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子见状,嘴角浮出一丝玩味的笑意,不答此话却是另言一事:“坎儿,你生气,果真对我有意~”
朌坎乍听这话,骇得浑身一激灵,登时手中一松,菜刀随即从手中落下。此番三王子倒躲得利落,身形一闪,便避开了那掉落的菜刀。菜刀落地,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朌坎仍为方才之言所怔,待闻罢菜刀落地之声,方回过神来,涨红了脸,口中急辩:“胡、胡说,我是男人,怎会对男人有那情意?”
三王子听罢,伸出空闲之手勾起朌坎的下颌,俯身靠近朌坎,接口道句:“原是对我有那情~意~原来如此~”
朌坎闻言,恨不能咬下自己舌头,多加了一字,意思已是大变,反被对方钻了字眼,自掘坟墓。此番眼见三王子靠近,眼前却是那张熟悉的女子之容,登时将心一横,豁出去一般伸手将凑至跟前的三王子一搂,说道:“既有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若是拒绝还是汉子吗?”
此举倒令三王子一怔,还未作出反应,便闻一旁一声干咳传来,在道:“咳,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正是外出复又归来的云永。
朌坎他二人闻罢此声,忙不迭分开,皆尴尬非常。一旁云永倒较了他二人还要窘迫,只得按捺下赧然之感,向三王子拱手说道:“抱歉打扰,只属下接到消息,中土国大军已于女子国北境驻扎,此番领兵之人正是二殿下,只怕不日将越过结界南下……”
第53章 零伍叁 沙场点兵
三王子闻罢此讯,随即与朌坎进宫面见风凌霄,只道是这中土国大举南下之意,大抵便是冲着自己这一叛逃通缉之子而来,因自己之故而连累女子国遭此兵灾,他是难辞其咎,欲亲自前往北境,以己为交换,说服二王子退兵。
不料风凌霄闻言却摇首道:“非也,此番中土国不过以七弟之事为借口,寻隙南侵,实则早有对外扩张、兼并他国之心。七弟亦知,数十年前,汝之祖父尚在之时,便已生南下侵略之心,遂方有那一场干戈;幸而姨母挺身而出,外嫁和亲,方保我国数十载安宁……如今父辈和亲之事已成过眼云烟,双方联盟几近名存实亡,宗主国当今竟有其祖之风,方将南侵之事重提,真乃往事重现也……”
三王子:“大王兄……”
风凌霄接着道:“然我女子国上下断非束手待毙、任人宰割之辈,圣人云‘保民而王,莫之能御’,我既为一国之君,自当庇佑我民,断无坐视其辱而忍气吞声之理!犯我国者,虽远必诛!七弟进宫之前,我已传令各路大军集合,明日即于荆城外点将,我将御驾亲征。”
三王子闻风凌霄如此说,随即拱手道:“弟多谢国主体量,此番弟定然竭力助国主一臂之力!”言毕又转向一旁的朌坎道,“此番只不知这位巫祝大人意下如何?”
朌坎听罢,抬首迎向三王子的目光,只见那眸中满是期盼之意,顿时无端地忆起方才与三王子的一番调笑,只觉万分窘迫,忙不迭将目光转开,不敢与三王子对视;然对了己身心意了然于胸,支吾一句:“我自是同殿下站在一边。”
三王子闻言,喜不自胜,对曰:“有你相助,我自是如虎添翼,所向披靡。”
朌坎一听这话,随即垂下头去,唯恐泄露心下的真情实感,只不知自己的面色早已在不经意间红了个透。
对面风凌霄干咳一声,三王子方转头望去,只听风凌霄问道:“此番还需请教七弟,贵国二王子其人如何?”
三王子支颐寻思道:“二王兄云未字公雅,天生体弱多病,遂未曾习武,乃我国数位王子之中唯一不会武艺之人;然却是诸位王子之中,声望仅次于大王兄之人,正因他乃本国权贵之后,母族势力仅此于大王兄。此外,他是本国最善兵法韬略之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若论领兵打仗之将,当属大王兄;然若论出谋划策、善晓兵机之谋士,则非他莫属……”
说到此处,不提防却闻朌坎从旁插言道:“然若论贵国出可领兵打仗、冲锋陷阵而万人难敌,入可运筹帷幄、出谋划策而决胜千里之人,则非殿下莫属不是~”
三王子闻言,转头笑曰:“我哪有那般厉害,与大王兄较量武艺,不过势均力敌;而幼时与二王兄对弈,却是从未获胜。”话虽如此,然朌坎之言倒令三王子打心里欣喜非常。
朌坎听罢耸肩,心下径自嘀咕一句:“反正你们中土国除你之外,我便没将任何人看在眼里……嗯不过大公主与四王子除外,好歹曾救过我性命。”
三王子接着道:“二王兄因不会武艺之故,年满十岁之时,所择并非兵器,乃是上古兵书《六韬》,而《六韬》化灵,其文韬武略可见一斑。”
众人闻言,尽皆沉默。
三王子又道:“按理,此等军国大事,我只道是大王兄将亲自领兵前来,不料却是指派二王兄,虽不知何故,却更不可掉以轻心……”
风凌霄则道:“然无论如何,我国到底有结界庇护,如今结界虽有削弱之势,未至朔月便显出通道,然若欲大军通过,则仍需待朔月来临。若我等能坚守边境朔月前后数日,则彼军便难以越境南下。”
三王子听罢对曰:“此言甚是,此番惟需审慎之事便是当心二王兄出甚奇谋,令我等防不胜防。”
风凌霄闻言颔首:“此言甚是在理。”
三王子又道:“此番弟有一计,不若……”
次日,风凌霄身披甲胄,于荆城外调兵遣将。只见平原之上,锦旗招展,兵刃生辉,六路大军浩浩荡荡、军容齐整,一眼望去,人头攒动,势如海浪。大帐之内,风凌霄端坐正中,点将发令,声震青霄:
“目下宗主之国背信弃义,已失仁人王道之心,集虎狼之师向我北部边境进发,于黄池以北二十里扎营下寨。欲待朔月结界松动之时南下入侵,侵我河山、毁我家园!然犯我河山者,便是驱虎狼,使豺豹,我等亦是誓死卫国,绝不退缩。可知我等虽为女流,却惟有断头之士,绝无屈膝之辈;宁可马革裹尸,断无背国弃义之人!巾帼不让须眉,红颜更胜儿郎,我等誓与山河共存亡!”
