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生也冷笑出声,道:“谁都好过你,要被一个贱玩意儿杀了。”
大王子道:“我一直都知道你不要脸,没想到这么不要脸。”
苟珥头疼地道:“傅南生,你别听他的,放了他,否则你和陈飞卿也走不了,陈飞卿背上有伤,你最好早点给他治。”
傅南生拿匕首抵着大王子的喉咙,侧头去看,果然陈飞卿脸色有些病态的潮红,嘴唇却又是异常的苍白,恐怕刚才一直不做声也多是出于这个原因。
他低声问:“能走吗?”
陈飞卿道:“可以。”
傅南生便朝苟珥道:“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会放大王子。”
“你当我傻啊?”大王子嚷道,“你比我还不讲信誉,土匪都比你讲信誉。”
傅南生冷冷地道:“你爱信不信。”
苟珥道:“你知道我们现在不可能相信你这句话。”
傅南生道:“很好,既然谁也不信谁,那就都死在这里好了。”
苟珥冷笑道:“陈飞卿也会死。”
陈飞卿终于开口了:“吵完了吗?吵完了让人退后一百步,傅南生和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会放大王子走,你们可以相信我们。”
苟珥看了他一会儿,道:“你最好说话算话。”
陈飞卿忍着疼痛笑了笑:“多谢你的信任。”
第111章
傅南生便一路挟持着大王子,与陈飞卿匆匆地后退离开。那些人当真没有跟过来,只有苟珥坚持要跟在三十步之遥的地方。
终于退到了中原驻军的军营外头,老远被瞭望兵瞧见了。
陈飞卿朝着瞭望塔做了个手势,很快被认出身份,一队士兵急忙涌出来,戒备地对着远处的苟珥。
苟珥大声道:“可以放人了!陈飞卿你当着你的兵,不要言而无信!”
傅南生见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便松开了大王子。
大王子狠狠地咬着牙,勉强没当场发作,只整了整衣服,朝苟珥走去,却不料刚走两步就被人从身后又抓了回去。
这个变故令傅南生都愣住了。
大王子破口大骂,苟珥也骂道:“陈飞卿你——”
陈飞卿面无表情地道:“虽然不知道你们都对我有什么误解,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确实非常不喜欢被人轻视,脾x_ing也很不好。”
傅南生:“……”
陈飞卿不再说话,挟着大王子往后退。后面那队兵见状,也立刻前来接应。
傅南生跟着陈飞卿往回退,低声道:“你不能抓他回去,现在皇上与大王子明面上还在结盟,只会让漠国有借口挑起战事。现在放了他,他也不敢拿这事做文章。”
陈飞卿反问:“那我现在杀了他呢?”
傅南生又是一怔,有些心慌,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陈飞卿现在似乎正很生气。
陈飞卿见他脸色发白,便放缓了些语气,道:“你说得不无道理,但我不能这么轻易放了他。”
大王子问:“你想怎么样?”
陈飞卿问:“你先前说我值多少黄金?”
大王子反倒笑了起来:“你别想了,我要有钱还用得着打你的主意吗?我那傻乎乎的王弟没跟你说过,我们国库都是空的吗?”
“他说国库是空的,你的宫里是满的。”陈飞卿道,“十车珠宝黄金,换你一条命,这件事我们扯平,对谁都再不提起。”
大王子道:“你想得倒挺美,你觉得今日过后我还会信你?本来以为你还是个能信的,结果比傅南生还不如,看错了你。”
陈飞卿道:“你知道我这次没骗你,我也确实还不能杀你。不要再讨价还价,我最近心情很不好。”
大王子最终还是答应了陈飞卿的要挟。
彼此都理亏,谁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大到台面上去,只能这样CaoCao结尾。好在这个军营的驻将是陈飞卿的朋友,很多事都好做一些。
瞒是肯定瞒不过京城里那几位,但瞒不瞒得过,和拿不拿出来说,是两码事,恐怕京城里那几位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飞卿撑到了兵营里,见到了朋友,这才放松下来,道:“请大夫来,我头很疼,背上的伤也要洗。”
那驻将赶忙让人把他扶进自己的营帐,又让人去请随军的大夫过来。忙完了才看向傅南生:“你是?”
