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venger似乎猜到了他说不出口的三个字，“听真话假话？”
李沛:“当然是...真的。”
Revenger笑了，李沛当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看了一眼李沛严肃的脸，简直笑的快晕过去。
李沛盯着他，“你......”
Revenger夸张的擦了擦眼泪，“我说你觉得呢？你问这种问题不觉得好笑吗？”
李沛面无表情，心里一阵阵的痛，却淡漠的答道:“哦，这样。”
Revenger转头看了一眼外面，太阳躲进云层，屋子暗了一些。他又回头看李沛，没看出他脸上的不对。
Revenger笑道：“如果我这次没回来......”
李沛脸色一变，Revenger知趣道：“好吧，我不说了。你会在这儿等我的吧？”
李沛点头，目光灼热，“当然，我会的。”
Revenger:“即使我说了刚才那样的话？”
李沛又不说话了，只是盯着Revenger。
Revenger笑道:“那好，我走了。别忘了......”他对上李沛疑惑的眼神，又笑了，“算了，没什么。”
李沛站在门口目送Revenger离开，又从小窗口向下望。
Revenger小小的身影走在与平常方向相反的路上，由于楼房的遮挡，李沛很快看不见他了。
李沛重新坐下，那不安又一次爬上他的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
“我以为您早就记不到我了。”
Revenger说，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怎么会，你都写信过来了。”胡老师注视着Revenge，她仍旧是一副温柔的面孔，让人看着就想要亲近。
只不过时间飞逝，也在她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反观Revenger，他才二十六岁，都还没到人生中年，甚至有时仍然带着一点少年的面态。
Revenger有时非常喜欢接近这些纯粹的人，不带一丝肮脏欲望的人。比如他的胡老师，再比如李沛。
也许是因为自己处于地狱深渊，他便比常人更渴望那些光芒。
李沛坐在不远处的沙发坐上，可惜他这个位子只能看见那个中年女士和Revenger的小半边身子，听不见一点对话内容。
李沛默默在头脑里整理，这个女的一定就是那个老师。可是她为什么突然来找Revenger？看Revenger早上那个反应也是不知道的。
李沛心想，要是我有读心术就好了，如果他不愿意说出来，那我也可以自己知道。
他发呆似的盯了一会儿胡老师那上了年纪而带着许多皱纹的脸，结果差点被发现。李沛赶紧往里面坐了一点，还把帽子带上了。
Revenger好奇的往后面看了一眼，问道:“怎么了？您在看什么？”
“没事，”胡老师说，“刚才有个小伙子一直盯着这边，可能是我看错了。”
Revenger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胡老师看着这个最让自己得意的学生，一时间有些找不着话了。
那是十年前，他还是个让人放心，又让人担心的孩子。
☆、第四十章
胡老师看着眼前的一块小蛋糕，思绪又被拉回了几年前。
当年他们那个班上，有个学生，成绩不是很好。但胡玉教书育人那么多年，就不是那种光看成绩的老师。
她知道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优点，也有自己的短板。
比如说王一鸣，他虽然成绩不好，一直对学习没什么兴趣，但是体育成绩很好。
胡玉当时就有一个打算，就是期末结束后和王一鸣一家谈谈。如果王一鸣愿意成为体育特长生，这其实对他升大学很有帮助。
只是没想到，那个孩子不懂事，因为成绩不好经常挨骂，在考试前一天偷了试卷出来。第二天考试时又被发现了。
结果可想而知，王一鸣所有考试成绩记为零分，当场就被校领导带走。之后那个学期也没怎么来上学，高中就算是废了。
更让胡玉想不明白的是，当王一鸣被问到是不是有人教他这么做时。那个平时笑眯眯的高大的男孩子，竟然用怨恨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然后再也没有说话。