此言一出,群情激昂,喊声震天,众军同声高呼:“我等誓与山河共存亡!”
随后风舜英上前,推着风凌霄出了中军帐,于众军跟前停下。随后从身侧侍立的风文心手中接过灵宝弓,另一边又有士兵奉上金镞箭,箭头缠了布条,浸满桐油,另一人则将箭头点火。风凌霄随即拈弓搭箭,侧向一旁对准城门外的一座耸然而立的烽火台,张弓如满月,随后箭如流星,一发中的,落入烽火台之中。烽火台登时被引燃,火焰熊熊,昭示全国进入备战阶段。
众将齐声高喊:“保家卫国,忠君为民!”
风凌霄随即发令:“众将听令!左将军风惠香为先锋,率领一队轻骑即刻出发,飞骑赶往黄池,与风香玉将军会合,监视境外彼国之军一举一动。一有敌军动向,即刻回报。”言毕,将手中虎符递出。风惠香上前接过,礼毕,上马领兵而去。
风凌霄道:“右将军风杜衡为右路,前将军风夕雾为中路,后将军风南烛为左路,你三人兵分三路,从三个方向赶往黄池,分别驻扎黄池以东、黄池以南、黄池以西。”三位将军领命,随即上前接过虎符,各自上马领兵而去。
风凌霄又道:“护国大将军风舜英领兵随寡人一道,太尉风飞燕留守荆城。”二人领命,风飞燕则领兵入城。风舜英则扶着风凌霄上马,自己方乘马,率大军出发。只见大军浩浩荡荡而来,一路上黄烟四起,遮天蔽日。
风凌霄率大军日夜兼程,八日后,到达黄池峡谷下寨,此番距离朔月,还有三日。风凌霄随即召集众将商议,众将皆报,中土国之兵虽已于北境驻扎十数日,然却是按兵不动,并未有入侵之举,女子国边境各处皆安然无恙。风凌霄闻言,寻思片晌,随即令道:“且静观其变。”
不料当日夜里,山谷之中竟忽起大雾,雾气笼罩,燃了火把亦难窥跟前之人颜面。正值此时,山谷最外侧的两座营寨突然腾起大火,一时之间浓烟滚滚,红光灼灼。寨中将士急入中军帐报与风凌霄,风凌霄下令众军救火,心下甚是怀疑,随即命人推着自己前往燃火之处探视一番。
此番率领众将刚行至那谷口处,不提防间一支飞矢竟从谷外的山坡之上射来,观那势头竟是直取风凌霄而来。幸而此番为风凌霄推车的风舜英反应机敏,耳闻破空而来的风声,便觉有人射箭偷袭,于千钧一发之际拔剑,一击击飞了那箭矢。另一边副将风香玉随即令道:“点了火把来!”随后数十名士兵个个手持火把,将那谷口照了个通亮。风凌霄抬头瞅了一眼那箭矢射来的方向,下令道:“结香,你率领一队人马,前往那山坡处搜寻,只怕那处有些蹊跷!”
风结香领命,随即领人出谷,不料刚登上山坡,只见火光照亮之处显出一队人马来,身披甲胄,肩抗旗纛,上书云字。又见为首之人身着锦衣长袍,未着甲胄,乘了辆四轮车。这边风凌霄等人见状大感意外,此人正是中土国二王子云未。只不想未至朔月,他竟能领人穿过结界,来到女子国境内。
只听二王子率先开口说道:“女子国国主,在下云未,有礼了。”
风凌霄身侧诸将见状怒道:“汝好生无礼,既向国主施礼,竟不起身!”
风凌霄则抬手止住诸将之言,对那云未说道:“不知二殿下此番是如何穿过结界,来到我国境内?”
二王子答曰:“此不过雕虫小技,不足为奇。国主应知我中土国与贵国之间的结界不比别处,近年来有日渐削弱之势,未至朔月,结界灵力便已难以支持……”
风凌霄闻至此处,打断那二王子之言问道:“即便如此,通路亦不会就此出现……”说到此处忽地灵光一闪,转而言道,“莫非……”
二王子颔首道:“不错,国主亦已明了。为将者,岂能不识天时地利人和?所谓朔月结界消退,通道现形,乃是因了结界灵力依赖太阴之力,遂每至十五月满,太阴之力最盛之时,则结界之力最强,通道隐藏,两界之人断无穿越结界之可能。待时令行至月末,太阴之力减退,结界之力亦随之减弱。而今日已是月如玉钩,兼了空中云雾弥漫,雾气正盛,将玉钩遮掩,致使太阴之力较了平日更弱,遂在下方择此大雾之时越过结界,向国主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