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子首先使出一招落雪飞芳树,将真气灌之于剑,一时之间,只见一人化万形,人影随剑而动,剑气如雪鸟如花,不过眨眼工夫,雪击花落,鸟魂惊飞,围绕三王子最近的群鸟便已消除大半。三王子又接一招流风舞艳花,剑风过处,宛如狂风落花,雨横风狂三月暮,惊鹊绕枝风叶坠。两招之下,周遭之鸟无不纷纷如雨落,所剩无几,只留蓐收孤零零一人。
蓐收见状,心下倒对跟前之人剑术生出几丝刮目相看之感。只说时迟那时快,那蓐收一个闪形之术,便已跃至三王子跟前,手擎斧钺,往三王子头上夯来。三王子忙不迭举双剑架挡,登时只觉双臂似为千钧之力砸来一般,手臂被震得骨软筋麻,险些架挡不住。待暗自运转真气,猛地一运劲力,方才勉力架开头上巨斧。
只听那蓐收开口说道:“小子,本座正是刑狱之神,此斧钺乃是刑罚之象征,汝且尝试一回这天下刑罚之重!”言毕,再度擎斧夯来。
三王子见状,却是虚晃一招,作势举剑来挡,实则诱使蓐收往该处使力一击,自己则运起身法,脱身闪至一旁,又对蓐收说道:“在下自是知晓天下刑罚之重,然严刑峻法惟能加重民怨,致使民不得安……”
那蓐收见这一击不中,随即抬起身来,心下赞了一回三王子敏捷,重整路数,举斧砍来,一面又道:“然汝可知‘治乱世需用重典’,若非如此,又当如何拨乱反正?”
三王子再度将斧架回,一面对曰:“乱世所用重典,亦是不得以而为之,不可作为长治之法;何况现下正值太平盛世,于民而言,苛政猛于虎,严刑峻法惟致使怨声载道,终至于令君失却天下之心……”
只此番架挡却并非如之前那般顺遂,蓐收冷笑一声,似是对三王子之言嗤之以鼻,转而持斧扫来,三王子艰难避过,仍为利刃划伤腰际。三王子捂住受伤之处,勉力直起身来,随后立住身子,深吸一口气,拿出全副精神,手持双剑摆出架势:“在下始终坚信:民得安而天下安,遂为仁君而施仁政者,自是希欲休养生息,轻刑减狱。”
言毕,三王子随即祭出剑舞飞花第三式碎影乱风筠,此乃双剑剑术之精髓,化形为影,化实为虚,进而形随影动,虚实相生。须臾之间,那蓐收只见三王子持剑之身影幻化为无数个,竟分不清哪一处是真实之人,哪一处是幻影。剑光闪烁,人影翻飞,左突右闪,前刺后挑,真是个自在飞花轻似梦,百转千声随意移。终于蓐收应接不暇,被三王子当胸一剑,刺穿心脏。蓐收哀嚎一声,道句“小子,大抵汝终将实现胸中抱负”,言毕,身形四散无痕。半空中,蓐收神剑现出形来,掉落至三王子脚边。
三王子将雌雄双股剑收回鞘中,拾起神剑,只见那剑取五金之英打造,银河之水淬炼,流光溢彩,剑意凛然。又见待蓐收消失,空中阵眼角星现形,三王子随即挥动双翼,从角星处出了阵法。
按从前经验,本以为出了阵法,定能目见现实之景,不料却见该处云环雾绕,空景迷蒙,难辨方位。三王子见状,心下疑惑,不提防却忽闻一声咆哮传来……
另一边,此番新生建木地动山摇般的生长已渐渐平息,祁鸢率领劫后余生之民立于雍城的废墟之上,目视着东方破晓之光驱散黎明前最后一缕黑暗,照亮国民蓬头垢面之颜。
只听从空中降下一队侍卫,对祁鸢禀报道:“启禀国主,属下领命前往上层探查,此番那新生建木近旁的浓雾已散,只见这新生建木顶天立地,新生枝干已是连通天宇,直达云霄。”
祁鸢闻罢这话大喜,一旁朌坎云永等人亦喜不自胜,朌坎说道:“如此看来,殿下已突破白虎之阵矣!”
祁鸢随即振臂一挥,对众宣布:“建木作为神木,自古便是连接天地之间的通路,如今建木重生,连接天宇,国民当随寡人前往建木最高层,重建故土!鸢飞戾天,我族自与苍穹同在!”
众国民闻言,擦拭一回伤痕累累的面颊,彼此搀扶支持,亦随之高呼:“与苍穹同在!”
