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问其顿时就炸了:“他怎么就不念着我好呢?天天咒我!”
旺财懒得回答他。
郑问其挥手:“说我死了,让他去城外乱葬岗找我吧!”
公主却道:“你别总是这么说话,他哪里得罪你了?”
郑问其看她一眼,低声道:“他哪里都得罪透我了。”
公主没听清,也没追问,只道:“我去屋里躲着,你该见客还是得去见,不然反倒令人起疑。”
说完,她就起身绕过屏风,躲在床后面。
郑问其不得不去院子里见陈飞卿,无精打采地:“借钱吗?借多少?”
陈飞卿道:“十万两黄金。”
郑问其冷笑一声,道:“你把我卖了吧。”
陈飞卿挑着眉看他,道:“我看把你卖了是卖不了这个价钱的,把公主卖了才能卖出来。”
郑问其一怔,道:“你什么意思?”
陈飞卿问:“公主是不是在你这里?”
郑问其道:“别胡说八道。”
“没跟你胡说八道,我说真的,公主是不是在你这里?”
“没有。”
陈飞卿道:“我是碰巧过来的,还有别的事急着做,就不跟你客套了,长话短说,你如果不想让别人知道公主在你这里,就别让旺财天天去买糖葫芦桂花糕煎饼果子豌豆黄泥人糖画叫花j-i。”
第51章
郑问其拧着眉头,死不承认:“我自己吃不行?我吃不了我喜欢看着旺财吃不行?你知道旺财每天多饿吗?”
旺财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陈飞卿问:“真不在你这里?”
郑问其梗着脖子道:“不在。”
陈飞卿道:“跟我说实话,我绝不说出去。你知道我这些天一堆事儿,公主丢了谁都急,她如果真在你这里安安全全的,我不会说出去,至少心里放心,顶多我就跟皇上说一声。”
郑问其心想,就是皇上把她放我这儿的,不要你去说。
但他看了看陈飞卿担心的样子,也有些不忍。
正犹豫着,公主从屋里道:“没错,我在这里,你不必担心我,只管去跟皇兄说,但除此之外,不要再跟别人说了。”
陈飞卿叹了声气:“果然是在这里。公主打算何时回宫?”
公主道:“这个还不知道。”
陈飞卿道:“太后和皇上为了找公主都心力交瘁了。”
公主倒不担心皇上心力交瘁,毕竟就是皇上把她送过来的,只是提起太后,她到底有点不心安,问:“母后她还好?”
陈飞卿道:“她很担心公主。”
公主沉默了一阵子,道:“我知道了。”
陈飞卿本来就是半路上撞见旺财才起了疑心跑过来一探虚实,此时忙着有别的事儿,便说了两句就告辞了。
郑问其送他到院门口,突然低声道:“我晚上都是跟旺财一起睡的。”
陈飞卿看他两眼,又看了眼旺财。
郑问其接着道:“事从权宜罢了,你别多想。”
陈飞卿道:“哦,我没多想。”
郑问其又道:“我听说了赈灾粮的事,你家没事吧?”
陈飞卿摇摇头:“你别cao心了。”
一天之后,皇上又有旨意,令宁王、陈飞卿、秦郑文共同南下,查审赈灾粮被贪一案。
旨意出来后,朝野之中又是一片议论,无非是议论皇上此举的深意,恐怕还是不愿意让秦郑文查得太透,这才叫上了另外两个人相互牵制。
陈飞卿本来还想找朋友帮忙去寿州抓蛇,接到旨意顿时乐了,朝傅南生道:“这下子正好!寿州离我们要去的地方很近,来回一天就够了。”
傅南生问:“您想亲自抓?”
陈飞卿摆摆手:“这还不一定,白大哥说一般人不懂路子还真抓不到,先去看看吧。”
傅南生叹了一声气,又笑了,道:“少爷盛意拳拳,我就不婉拒了。只不过,苟大哥他也去吗?苟大哥身手很好,到时候或许他能帮上很大的忙。”
陈飞卿倒是巴不得苟珥去,一则这孽是苟珥造的就该苟珥还,二则省得一路上傅南生又开始思念朝朝暮暮。
然而他摇了摇头,道:“我特意问了皇上,苟珥不能走。”
傅南生一点就透:“皇上不准他出京城?”
