朌坎则摇首说道:“彼时若非因了殿下,只怕我早已神智俱失、忘却一切……”说罢,他二人一并垂首,额首相触,朌坎面露一丝羞涩,接着道,“在此世间,得有一人,超越生死,跨越时空,不拘身在何处,却仍是放之不下,想来亦是幸事一桩……”
三王子对曰:“云寅何其有幸,承你盛情;天地在上,阴灵阳德为证,此生对你不离不弃,绝不负前情!”
余音寥寥,回旋不绝……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还有几章就要完结了,俺想写H啊啊啊~~~
第143章 壹肆叁 通灵之术
上回朌坎与三王子互道离情别绪,倾诉衷肠,正是凤俦鸾侣,说不尽的柔情蜜意。
此番他二人十指相扣,朌坎将头枕于三王子双腿之上,缠着三王子将那未道之言尽皆告知自己:“殿下,自那回在臷国谈起理想抱负之事,殿下便只将话说了一半,留下那后半截掉人胃口,令人好不心痒难耐,此番是再不可推诿,需得直说了……”
三王子闻言笑曰:“此番你却是高估我了,我哪有甚大志抱负,幼时身居宫中,惟求能不引人注目、开罪于人罢了……”
朌坎闻言则道:“殿下那是韬光养晦,实则心有所想,非常人可知。”
三王子对曰:“一人若为他人所不喜不容,心中惟盼之事不过是有朝一日能得他人青睐。遂只得暗地里发奋用功,希欲终有一日能大展身手……如此想来,这般愿望与大王姊一生所求,倒也无甚不同……”
朌坎则道:“那自是不同的,云巳为一己之私而不择手段,岂可与殿下相提并论……”
三王子又道:“彼时我所盼之事,正是自己若得出人头地,大抵便能一改父王并王族众人之偏见,令这异族血统不再成为难以启齿之事,如今想来,确为一时之浅见……”
朌坎闻罢这话若有所思。
三王子道:“待之后与你一道外出游历,方更改初衷。历经四方,方知世界之大,并非自己臆想中那般。而从前羞于启齿之异族血统,却于我危机之时,多番救我性命,绝非一无是处之物;便连大陆之上真正的六兵之阵,亦根据大陆四方不同之风貌习俗而设,可知造物主缔造万物之时,并无厚薄之分,对所有种族血统一视同仁……而我国族人对异族心怀贬斥、各国之间亦心怀偏见之因,皆乃结界致使彼此互不往来、互不了解之故;而孰不知各族不同,文化各异,各种文化之中,皆有那不俗之处,颇值颂扬称道,然又因结界将各国各族禁锢于一地,其中弱国贫地便因物少粮乏,终至于人丁寥落,文明衰弱,真乃憾事一桩。正因如此,我方有志于破除结界,令各方各国相互往来,重修于好;令弱小之国能得脱禁锢,延续生存……”
朌坎颔首道:“殿下之言甚是,与我彼时所猜无不契合。”
三王子又道:“如此我方知,昔时我欲以一人之努力化解彼此之隔阂偏见当真乃不智之举;真正打破各文化之隔阂偏见,惟有先伐霸主独夫,逐霸道而行王道,令各国之间平等往来,方可一改大陆昔日闭塞之貌,重归和谐。”说着三王子顿了顿,方道,“可惜先主不明,若大陆之上惟我中土大国,虽霸业可成,然此地文明零落,独木难支,不可谓之兴也。方寸之心,可容百川,何况央央大国,又何以不可容纳万邦?广施仁德、名满四海,如此王道既成,何愁四方不服?”
朌坎闻罢这话,登时从三王子身上坐起身来,急道:“我与殿下之目标虽为同一人,然我不过一家一族之恩怨,不及殿下心怀天下,以天下为己任。彼时我死而复生,再回灵山,早将个人恩怨看得淡了,若非云巳千方百计寻我二人麻烦,我倒也无暇理会她。然此番我改了主意,我忆起师父尝做之事,昔时穷奇乱世,正是他施展通灵之术,助你祖父先国主一臂之力,方才将穷奇诱于登葆山下封印。此番云巳阶位在我之上,已召唤护国神兽麒麟,我二人皆非那麒麟之对手,至今我仍未想出破解之法。不若孤注一掷,以通灵之术助殿下提升实力,尚可一争……”
三王子闻言却拽紧朌坎之手,打断他之话说道:“然据闻通灵之术对巫祝而言消耗极大,你师正因通灵之术而灵力再难跃进,你又岂可为我牺牲至此?”
朌坎却摇首对曰:“为实现殿下之胸襟抱负,这些许牺牲不足挂齿。何况为了殿下,便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我亦在所不惜!”