而一旁朌蛊见此间事定,复又扛起祁晨风之尸身,对众人辞行。朌坎见状,欲为朌蛊送行。此番他二人一道乘坐骑降至建木根部,朌蛊寻一风水上佳之地,作为安葬祁晨风之处。随后朌蛊召出铁锹,亲手挖掘坟地。
朌坎见罢,亦召出铁锹随其一道掘土,一面说道:“此番多谢朌蛊大人相助,若非大人及时赶到,只怕我与殿下,难以应对祁晨风之灵降术……”
不料说罢此道谢之言,那朌蛊却是不答此话,另言一事道:“此番我为驱除黑巫术而来,未想于此处邂逅尔等……想来自你离山,未曾过去多久,你竟已大有进益,无论巫术抑或其他;自你下山,朌坤大人对你悬系于心,他若是见罢你之现状,想必亦觉欣慰非常……”
朌坎乍闻此言,顿觉百感交集,忆起朌坤素昔教诲,心念所动,随即拈诀召唤一只青鸐交与朌蛊道:“此物烦请朌蛊大人带与师父,此乃师父于山下将我与兄长从枭阳人手中救下之时,所役使之鸟。请转告师父,朌坎永远感念师父之恩,对他之教诲,永世不忘。待我将手边之事一一解决,便回山孝敬他老人家……”说着顿了顿,又道,“还请大人代为转告我兄朌艮,道我现下很好,万事顺遂,令他莫要忧心于我……”
朌蛊听罢这话,若有所思地接过青鸐,颔首收下。随后他二人沉默不言,一道将祁晨风连人带棺归葬,重又掩上泥土,筑起土山。
事毕,朌蛊召唤出肥遗,一跃而上,却并未就此离去,而是立于肥遗之上,踌躇片晌,方道句:“三个月后,封印穷奇之期又至……”撂下一句,便又无多话,就此扬长而去。
这边朌坎闻言,心下盘算着这区区三个月,自己追寻那仇人下落,又需陪伴三王子辗转各地,这三月之后,自己又当身在何处……
第78章 零柒捌 昆仑神境
上回说到三王子出了那白虎之阵,只道是能就此回到现实之中,不料竟又入一幻境。细细审视一回周遭景物,只见该处祥光缭绕,瑞气叆叇,虽白茫茫一片,然目力所及之处,隐隐有金光万丈,宝气千层。
三王子刚欲步上前去一视究竟,便闻耳边传来兽类的咆哮之声,在道:“何人闯来此昆仑神境,先吃吾一招!”
三王子闻言,只觉杀伐气盛,杀气灌耳而来,情急之下,闪过身子,手举蓐收神剑架挡。只见那劲力猛地撞击在神剑剑刃之上,火花四射,金光迸溅。即便三王子反应敏捷,格挡及时,亦为那猛兽之力震出数丈之远。三王子见状,心下一凛,暗忖方才若非是自己应对及时,兼了神剑神力,只怕自己已丧命于此。
此番回过神来,抬首望向那劲力袭来之处,只见该处蓦然出现一虎身人面、生有九尾之兽,正以虎爪挠地,一副浑不耐烦之状。只听那兽说道:“吾名陆吾,乃昆仑山山神,此处乃昆仑神境,天帝位于下界之都邑。尔乃何人,胆敢擅闯?!”
三王子闻罢这话,大感意外。正待解释,不料那陆吾却不待他多言,一个虎扑,便向三王子袭来。三王子见状,忙不迭举剑来挡。那陆吾却不愧为一方神灵,天生神力,勇猛非常。这一击袭来,不见招式,单就威压,便已令三王子魂惊魄荡。三王子本因不久前大破白虎之阵、力敌蓐收而真气大耗,此番又遇天神,便觉力不从心。勉力接下此击,顿觉五脏翻腾,六腑激荡,三王子以剑拄地,支撑身体,随后经不住一口血便喷涌而出。
对面陆吾见状,冷笑一声说道:“汝虽有胆量闯入此地,却并无实力全身而退。不过本座既为昆仑神境之守卫,任何闯入之人,皆格杀勿论。”言毕,复又向三王子袭来。
三王子见状,拽紧手中蓐收神剑剑柄,心下万念丛生,很是不甘,只道是自己历尽千辛万苦方破除白虎之阵,正值功成之际,未想竟于出口之处命丧,令他如何甘心?目视着那陆吾杀伐之气如焰高涨,亦不待自己辩解一回,便要向自己劈面攻来,他之不甘与气性亦被激发而出,登时强行聚敛体内真气,此番又正逢危机时刻,血脉之中所蕴涵之神秘力量便被激发出来。只见三王子浑身肌肉暴涨,身体增壮增长,一条虎尾赫然生出。
三王子随即从地上一跃而起,使出一招日出东斗,从上往下向那陆吾一剑刺来,只如杲日初升,其势不可挡。那陆吾本欲左右挥爪挡下三王子攻击,不料见罢三王子迎面袭来的身影,忽地竟愣了神,须臾之间,便为三王子一剑刺穿右爪,血流如注。
此番三王子亦未料到那陆吾竟中途停下,忙不迭驻足收势,将神剑拔出。只听那陆吾痛吟一声后开口问道:“小子,汝竟身怀开明白虎一族血脉,汝乃何人?”
三王子见问,虽不知陆吾何以忽地提起此事,然亦答:“在下乃中土国三王子云寅……”说到此处,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在下之母乃女子国人,女子国乃开明白虎族后裔之一,在下恰逢寅年寅月寅日寅时出世……”
那陆吾对曰:“远古时期,开明白虎一族便是镇守昆仑之守卫,与燧人氏风姓部落并西嫫即西王母一族交好联姻,其后人逐渐往西南迁徙,方有了如今的女子国。即便如此,女子国人传至今日,其白虎族血统已分外稀薄,不料汝竟生而返祖,继承上古远祖之血脉,当真奇事一桩!……”
三王子闻言,心下纳闷那陆吾何以忽地停战,又与自己探讨血脉身世,便闻那陆吾说道:“吾乃上古开明白虎族之守护神,世人所谓开明兽者也。汝既为我族之民,吾自当网开一面,恕你擅闯神境之罪。”
三王子听罢这话,随即顺杆儿说道:“在下多谢陆吾大人,只在下此番乃是突破白虎之阵,从阵眼角星而出,方至此处,并非有意闯入……”
那陆吾听到此处,却忽地打断三王子之言道:“汝道是汝从白虎之阵而来?”
三王子颔首以示肯定。
陆吾又道:“如此说来,汝如今竟已破六阳、青龙、朱雀与白虎四阵?”
三王子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