傅南生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一时语塞。似乎该很自然地说是朋友,却不想这么说。
那驻将见他不说话,自顾自地道:“好像你帮了飞卿一把,是他朋友吧?别担心,我也是他朋友。不过军营里不便让外人走动,失礼了,见谅。”
傅南生笑了笑:“没事,我也很担心他,就在营帐里面陪他。”
驻将点了点头,却觉得这话听起来莫名的有些奇怪,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傅南生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大夫给昏昏沉沉的陈飞卿用药。
那驻将听大夫说没有大碍,便放下心来,又是个好客的,怕冷落了傅南生,寒暄道:“我跟飞卿打小认识,我爹是他爹的副将。你叫什么?”
傅南生道:“傅南生。”
驻将:“哎,这名字好听,我叫宋子,你说我爹娘怎么不给我叫送子观音呢?还是指望我开宗立派?”
驻将说完把自己给逗笑了,笑了半天。
傅南生也只好跟着笑了笑。
驻将道:“别担心,大夫说了他没事,不然我也没心情开玩笑。”
傅南生又笑了笑。
驻将又道:“听你说话,像也是京城里的吧?”
傅南生点了点头:“宋将军也是吗?”
驻将道:“我不是,就小时候跟我爹去京城里住过两年,后来就一直在这儿了。”
傅南生实在是没心情跟他寒暄,便有一句没一句地答。
这驻将好不容易看出了傅南生的没有心情,这才不再说话。
傅南生终于落了个清净,又看向陈飞卿,心里愈发的翻腾起来。
这一次是真的没有后路了。
大王子与苟珥不同,他回去之后一定会想尽方法报仇的。
傅南生转念又有些发狠地想,鬼才在意什么大王子小王子,要报仇尽管来,无非就是一条命罢了。人生在世凭的就是赌一把,不是赢就是输,没什么别的好说。
三日过后,陈飞卿的烧也退了,正在营帐里换药,那驻将进来道:“东西到了,我照你说的,把大王子放了。”
陈飞卿道:“东西你留两箱,其他的让兵部来人领。”
驻将有些担心:“这么做真的没事?”
陈飞卿看他一眼:“以前也是这个规矩,何况两箱值不了多少钱,权当给弟兄们添件冬衣。”
驻将道:“我当然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大王子那里。”
陈飞卿淡淡地道:“如今他还不敢闹,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
驻将摇了摇头:“那不说这个了。京城那边我给捎了信,估计皇上和侯爷能放心些。”
陈飞卿朝他笑了笑:“多谢。”
驻将又问:“你是等伤养好了再回去吧?”
陈飞卿道:“不,我这两天就启程返京,那里还有些事要处理。”
驻将问:“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我这边你知道的,这么偏僻,有什么信儿过来也得晚别人大半个月。我先前隐约听人提过点,但也不是很清楚。”
陈飞卿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不过没什么大事,你别cao心。”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大夫将伤口上敷着的药换好,傅南生也端着服用的药汁进来了,安静地站在旁边等待。
驻将道:“那你先吃药吧,冷了不好,我还有点事。”
驻将和大夫出去后,营帐里便只剩下了两个人,傅南生仍然不发一言,跪在陈飞卿面前,低着头,把药碗呈起来。
陈飞卿有些难受,道:“我说了,你不要这样。”
傅南生仍然没有说话,维持着这个姿势。
陈飞卿无奈地叹了声气,端过药碗一饮而尽。
从那天回来后,傅南生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一句话也不说,看也不看他,脸色一直都是苍白的,动不动就跪在地上跟什么一样服侍他,怎么说也不听。
见他喝完了药,傅南生便要接过空碗,他却抓着碗的另一边不松手,道:“你坐,我们谈一谈。”
傅南生低着头,仍然跪在那里没有动。
陈飞卿便也不坐着了,跪在他面前:“一定要跟我这样说话?”
傅南生白着脸看他,半晌才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飞卿放柔了语气:“那就我问,你来答。”
傅南生犹豫着点了点头。
“我们可以坐着说话吗?”
傅南生扶着陈飞卿起身,坐在榻上。