陈飞卿点头道:“你们毕竟是代表漠国出使而来,若到处乱跑,出了事也不好交代。”
当然不是怕他们出事,而是怕他们搞出事来。只不过皇上对着陈飞卿说得直接,陈飞卿对着傅南生却说得委婉。倒还好,陈飞卿原以为皇上连傅南生也不会肯放出京城,却不料皇上一听并未反对,只是让陈飞卿抓蛇的时候小心一些,又问是否要带白御医一同前往,若要的话,他立刻放行。
陈飞卿又去问了白御医,白御医却懒得跑这一趟路,写了一张详细的单子,让陈飞卿照单子办事,如果实在看不懂单子,就找当地的赤脚大仙们看。
傅南生有些勉强地笑了笑,道:“是这个道理。”
陈飞卿道:“我让苟珥晌午过来一趟,你有要交代的事就一并交代他。”
傅南生点了点头:“多谢少爷。”
晌午不到,苟珥便到了。
鲁鼎正好在府里瞎晃,撞见苟珥便笑嘻嘻地打了声招呼,当然不会被理睬。鲁鼎也不在意,又晃去了别的院子里。
苟珥径直朝客房过去,蹲在傅南生面前听他说话。
陈飞卿想着非礼勿视,便站在屋外头晒太阳,晒着晒着听屋子里没声儿了,转头从半开的窗户看进去,看到苟珥半弯着腰,被傅南生搂着脖子,将头亲密地靠在他的脖颈间,许久都没别的动作,颇像陈飞卿他表姐绣的交颈鸳鸯。傅南生的衣袖往下滑落了几分,露出一截小手臂来。
傅南生用不会让第三个人听到的声音在苟珥的耳边道:“我走之后,若有公主消息,也不要下手,小王子同样如此,一切静观其变。”
苟珥没有说话。
傅南生继续道:“你不要轻举妄动,你这么蠢。”
苟珥侧眼瞥他。
傅南生松开了他的脖子,朝他羞涩地笑了笑。
窗外的陈飞卿默默别开了目光。
虽说皇上是让宁王、陈飞卿和秦郑文三个人共同办案,可宁王接到旨意的当天便带着俩随从出了京城直奔江南。
陈飞卿倒是也习惯了,宁王行事向来都喜欢独来独往,何况此次还要避嫌。
秦郑文听他这么为宁王开脱,倒是颇有些无语,憋了半天没憋住,道:“若梅做过亏心事,何必赶早去杀鬼。”
陈飞卿听出他的意有所指,恐怕是觉得宁王也私底下和这事儿有牵扯,所以赶着去消灭证据呢。
陈飞卿心想,得亏自己等着秦郑文一起走,不然安国候府也得是去先消灭证据的。
他拿这话当笑话讲给秦郑文听,却不料秦郑文的脸上露出了“呵,你这是故意拖延时间,其实早已派人去了”的表情。
陈飞卿决定不说话了。
秦郑文是文官不提,傅南生的腿脚也不便,因此只好请了个马夫赶马车。但为了让车子轻些也快些,陈飞卿与陈树仍旧是骑着马跟在马车后头。
可马车刚出京城不久,陈飞卿就发现了不对劲。他看了看日头,又看了看路碑,问马夫:“怎么今日脚程似乎慢些?”
马夫道:“没慢,小侯爷,都照着惯例来的。”
陈飞卿勒着马往后退了几步,打量着马车轮的深浅痕迹,皱了皱眉头,道:“前面有个茶亭,去那儿休息休息,吃个饭再继续走。”
马夫应了一声。
马车里的傅南生和秦郑文也都听到了,傅南生忍不住撩起马车的窗帘子去看,正好见着陈飞卿打马在这边跟着走。
四目相对,傅南生先笑了笑,移开目光去看别处,仿佛他本来也只是为了看别处的风景罢了。
陈飞卿却问:“走了一上午,没不舒服吧?等会儿去前面茶亭休息休息。”
傅南生忙道:“我没有事,少爷不必迁就我。”
陈飞卿见他好强,便改口道:“不是迁就你,迁就秦大人。”
傅南生转头看了眼靠在车厢里面恹恹的秦郑文,忍俊不禁,关切地问:“秦兄,你可还好?”
秦郑文捂着脸靠在那里,一动不动。本来出发时还好好的,他偏偏要在车厢里看卷宗,看了一个时辰就开始头晕胸闷,闷着闷着干呕起来,最后成了半条死鱼。
陈飞卿凑近了窗口,前倾着身子往窗户里头瞧:“秦大人没事吧?”
“应该没事,刚刚给他吃了点东西,说想睡会儿。”傅南生听着声音就在耳边,心中有了打算,一边说着话,一边笑着回过头来,很凑巧的样子,与陈飞卿贴在窗口的脸擦了过去,几乎是脸颊擦着脸颊。
傅南生忙往后让了让,有些尴尬地笑了:“少爷,这样骑在马上很危险的。”
陈飞卿一怔,赶忙道:“是啊是啊,那你照顾秦大人,有什么事儿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