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沛看到他翻看一边过后，挑出了其中三张，然后打开钢笔，正要写下什么。Revenger“啧”了一声，坐直了身子用力的甩了两下。
真的没墨了？李沛想到。
Revenger却再次伏身，认认真真写起来了。角度原因，李沛没办法做到不转身就能看见他的字。
过了几分钟，Revenger又拿到那张小纸片。
李沛已经不动声色的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背上了。接着这个位置，他能看到Revenger拿着纸片，也能看清上面的字。
“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沛突然发问，自己却完全没有意识。
Revenger皱着眉头转过来，“什么？”
李沛一惊，自己怎么就把心里想的话给说出来了？
Revenger皱眉，手指不停敲打膝盖。这已经是他特别不耐烦的表现了，他没等李沛说话，自顾自说:“不要问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李沛却突然固执起来，“告诉我，我......”
Revenger盯了他一会儿，看的李沛心里直发毛，闭了嘴，同时不停的掂量Revenger的心情。
终于，Revenger没有发作，“算了，等我死了就告诉你。”
“啊？”
“够了，闭嘴！你别逼我！”
李沛“嗯”了一声，转头不说话了。
Revenger停下手上工作，将那几张纸装进袋子里。“你帮我个忙，明天去把这些东西寄了。”
李沛应下了，又问:“你呢？你要干什么？”
Revenger将地址写下来一并装进袋子，“地址在里面。黄静还会找我的，短时间内我都没什么人身自由。”
黄静还不罢休，李沛想，这人真烦。
第二日，Revenger果然又被叫走了，理由是什么被查出了和第二个受害者有什么联系。
天气凉了，加上Revenger又要待在外面，李沛翻出一件厚外套递给他。
Revenger穿的时候一脸疑惑，似乎根本记不得自己还有这件衣服。
“你倒是比我熟悉这里了。”Revenger打趣道，心情颇好的亲了李沛一口，挥挥手就要出去。
李沛看他那样子不像是去关禁闭，倒像是要去看电影了。
“我明天还去接你，就在警局外面。”李沛说完就想到:我也不像是有什么危险在身边一样，就像接爱人下班。
“好。”Revenger说，他指了一下桌子上的袋子，“别忘了。”
李沛提着那个小袋子，到了最近的一个邮递点。
他领了一张单子，就开始填写起来，收件人就在本城，而且还在市中心。
寄件人处还没有填写，李沛突然就想打开看看Revenger写了什么。
他不会知道吧，他确实是被黄静叫走了。
本着这样的想法，李沛终于拿出那几页纸来。
上面是Revenger他同学给的纪念录，正是王一鸣和赵庭那两张。
李沛本以为Revenger会写一些旧日恩怨什么的，看了几个字就发现他居然把他自己的犯罪过程详细的写了下来。
那绝对不是昨天短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他早就开始写了，他想把这些东西交给谁？他是找死吗？！
☆、第三十七章
老师，我犹豫了很久，打算把这些事情写下来，您想为我守住秘密也好，您打算说出去也罢，我都不会埋怨您。
第一个人是王一鸣，我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他，印象里他总是吊儿郎当的，校服从不穿整齐，衣服扣子总是要松开几颗。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得他不高兴，以至于，后来那么对我。
今年是我高中毕业第十个年头了，他已经认不出我了，我很成功的吧他引进了小巷子里，用砖头杀了他。
一共三十二下，下下拍在我的心头。看着他倒在地上我就后悔了，我很害怕，我清楚自己杀了一个人，我也怕我被发现。
我当时根本不管什么目击者监控指纹什么的，我几乎逃回了家，躲在床上不敢睁眼。我以为这个晚上我会失眠，王一鸣惨死的样子会不停出现在我脑海里。但是没有。
因为仇恨帮我拉上了窗帘，它似乎为我造了一个美丽的梦，让我迷失在里面，舍不得再去面对现实。
然后我去处理了王一鸣的尸体，幸亏路远偏僻，那里既没有目击者，也没有监控，更不会有我的指纹。
您说过，万事有一就有二，今天我更加相信。因为我遇到了张晓。
张晓是王一鸣的女朋友，很巧不是吗？不然为什么我刚刚杀了王一鸣还没有一周上天就让我遇见了她。
我没有一点犹豫，借着王一鸣的名号把张晓约了出来，在同一个地方杀了她。
我还想告诉您，上天也很不巧得让我遇见了另一个人，一个不相干的人。
——
李沛停住了，因为他知道这个不相干的人指的就是自己，他想要继续看下去，看看Revenger会不会在这里对自己有什么介绍。
“先生，您的快递单填好了吗？”
“还没有，”李沛一下子压住纸，清了清嗓子，“我再确认一下。”
——
说实话，他很烦，要不是他突然出现看见了我，我怎么用得着费力气把他带回家。
我威胁他不许把事情说出去，他也害怕的点头答应了。但不得不说，后来他（叫李沛）也帮了我大忙。
要不是他几次跟着我给刘利他爸送汤，让他们一家毫无防备的喝下加了泻药的j-i汤，那个对j-ir_ou_过敏的刘利也不会轻易出来。在那条小巷子里，我杀死了第三个人。
从这之后，就有个警察注意到我了......
