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卿站在店门口,看着四周的人熙熙攘攘,反倒冷静下来,回想整件事情。
——宁王三天前就知道此事,此事定然是苟珥早就谋划好的。苟珥处心积虑谋划掳走公主,能是为了什么?太后也在慈恩寺,为什么放过了太后?
苟珥是为大王子做事,与公主并无私仇,大王子也不可能和公主有私仇。
既然不是私仇,也不是为了威胁皇上,还能是为了什么?
公主和太后的不同之处在哪里?太后比公主的身份更贵重,而公主……公主几乎没有任何的用处,总不能苟珥莫名其妙就看上公主的美色了吧?公主也不是什么国色天香——
陈飞卿猛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傅南生说过,大王子与小王子表面不和,但事实上,大王子一直都在暗中保护小王子。
小王子如今住在京城,住了这么久,十分的安分守己,除了被皇上召唤之外,平日里连大门都不怎么出。
陈飞卿实在是想不到苟珥掳走公主会和小王子有什么干系,便朝跟来的几个人道:“马球,你带些人去小王子府上,说有刺客,恐怕是从漠国来的。”
马球立刻领命去了。
鲁鼎一把拽住要去别处的陈飞卿:“你不去?”
陈飞卿有些讶异地看他:“你想我去?公主真在那?”
鲁鼎笑了笑:“也差不多时候该你去了。”
陈飞卿的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一字一顿地道:“你们太过分了。”
鲁鼎仍然吊儿郎当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陈飞卿匆匆地来到小王子府上,在大门口与急匆匆从另一边回来的小王子撞了个正着。
小王子日了狗,平时大门不出没人理他,今天听说有热闹瞧才难得出门一趟,就偏偏都来找。
他只听说是大王子有事要找自己,却不知道是何事。虽然他一向讨厌大王子,但毕竟——万一是漠国的事。怎么说让陈飞卿撞见了也不好。
小王子当机立断,朝陈飞卿勾肩搭背:“好久不见,你最近——”
“你一直在外面?”陈飞卿很难得的打断他的话。
小王子一愣,以为陈飞卿是知道了大王子有机密要闻的事,便立刻想要撇清干系,省得影响两国结盟的信赖。他忙道:“对啊,我一直在外面,今天听说来了外邦的杂耍团,我就去看了。”
鲁鼎打趣问:“你不就是外邦?”
小王子白他一眼:“我又不是金发碧眼。”
鲁鼎笑得更开心了:“你哥是啊,其实你还就好那一口吗?”
小王子听不得他哥,听了就要去打鲁鼎。
陈飞卿一把架住他,低声道:“过后再打闹,我有急事,公主失踪了。”
小王子怔了怔。他被皇上请去宫中饮宴的时候,倒是见过公主,忙关切地问:“怎么回事?要我帮忙吗?”
陈飞卿道:“她可能在你府里,也可能不在,我不能确定。”
小王子忙道:“你进去搜。”
陈飞卿有那么些犹豫,但还是朝小王子道:“我没有十分的把握,但兹事体大,得罪了。”
“我发现你跟我越来越生分了怎么地?”小王子摆了摆手,“赶紧去搜,搜完了她在这里我也是无辜的,要没在这里,我也不会跟你计较,反正我又没做这种事,怕什么。”
陈飞卿最喜欢小王子的就是这一点,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当然信你。”
小王子跟着陈飞卿去府里到处搜查,心里不能说没有点忐忑。
他明白现在自己的处境是寄人篱下。
来中原前,漠国国王便私底下召见过他。这几年来国王与大王子之争愈演愈烈,漠国内廷死伤牵连者无数,整个王城摇摇欲坠,只等着最后一击。可国王与大王子谁也不敢贸然来这最后一击,因为若是两败俱伤的话,中原与其他邦国便可以长驱直入坐收渔翁之利。
父子俩再怎么争,争来争去,那也是自己人的,没道理便宜外人。
因此国王告诉小王子,让他留在中原韬光养晦,无论如何都比在漠国安全许多。
也不知道需要多少年,但国王已经下了狠心要反击,待成功那日,便迎小王子回去,立刻禅位。
小王子其实对王位真没什么太大兴趣,若他父王和王兄能好好儿做事,他巴不得天天在外头打猎喝酒。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在国王面前痛哭了一场,说他不想走,要留下来护卫王城。
