、第五章
—— 什么是爱情?
不知道。不过,我唯一确定的:我们都不是对方的爱情。—
永安街119coffee店。
么子辰身着白色高领衬衫,下配一条长长牛仔裤,最底下是一双黑色小皮鞋,乍一瞅,典型的中二患者。他随意的翘着二郎腿,坐在店最里面的一处位置,头微偏,看向窗外,难得正经的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不知道是么子辰气质特殊,还是季不暖眼睛明亮,他一进门就看到了最里面的男孩儿:棱角分明的轮廓,忧郁迷茫的神情。果然还是自带偶像光环,气质特殊,散发着非人类一般的放纵与莫名的萎靡。
“对不起,我迟到了。”季不暖有些不好意思。
MD,出租车司机许是见他器宇轩昂,又貌似愣神,与他说话,半天不搭理人家,便是生气一般开始围着城市绕圈。反正逮到一个阔少,黑谁的钱不是黑呢,黑阔少的钱,心里还过意得去,也仿佛自己做了一件蛮正义的事情,好像缩小了一下贫富分化的差距。于是司机就趁机狠狠地宰了一笔。等季不暖有些发晕的时候,正好绕道了永安街,索x_ing就下车了。
“天黑,打表,你看,170.1,便宜你了。”季不暖不由得瞥了一眼司机,皮笑r_ou_不笑的,看的司机直发毛。“你看,170,便宜了。”毕竟数字显示着呢,司机再尴尬也是有底气的,季不暖只好认命,吃了这个哑巴亏。
“一杯拿铁,你请客。”么子辰挑了他一眼,以一副别人欠了他一百万的强硬索还态度跟季不暖说。
“好。”季不暖白了他一眼,叫了服务员。
什么叫祸不单行,这就叫祸不单行,认识的不认识的,骗一骗,坑一坑,再见还是好朋友。
“我有事情和你说。”么子辰双手捂着服务员端来的拿铁。
“恩。”
“我们是在交往,对吧。”
“恩。”
“那我们分手吧。”
“恩。”
“还以为你对我多重视呢,分手了,也没个什么表情。”么子辰虽然看惯了他冷冷的样子,只是觉得自己怎么也算和他在一个床上呆过,哪怕是没睡在一起,也是欣赏过他绝世美颜的人了,却这个反应,真是让他不满意地撇了撇嘴。
季不暖此时还是有些发愣,表情呆滞,眼睛无神,间或也不曾转下一转,怕是人在coffee店,心在hospital了。果然,倘若心中住下一个人,便满世界都是他,再塞不下任何。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么子辰喝了一口拿铁,好看的桃花眼睛勾着他的魂儿,“我们之间这不叫爱情。”
“恩?”季不暖笑笑。伸手是摸了摸么子辰的头,满是对小孩子的宠溺。
“别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么子辰朝着他翻了一个白眼,“不暖哥哥,我们这不是爱情。这是真的,爱情不是这个样子。”
“那爱情是什么呢?”季不暖仍只是笑着。心想:一个小毛孩,涉世不深,懂什么?我好说歹说也算是睡了一个苏白吧,论经验,怎么都比你强。
“不知道,只是不像我们这般。”么子辰也不气了,突然严肃起来,直直的看着季不暖,看得他有些不舒服。
“就这么肯定?”季不暖眯起了眼睛,打量着么子辰。他这么大了,还从未被一个毛孩子以这幅神情看着,莫不要将么子辰用眼睛杀回去,这老脸搁哪?
于是,某年某月,某coffee店一角,一个小明星与一个大BOSS进行了一场干瞪眼比赛。现在胜负未分,双方势均力敌,各不退让。哎,大BOSS要坚持不住了,要到赛点了,大BOSS流泪,好,游戏over,小明星胜利。么子辰获奖感言如下: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了,不暖哥哥,奔三的人了,已经落后了。我的青春就是我的资本,我的资本就是我的桃花眼。
好啊,好一个桃花眼。
是的呢,你以为谁都有吗?
“对,我们这不是爱情。”是了,季不暖承认了,他哭了。
当他看着么子辰纯净天真的瞳孔时,他恍惚间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面是纯纯的空气,没有大地,没有植被,没有生物,就是那样一个浑然天成的新境界,空白即盈满,空气即万物。季不暖隐约见一人影,有无明暗,直至近处,才发现,原是苏白。他见着那人毫无掩饰地纯真的笑着,满脸尽是清澈。是的,最空白的地方,即是最真实的地方,你看到了什么,就是你最想着什么,就是你最在乎什么。也许,季不暖的爱情就只叫苏白,而不能是么子辰。
“子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季不暖低着头轻轻的说。
“没有啊,你能力蛮强的啊。”么子辰很开心,有些打趣道。
季不暖抬头,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使他有些忐忑不安。
“额……好像……在情感方面有些智力缺失。”么子辰被季不暖瞅得后背直冒汗,不由得说出了这句真话。
这下子,季不暖仿佛满意了一样,开始保持沉默。他心里想:你看,你看看,这么大点的孩子,都看得出你们这不叫爱情,你这梨花开压在海棠上,干嘛?没用。季不暖挑笑出声,他自嘲。
夜色越发地深了,一轮圆月已然挂在了树梢,仿佛一颗明珠被它的伯乐捧在掌心,奉起,呵护着,使它尽想天地之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