他似乎认定我就是凶手，然后紧追着我不放。我确实利用了李沛几次去吸引那个警察的注意，但是很快我知道他和他们不同，我是想让他离开的，但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回事，居然不走了。
老师，这是我第一次觉得震惊，过了很久，我才知道是什么影响了他，那应该是您常常提到的——“爱”。这个我曾经嗤之以鼻却不得不信服的字。
从第四个人张洛，到上周的赵庭，再到我被关了24个小时后出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我已经迷失了我的方向。
我的复仇完成了，但我的人生还能继续下去。
至此。学生留。
——
李沛看完，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涌出几种感情。
这个“老师”明显知道些什么，但他从来没见Revenger和他（她）通过话。再者，就是Revenger对自己的感情。
李沛非常奇怪，因为Revenger明明已经懂了，那为什么他还在犹豫？他在担心什么？
李沛不敢把这种东西真的寄给谁，他把两张纸对折，放进了自己的衣兜，只是剩下另一张问候的信。他填上地址，收件人，然后就交给了管理的人。
那人问：“您的住址和电话呢？如果我们找不到人收，还得寄回来的。”
“不用了，”李沛说：“找不到人就麻烦你把它烧了吧。”
——
接近24小时没好好睡一觉，从进来到现在只喝了两杯热水的Revenger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他又冷又困，却强撑着，面无表情的盯着黄静。
黄静同样疲惫，他眼睛里都是血丝。几个问题反反复复问了近百遍，一直没能撬开Revenger的嘴。
“你到底说不说！”
“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Revenger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我有什么好说的？”
黄静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指着那几张照片，“这是不是你？赵庭是不是你杀的？张洛兄妹，刘利和王一鸣跟你到底什么关系？”
“问我？”Revenger偏头，又换了姿势，“什么事都要问别人，那要你们警察干嘛？给城市增添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黄静：“......”
黄静站起来，两手撑着桌子，居高临下凑过来，直视Revenger，“你不说，可以。下一个来这间屋子的，就是李沛！我相信，他一定不像你，这么......”
“嗯？是吗？他不像我？你怎么知道他像不像我？”
黄静：“那你知不知道我可以用什么办法让他开口？”
“你！”Revenger怒极反笑，“我倒是没想过人民警察竟是这样的！”
“不是人民警察怎么样了，而是我，要怎么样。”
墙上时针一转，三针并在一起，Revenger冷冷道：“时间到了。”
黄静沉默着打开门，Revenger面色不佳，大步走了出去。
“诶？”罗睿思刚好迎面过来，“豆浆油条包子，吃一点吧？”
Revenger一把推开他，大步离开。
罗睿思晃了一下，揉着被撞痛的肩膀，“这人怎么这样啊？”
黄静跟着走出审讯室，望着Revenger的背影，“小罗，把早饭拿来。还有，去把监控给抹了。”
☆、第三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