三王子听罢这话,只觉悲喜交加,千百滋味难以名状:“坎儿……”
朌坎随即又松开与三王子交握之手,佯装豪气地一拍胸膛,哪里知晓自家那未及弱冠的少年之躯弱不禁风,在三王子看来却更令人疼惜。一面昂首说道:“我朌坎平日里虽是没心没肺,好歹也是一名巫祝,也是个有担当的。灵山之巫自始祖女丑以来,便担任轩辕帝之御用巫祝,沟通天地,为民祈福,以自我为媒,辅助君王成就伟业……”随后又转向三王子,与之四目相对,眸中情意流转,“此既为我族之使命,我愿以身作媒,以助殿下完成大业!”说着又转而笑曰,“据那大公主所言,彼时那云辰若非以为我已献身于殿下,尚还垂涎我这大陆首个圣阶巫祝之灵力。”
三王子闻言,早已心绪激荡,不知作何言语,惟展臂一把将朌坎搂入怀中,与之四唇相贴,吻作一处。
彼时三鼓已过,朗月东斜,白露始降。少年身着祭服,纹华璀璨;头戴面具,骨牙雕成。右手举杖,左手擎铃,对月而舞,开路迎神。浅吟低唱,口颂《东皇》:
“吉日兮辰良,
穆将愉兮上皇。
抚长剑兮玉珥,
璆锵鸣兮琳琅。
……”
踩八卦,履罡步;随天旋,逐地舞。
轻步回旋,灵谈鬼笑;辗转蹁跹,拟神肖仙。
抬皓腕以成象,曳禹步兮模形。
观者心陶然兮沉醉,舞者意肃穆兮顾怀。
朌坎本非善舞之人,然自古舞即为巫,巫起源于舞,巫舞不分。但凡颂神祈福之巫,心意虔诚,无不效天法地,感人至深,舞由心而起,自是肖形模神,惊为天人。三王子自幼于宫中见识许多祭祀之舞,那干巫觋身材曼妙,容姿秀丽,却无人得有朌坎这般荡魂动魄之舞姿,令人赏心悦目、如醉如痴。仿若天地之间惟有此人,持轻云以蔽月,携流风以舞雪。
一曲《迎神》舞毕,只觉此间天地更显空阔寂静,浩渺无边。
他二人轻褪衣衫,对之后之事心照不宣。此番二体相亲,柔肤轻触,朌坎却忽地忆起那年在中土国所观之通灵仪式,朌归妹雪白的双腿之间,那刺目的血红宛如吐信之毒蛇。不禁心生惧意,身体微颤,四肢痉挛,下意识开口,对三王子哆嗦着说道:“殿、殿下,我、我还、还是……是个雏儿……”话已出口,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甚,登时羞得面红耳赤,恨不能嚼掉舌头。
却闻跟前三王子声音从头顶传来,语中带笑:“我知晓,据闻巫祝视贞洁为己命,断不可损毁,否则灵力阶位大损。”说着顿了顿,方才回过神来,补充一句,“安心,我自会小心,不会令你难受。”
言毕,三王子怀抱朌坎下了池水,跌入水中的刹那,朌坎只觉天旋地转、七窍闭塞,直至感受到三王子与自己相贴的双唇,方才寻回意识,只觉灵台豁亮,一片光明。
他二人于水中或效双鱼相濡以沫,或拟鸳鸯交颈缠绵。如云裹雾,似水缠岩;香肌熨帖,亲密无间。一个是利刃出鞘,直捣黄龙;一个是蓓蕾初放,如枕云端。滞雨尤云,羞怯怯千般旖旎;颠鸾倒凤,缠绵绵万种风流。霜华骤降,一片空濛;涛涌波翻,如抛浪尖;星眸迷醉,杏眼朦胧;吟声点点,细喘微微。灵识之中,面貌俊朗的青年巫祝身披八卦紫授祭服,手持甘华木法杖,精魄之上,暗红光芒大盛;灵音渺渺,响彻天地:
“节,故祀天祭地;和,故百物不失。”
云收雨霁,曲尽绸缪,他二人并肩倚靠在水池边上,朌坎只觉浑身瘫软,体虚疲倦,身中宛如真空一般,清晰的空落落之感。眸光无意识地掠过身畔岸上,只见自家二蛇复又缠作一处,拧如麻花之状。伸手将二蛇捞起,将其分开,于半空之中抖了两抖,一面暗自纳闷道:“我怎觉它二蛇又瘦小了许多?本便只如鳝鱼那般大小……”随后心中起意,抛下二蛇,暗运灵力,召出法杖擎在手中,只见精魄之上,橙光刺眼。
只见朌坎悻悻然打散灵力,略显颓唐地垂下手臂,三王子怜悯疼惜之情顿生,展臂将之搂进怀中,于他耳畔说道:“你对我做此牺牲,你之恩情,云寅没齿不忘!”
朌坎则伸臂揽住三王子脖颈,摇首对曰:“无妨,反正是为殿下,都是我自愿的……”顿了顿,又接着道,“没想到此番通灵,竟令殿下阴错阳差觉醒了巫祝血统……”说到这里,却是忆起一事,忙道,“不对,我记得在女子国之时,女子国国主尝言殿下外祖父正是我巫咸国灵山人,名唤朌屯,还是我师父的师弟……殿下身中本具巫咸国血统,此番觉醒灵力亦是理所当然之事……”
说到这里,朌坎又来了兴致,将方才的沮丧失落抛至九霄云外,四肢乏力地从水池之中奋力攀上岸来,又伸手将三王子拽了上来,二人揩干身体,着衣整装。朌坎说道:“殿下,快召唤看看,令我见识一回大陆第一的圣宿高阶巫祝之神力!”
三王子则揽住朌坎笑曰:“只我虽身具灵力,却不懂你们召唤之法。”
朌坎则摇晃着三王子手臂说道:“无事,我教你便是~”
说罢,朌坎装模作样地干咳一声,双手叉腰,拿腔作调地摆出一副师父授徒之状:“我们巫祝初入门,皆是从召唤法杖开始的,若要召唤活物,皆需法杖,当初我师父便是这般教我的……”说到这里,朌坎忽地将头垂下,默不作声,昔时师父授徒之景尚还历历在目,言犹在耳,然斯人已逝。随后又暗自念叨一句,“师父,我不会令你白去,那云巳我定要令她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