胡玉没事，她只是失去了一次宝贵的评优机会，又失去了当班主任的机会，再没有教过一个重点班。
虽然在普通班里，胡玉也可以自信的说她不会偏袒哪一个学生。但这件事给她带来的，还有学生和家长，甚至学校对她的不信任。
再者，由于那几天忙于这件事，胡玉也没能及时发现，班里另一个学生，另一个她喜欢的孩子，也遭受了痛苦。
胡玉是在学校寒假补课的第二天发现的Revenger。作为班主任，她自然知道Revenger的父母很早离婚，跟着母亲的Revenger没过几年安稳日子，母亲也疲劳去世了。
因为补课开始Revenger没来，胡玉只好上门找他。
那个老式居民楼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楼上还传来一个病老头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胡玉就这么推开了门，屋子黑黑的，地上散落着几件衣服，还带着一股味道。
小Revenger对着墙躺在床上，身上都是伤，发着高烧，却又浑身发抖打冷颤。
胡玉吓坏了，对着这具小小的脆弱的身体根本不知道从哪下手。
她马上打了120，救护车很快赶来，当护士把Revenger送上车时，胡玉这才发现他小腿上甚至还有一道有些腐烂的伤口。
“胡老师？胡老师？”Revenger叹了口气，“您有在听吗？”
胡玉马上回神，几乎不能把那个脆弱的满脸泪水的小孩和面前这个俊美、有礼的年轻男子结合起来。
胡玉慌乱的拢了拢耳发，“抱歉，你再说一遍。”
Revenger笑了下，“我说我很对不起老师，但是有些事不是我能左右的。听说最近有人找您？”
“是，”胡玉这才想起来黄静的话，“你到底干了什么？之前有个警察来找我，还问了你的事。”
Revenger点头，“没什么，一点小事。”
他细细的打量了胡玉，带着亲昵的口吻说：“对不起老师，但我必须走了。”
胡玉看着Revenger站起来，“你要去哪儿？”她脑子里，“啪”的一声，猛的反应过来什么，“别干傻事！”
Revenger轻轻俯身，手指点在胡玉上唇，“老师，傻事——我已经做过了，没办法的。我只好做些别的事来将你们推远一点。后面那个男的，您看到了吗？”
他侧过一点身子，露出李沛的背影，“帮我拖住他，拜托了。”
Revenger拿起外套，眼里有些酸涩，“就当是您再救我一命。”
他说完，根本不顾胡玉什么反应，几步走到门口，推门离开。
李沛一时走神，再偏着身子探头看时Revenger已经不见了。他一惊，站起来什么也不顾就要追出去。
经过胡玉时，李沛被她一拽。
胡玉温和的面孔带着一丝但担忧，“你就是李沛吧？”
李沛点头，语速极快，“您放开我，我要去...”
胡玉摇头，“他不想你去找他。”
李沛:“可是......”
胡玉:“孩子啊，你听我说。有些事，该放手时还是要放手，别把风筝线攥的太紧，懂吗？”
李沛慌乱间一抬头，街上早已没有Revenger的影子了。李沛一泄气，坐在胡玉对面，把脸埋在手掌里，Revenger的卫衣上还带着他的气味。
李沛闷声道:“是他让您拦着我的吧。”
李沛坐到沙发座上，头痛的闭了闭眼睛。
胡玉偏头看着窗外，外面人来人往。没有人知道这个城市将要发生什么，也没有人在乎这个城市曾经发生什么。
她笑了笑，满面愁苦，“他太苦了。”
☆、第四十一章 终章
四天了，他已经四天没回来了。
自从那天偷听Revenger和胡玉的谈话回来，李沛已经整整四天没有见过他了。
李沛再次失眠，红血丝占据了他的眼珠，看上去十分吓人。
这真的不正常。
李沛坐立难安，盯着那扇门出神。
是出去，还是留下？
李沛的右手握上门把，【他四天没有回来，他放弃你了。】
“不不不，说不定只是这次比较棘手。”
李沛把手c-h-a进屁股兜，又找地方坐下。
【四天了。他什么时候这样过？】
“只是不好收尾而已。”
【是吗？】
两朵特殊处理了的黑玫瑰被摆放在小茶几上，李沛出神的看着它们，伸手摸了摸那令人迷醉的花瓣。
花瓣掉了下来。
电视机在不适宜的时候响起，新闻台的声音吓了李沛一跳。
他几乎是弹起来的，并且爆发了一声怒吼。
男主持人:“欢迎收看XXTV，现在为您呈现最新消息。
“L市持续近五个月的连续杀人案目前已有了新的进展。警方在多日观察后锁定一名嫌疑人。
“经过近三天72小时的坚守，警方在嫌疑人准备作案时将其逮捕。请看本台记者带回的现场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