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接近他,想再和他说说话,想再看他无忧无虑地笑起来。
这种感觉,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所以我要在他身上找到答案。
但是要怎么接近一个中国小孩,虽然我很想“绑回来藏进地下室,给最好吃的蛋糕和最好玩的游戏机”,但保姆看上去十分生气“少爷亲,叽叽都没长毛就别考虑这种强夺豪取的戏码了”,最后我听取了保姆的意见,背着一个非常幼稚的书包转学去了杨曦的学校,然后被欺负再很偶然地被他救下,果然几次后,他很无奈地拍着我的脑袋,“以后放学就在教室等我,我送你回家。” 就这么把野兽错当小狗圈进他的地盘里。
邀请我去他家玩,和他一起写作业,作业写晚了甚至让我睡进了他的被窝,穿着他的睡衣,小胳膊艰难地想把我揽进他怀里。“孙秋宇,你抱起来好软哦。”
我浑身都是他的n_ai气,连梦里挥之不去的铁锈味都被淹没了,简直难以置信。
保姆说,中国小孩不会喜欢一个来历不明的黑帮大佬的私生子,他们比较向往安定的生活,对象标准在:家庭幸福,家境优渥,有车有房,人生赢家……
“这是你妈妈吗?阿姨好,阿姨你好漂亮哦!”
“你就是我家乖宝宝的好朋友小曦吧。” 保姆得寸进尺地揉着我小曦的脸,“果然好乖好乖,阿姨给你们烤饼干哦。”
我在小曦身后跟她死亡凝视,“别碰他!”
她递来嘲笑的目光:“少爷你炸毛的样子好像一只金狮犬。”
这个不怕死的女人!
“乖儿子,就烤蔓越莓饼干好么?”
“嗯,好的,妈妈!”
小曦转过头瞪了我一眼,想到了什么:“阿姨,谢谢您,但是您别太宠着孙秋宇了,我督促他减肥呢。”
她诧异地挑眉:“减肥?你嫌弃他胖么?” 她一直知道体重是我的雷区,一踩就炸。
小曦摇头:“不是呀,但是我爸爸说,太胖了对身体不好。”
他认真地说:“我希望孙秋宇能健健康康地长大。”
我见过那么多黑色眼睛,奇怪了,怎么就只在他眼里看见过银河呢。
我十岁时被人注s_h_è 了毒品,差点死了,后来虽命救了回来,但身体激素紊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被追杀,被剥夺继承权,被迫藏在异国他乡,人生就像进入一条幽暗冗长没有尽头的隧道。
“曦,这是个好名字呢。” 保姆用手指划着字说,和我母亲一样,声音里有着字正腔圆的温柔。
“代表太阳已从东方升起,驱散黑暗,光明已见。”
我睁开了双眸,在隧道的前端,被光淹没了。
3.
傍晚五点的圣彼得堡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鹅毛雪扑簌扑簌地落着,气温降到了负二十度,红瓦楼的窗帘被人拉开,将我的回忆截断。
小曦裹着被子出现在窗边,仰头静静地看着雪,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星河流淌,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对着窗户外的雪景拍了张照片。
滴咚——
【下雪了】
我手指滑动着屏幕,看着照片坐下那栋没有光亮的黑房子。
傻瓜,我就在这里啊。
【真美啊,能跟你一起看就好了~?(^?^*)】
小曦毫不吝啬地勾着唇笑了,【以后有机会,带你来玩。】
【猴,期待期待(*?ω?)】
他拿着手机好像还要再回什么,他那个叫夏邝的助理抱着电脑和文件出现在他身后,大概在抱怨他偷懒,小曦抱歉地笑,从窗边走开了。
果然要找机会把这个助理开了……
手下敲门进来,“阿尔布莱希特先生,人到了。”
我这才放下手机,从没有开灯的房间走出去,走廊拐角进入大厅,齐刷刷地站着一群俄罗斯人,簇拥着中间沙发上戴着一顶三耳帽的褶子脸老头,我的人也依次进入房间,与他们成对峙之势,
气氛压抑,我走上前,弯腰给老头点了根雪茄。
老头的脸在火焰下明暗不定,“阿尔布莱希特家族什么时候对中国的生意感兴趣了?”