结果被骂了一顿不识大局。
小王子被骂得哭了一整宿,终于答应将手上的兵权给国王,以求亲名义带着密旨前往中原。
临行前,碍于陪行使团里大多是大王子的人,国王又叮嘱小王子,让他找借口孤身上路都比天天被人盯着安全。
为此,小王子找了个借口说要去打白狼皮,一个人跑了。可惜路上还是遇到了许多伏击,十分艰难才逃到中原。
想到这里,小王子便不忐忑了。说他一点也不记大王子的仇那是不可能的,大王子都那样下狠手了,如今他的人来私下里找自己又能是什么好事?让陈飞卿发现了逮住才是好事。
陈飞卿不知道小王子的心思,他一心着急公主,每一间房都细细地查,又不时质问鲁鼎一句:“你不要这个时候还在糊弄我,如果公主真出了事,我绝不会原谅你。”
鲁鼎笑了笑:“我什么都没做,就一个两个都说不原谅我,也挺好笑的。”
“在这种时候,你所谓的什么也没做,就是帮凶。”陈飞卿从刚才开始便一直没有丝毫的笑意,十分的严肃。
鲁鼎举起双手:“好,我知道,我没骗你。唉,要不然你直接去小王子卧房里找。”
公主只觉得在难受煎熬中,又有人来搂着她,往她嘴里灌什么东西,像是茶水,清清凉凉的。她本能地想要吐出去,却被那人拼命地灌,便挣扎着喝下去一些,倒好受了点。但那人似乎还是贼心不死,忽然摸起了她的脸来,呼吸的气喘也特别地低特别地粗,特别的热。
公主已经模模糊糊地猜到了会是什么事,若说不怕那是假的,可如今她受制于人,怕也没用,只觉得特别难受,心里想起了太后和皇上,甚至想起了傅南生,还想到了陈飞卿。谁也好,谁来救一救她。
她哭了出来。
眼泪似乎让那人愣了一下,脸离她远了一点。
公主便哭得更狠了,那人便松开了她,低声说着什么,似乎是落荒而逃的滚下了床。
陈飞卿已经来到小王子卧房门外,转头看了眼小王子。
“你看我干什么,我还很怕呢。”小王子不耐烦地伸手去推门,正好撞上门里头准备出来的人。
那人捂着额头后退两步,哎哟地叫出来。
小王子一愣:“你怎么在这?”
陈飞卿忙推开小王子去看,看到了一个十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郑问其。
郑问其整张脸都是不正常的潮红,胡乱地套着中衣,见着陈飞卿比见着亲爹了还开心:“师兄——”
他猛地往前一扑。
陈飞卿急忙接住他,点了他几处x_u_e:“你怎么在这?”
郑问其喘了好几口气,道:“我是来救人的,你信吗?”
陈飞卿:“我信。”
郑问其生无可恋:“你信有屁用,别人说什么你都信的。”
陈飞卿:“……”
郑问其又难受起来,脸红得发烫:“救公主,别让别人去床那里……”
陈飞卿忙道:“小王子!站住!”
小王子站在床前不敢动,警惕地问:“到底怎么了?”
陈飞卿将郑问其往小王子怀里一塞:“你跟鲁鼎照顾好他,都出去,快去请大夫,去郑府请,说郑问其又发病了。”
小王子莫名其妙地抱着郑问其出去了,却也来不及多问,蹲在门口的地上放下郑问其,问鲁鼎:“他怎么了?我不会治病啊。他怎么在我这?你赶紧去请大夫啊!”
鲁鼎的笑意已经不见了,半晌才回答:“我还想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你还是赶紧让人去郑府请大夫吧,这是个宝贝疙瘩,若死在你府上,随随便便就能黄金千两请杀手干掉你。”
小王子骂道:“这都关我什么事?!”
第101章
陈飞卿掀开床帘,只见公主同样衣衫不整,脸也是红得发烫,满脸都是泪水,难受地低声叫着“母后、皇兄”。
他急忙拿一旁的被子裹住她,朝门外叫道:“去白御医府上请人!就在对面!找不到就去宫里!鲁鼎快去!”
鲁鼎应了一声。
公主又挣扎起来,陈飞卿只好也点了她的几处x_u_e,摸着她的额头,低声道:“没事了,我是飞卿,乖,没事了。”
公主似乎是听进去了,迷迷糊糊地叫:“飞卿……救我……”
“对,我在这,别怕。”陈飞卿一手搂着她,一手去倒不知被谁搁在床边的茶水,凑到鼻前闻了闻,这才给公主慢慢地喝下去。
公主好了点儿,低声道:“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