我靠在正对着他的软沙发上,我对雪茄那种略带苦味的香气不大感冒,烟小曦是一直不让我碰的,只好叼着根木奉木奉糖。
“一直都挺有兴趣的。”
他觉得我在小孩过家家,表情鄙夷。
这种轻视我见得多了,并不放在心上,“就按之前谈的来,你这条线底价给他,剩下的我拿杜伊斯堡的货源补。”德国杜伊斯堡有个阿尔布莱希特家族的工厂,这笔买卖他只赚不亏。
但这个老j-ian巨猾的俄罗斯人并不相信我。
“中国有句老话,叫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理由”
当然是帮我老婆做点小生意赚钱养我咯。
小曦这次来俄罗斯,是来顺他父亲在这里的一条生意链,他身份能得到王家老爷子的默许,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在王家站稳脚跟,就是靠的这个。
军火。
我把脚撂到桌上,“中国有句老话,叫劫富济贫,杜伊斯堡这条线阿尔布莱希特无足轻重,你们托克塔风雨飘摇,当然你要是无聊到跟我讲诚信,你大可以选择放弃……我无所谓。”
与其跟一个小家族讨价还价,不如抱住阿尔布莱希特这条大腿。
三岁小孩都会做这笔生意,我不信托克塔会做不来这种送分题。
4、
明天小曦的谈判会很顺利。
顺利拿下这笔生意后,王家不会再有人轻辱他,他压力小了,自然就不会冷落我了。
逻辑十分完美。
我心情好了起来。
如果不是我公公一个电话,我的好心情可以持续到天亮。
我公公,或者说岳父,叫王进炎,王家如今真正的掌权人,我这边脚刚跨出门,他那边就得了消息。
一大把年纪了,大半夜的不好好休息,啧。
我接起电话,“喂,公公,有事吗?”
公公也不是个斯文人,“谁他妈是你公公?”
“哦,岳父。”
“懒得跟你瞎几把扯,我让你不要c-h-a手这件事,你他妈答应得好,后脚就跑去俄罗斯,小曦是我儿子还是你儿子,犊子是你这么护的么?”
我很委屈:“是我老婆……”
我那个暴君公公独裁到底,依旧把我骂个狗血淋头,“老你妈个头!我儿子是男的!他二十三了,不是十三!你让他一笔军火生意都谈不下来,以后还怎么做事?”
“我可以帮他,等我爸彻底死了,我就带着家产入赘。”
“入你马勒戈……小九,啊吵醒你了,是小秋宇,问我点事,没事没事你接着睡啊乖……”那边压低了声音,“我告诉你,你要是把小曦搅和进你家的事去,我动不了你,但我保证,你再也见不了他。”
游走在光与影边境,鼎盛时期,曾一度控制欧洲近两个世纪经济命脉,以血腥的暗杀令人闻风丧胆的怪物家族,阿尔布莱希特,流淌在我血脉里,无法割裂的姓氏。
小曦这个突然出现的亲生父亲,很多年就知道了我是谁,他为我保密的唯一理由就是他和我一样,不愿让小曦受伤。
他是全世界唯一能威胁我的人。
“不会让他知道的,我保证。”
我妥协了。
“毕竟我是个天生的演员。”
他嘲讽地笑,“天生的骗子。”
……公媳关系什么的,真的难搞,所以为了讨好他,我没否认。
【掐指一算,我要在今天完结。】
5.
挂了电话,我回到之前的房间里,对面的房子暗红色的窗帘透着光,小曦还没有睡。
准备了大半年,就等着明天这一仗,想想他也很紧张。
我打了个电话过去,响了两声后,他声音略带疲惫:“孙先生,现在北京时间凌晨四点二十六,你是准备跟我晚安还是早安?”
我说:“太太,现在是圣彼得堡二十三点二十六分,距离你上床时间还有四分钟。”
他十六岁时动了次手术,底子本来就不好,又总爱逞强,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没有一点小羊羔的自觉。所以我就接受了老妈子这个设定,时不时要啰嗦一下他。
那头失笑:“别告诉我你四点起来就为了监督我早睡?”
我打了个哈欠,“是呀,因为我很爱你。”
那边的呼吸声断了一拍,“又又说这种话。”
我笑着说:“小曦呢?你爱我么?”
“……你还是高中生么,我睡觉了,晚安。”
他少年时日子虽贫苦,但在他养父的教育下,他的精神是天真富足的,声音里都带着生机勃勃的力量,成年后嗓音也没有变得沉硬, 清亮里有柔软,尤其是害羞的时候。
尤其是特别害羞的时候,身体明明将我吸得那么紧,却撇过眼睛不愿承认自己在高潮了,那种抑制出的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